买药

小时候特别害怕生病,每次去医院都有一种冰冷恐怖的感觉,看着白大褂的医生就仿佛自己得了什么病似的。所以我尽量保持自己不生病,让自己健健康康的活着,尽量不去医院,劳烦那些忙碌的医生们。我要活着的时候能够自己照顾自己,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这就是幸福。

这次去医院是为三姨抓药,多年前来过一次,是一个老中医大夫,算是一个知名的专家,三姨多年前股骨头,在北京这里吃药效果不错。现在的中医药都制作成药丸,药片和胶囊,吃起来和西药一样,十分的方便。

几年前来的时候似乎和这次一样,排队的人很多,我拿着最新的片子,挂号已经是41号了。一来我很久没有坐地铁,上班时间北京地铁口排队的人很多,我看着拥挤的人群里,一个个迷茫的眼神,想象着肉体之下是怎么样的灵魂,思考的入迷。二来也想时间应该来的及,便出发的不是太早。

大夫的门口多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年轻人并不多,大多是为家人来抓药的,也偶尔有自己来看病的。大家坐在大夫门口聊天,也因为生同一种病这件事,似乎变得亲切起来。生病大家都习惯了,生老病死不过是人生常事,习惯了和疾病一起生活,不习惯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还要继续不是,这肉体迟早要扔掉的,让灵魂独自轻盈。

我找到一个角落里,偶尔记录一段文字,偶尔安静的读书,这个场景很适合贾平凹先生的《自在独行》,我仿佛看到他的人生的那些有趣的故事,便是我此时最大的乐趣。

看书累了,便去周围散步,医院位于北京二环一胡同内,没有高楼林立,没有拥挤的人群,有的是一群爷爷奶奶在家门口聊天,家长里短。有的是老胡同的脚蹬三轮车夫,在树下等待客人闲聊。曾经看到知乎一个老北京人住在北京胡同,尽管房子卖了,瞬间身价千万,但自称舍不得。等真正走在北京老胡同的街头,才能体会那种感觉。

不打开手机地图,你恐怕不会知道这里是北京。邻里之间可以坐在门口聊天,可以相聚畅谈,相对于现在的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多了太多的温情。行走在北京胡同里,仿佛家乡农村的小路,但又比那要繁华许多。

牵着狗奔跑的姑娘,抱着娃门口晒太阳大娘,骑着电动车的大叔,戴着耳机骑着单车的年轻小伙子,买菜归来的大爷,在这里你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人,人们悠闲自在的生活着,大家彼此之间似乎都是熟人,一辈子幸福不过如此。假如我在这里长大,让我搬到钢筋混凝土的楼房,给我千万,我恐怕也不愿意,不是矫情,而是失去了自己的根,失去了那份美好的感情割舍,我怎会愿意。就像老人喜欢回到自己长大的农村一样,那是他的根,游子终究要落叶归根,我此刻似乎才能够真正的理解,落叶要归根。

当我再次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我的排队号码。我站在大夫门口回忆起几年前见到这个大夫的时候,她面容略显年轻,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走起路来也不是那么灵活,说起话来干脆利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甚至令人不快,但是病人来看病,对医生还是要面带和色的,毕竟医生是给自己治病,挽救生命,其它便是小事。

我想也许医生本来的性格如此而已,说话直接,心直口快而已,但对我还算是温和,她要去接水,我问要不要帮忙,也许她看我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知书达理,说话也变客气起来。

而当我这次再见到马大夫的时候,她烫了卷发,只是脸上的皱纹比以前多了许多,人确实老了,但是看起来却比以前耐看许多。说起话来客客气气,病人的问题都一一耐心解答,似乎多年前我遇到的是另外一个人,她比当年温和了许多,也老去了许多。

几年的光阴已经过去,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我想多年前她也曾坐在那个位置。只是时间悄然间让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变成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她看了看我带来的片子,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叮嘱了一些和很多人说了很多次的话,给我写了一些药方子。

临走的时候,我说一声“马大夫,我走啦。”她一边答应一声,一边在看其他病人的片子。我在心里道一声珍重。只是她不曾会记得我,不曾记得这一面之缘,她的病人太多,我只是其中之一。

我想她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个貌美的姑娘,这一生全部献给了祖国医学。我看她忙碌的身影,欣喜、惆怅、感慨、庆幸。她这辈子一定是幸福的,一定是。

上次去取药的时候才发现我整个书包都放不下这堆药物,我双手抱着这堆药盒,尴尬至极,前台的大姐帮我找个一个纸壳箱子,借我胶带。我把一切安排妥当,又给我找来快递电话,把东西邮寄走,才算了事。想来此事,我至今很感激,虽有一面之缘,但至今记忆犹新。

走到前台,当年的那个大姐已经不在了,换成了一个年轻的姑娘。排队,取药,邮寄,这次已经做好一些准备,所以相对顺利一些。

看着庭院里稀稀落落的人群,看病的人已经离去,我也该回家了!

每次去医院我都告诫自己,好好注意自己的身体,要努力生活奋斗,但是如果自己没有了好身体还能做什么呢?叔本华说:“人类所能犯的最大错误,就是拿健康来换取其他身外之物! ”

当我死去的时候,我能知道自己何时离去,安静而淡然的等待生命的终结足矣。这便是人生一大幸事。

去一次医院,人生便觉得没什么大事,等待的人们都在讨论病情,尽管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但想想如果多年后自己也是疾病缠身行动不便,会不会太悲凉。但只要我还能动脑思考,还可以写点文字,我也许就不那么悲伤了。假如有一天我不能行动做自己喜欢的事,不能思考了,那还不如死了的好,活着有时候不如死了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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