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和演员

熙岸别墅旁边,有栋单位旧公房,里面住着一位叫赵娟的老太太。赵老太今年六十多了,自从老伴去世后,她一个人过得倒也清闲。

几个月前,赵老太的儿子郭云飞举债数百万,投资做笔大生意。可是,生意没做成,却遭人算计,几百万元打了水漂,连车子房子都被银行收走,债主天天上门讨债。郭云飞被逼无奈,只得一狠心,把不到八岁的儿子送到赵老太处,然后带着老婆跑到外地躲债去了。孙子一来,赵老太原本每月千余元的退休金就显得紧巴巴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这天,赵老太的小孙子放学回来,忽然觉得胸闷气喘,接着便不省人事,送到医院一检查,竟然是心脏出了问题。医生建议尽快做手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可是手术费差不多要十来万,赵老太的儿子走后,几个月没来电话,根本就联系不上,况且就算联系上了,他们又到哪里去筹这十万块钱?赵老太愁得整天以泪洗面。

这天上午,雨过天晴,赵老太安顿好小孙子,拿了受潮的被子去院子里晒时,听到有人在叫她。

赵老太一看,叫她的是邻居黄金燕,她身边还有两个中年妇女,院子里摆了张麻将桌,看样子是三缺一,黄金燕是叫赵老太和她们打麻将。

此时此刻,赵老太哪有心思打麻将,就推辞道:"我孙子身体不好,离不得人。胡太太呢,胡太太咋还没来?"赵老太说的胡太太住在熙岸别墅,她发家之前,也住在这栋单位公房里,大家算是老邻居。

"胡太太一大早就去万佛寺烧香,一会儿就到。"黄金燕上前拉着赵老太的手说,"赵老太,三缺一呀,胡太太来了就放你走。你就来搓几把吧。"

赵老太是个厚道人,听黄金燕这么说,不好推辞,只得上前入座,可是,牌还没砌好,胡太太就大驾光临了。胡太太,大名胡兰,五十好几,但她打扮得却像个少妇。脸上涂脂抹粉不说,那头发染得墨黑,还盘了个翘上天的鬏,一对白金大耳环银光闪闪,两只手上戴了三四只特大号的戒指,衣着时尚华贵,浑身珠光宝气,胸前挂着一串乌沉沉的古佛珠,看起来十分显眼。

胡太太往院子里一站,眉毛往上一扬说:"怎么,你们已经开打了?金燕,你们把老姐姐甩啦?"

没等黄金燕发话,赵老太慌忙站起身:"我只是暂时凑数的,你们玩,你们玩。"

胡太太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有意无意地把挂在胸前的佛珠往桌上磕了一下,发出"啪"一声脆响。

黄金燕瞧了一眼,惊讶地问:"胡太太,你这串佛珠是在万佛寺求的吧?"胡太太脸上露出一丝得意,说:"烧了几百炷香,就差没把腿跑断、把头磕肿,我的诚心终于感动了万佛寺的方丈,这才求到的。这串乌木佛珠在万佛寺已经传了几百年,有着历代高僧的法力,挂在身上,百病不生,放在家中,家和万事兴。"

几个牌友羡慕地说,万佛寺中一炷香最少得五十元,普通人是求不来的,只有像胡太太这样的人才求得起。胡太太听了,开心地一笑,然后瞥了赵老太一眼,不冷不热地问了句:"赵老太,你孙子病怎样了?咋不去医院看呀?"赵老太不知怎么回答,只得苦苦地叹了口气。

就在赵老太叹着气准备回家时,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闯进院子里,粗声粗气地问:"赵娟是不是住这里?"

赵娟?几个打麻将的女人先是一愣,又都很快反应过来,赵娟不就是赵老太?几个女人抬头望去,齐刷刷地吓了一大跳:只见这个中年男人又高又瘦,面色蜡黄,颧骨高耸,长着一对阴鸷的三角眼,一条伤疤从眼角一直划到下巴,身穿黑衣黑裤,脖子上挂着一条粗大的金项链,就差脸上写着"黑社会"三个字了。

刀疤脸见几个女人愣着不出声,眼皮一翻,一对三角眼凶光毕露:"没听到我问话吗?赵娟是不是住这里?"几个女人不由得直打冷战,没敢开口。胡太太则抢着一指赵老太:"她就是赵娟。"

刀疤脸把头一转,看了赵老太一眼,冷冷地说:"你就是赵娟?"赵老太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没摔倒在地。看这架势,赵老太心里明白,这个刀疤脸十有八九是来讨债的。

赵老太鼓起勇气问:"你,你有什么事吗?"刀疤脸说:"你住几楼?我们进里面说话。"

赵老太站着没动,一脸警觉地说:"我,我又不认识你,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刀疤脸咧嘴一笑,走到麻将桌前,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喝道:"你们告诉我,她家住在几楼?"

胡太太忙不迭地说:"五楼,她家住在五楼,在最里面那个单元。"

刀疤脸瞥了胡太太一眼,说:"很好。"转头又对赵老太道,"听说你有个生了病的孙子?嗯……我想上去看看他。"赵老太一听,吓得不轻,叫道:"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刀疤脸却不理会她,径直往最里面那个单元走去,赵老太连忙追了过去,口中不住地大声喊道:"站住,你给我站住!你不能上去!你再不站住我就报警了!"

几个女人见赵老太追在刀疤脸身后,进了楼道,这才松了口气,接着又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有的说赵老太这次要倒霉了,家里东西被砸都是轻的;有的说赵老太一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说不定会闹出人命……

胡太太却觉得这个刀疤脸有些面熟,像在哪里见过似的,于是就问:"这个刀疤脸长相好凶啊,你们以前见过吗?"黄金燕想也不想就说:"没见过!这种人一看就是黑社会,专门替人讨债的。我们怎么会跟这种人扯上关系!"

胡太太嘿嘿一笑,道:"自然是来讨债的!那些个债主倒也神通广大,居然找到这里来了。只不过赵老太家里一穷二白,怕是榨不出什么油水来。这个赵老太也是命苦,都一把年纪了还遇到这档子事,不能安享晚年,我看够她折腾的!"

黄金燕却说:"折腾,折腾!人活在世上哪个不是受罪的?穷人富人都一样!前不久我看到报纸上说,一个很普通的小区,有户人家水管破了,楼下的住户上去敲门,敲了半天敲不开,一问旁边的邻居才知道,这个住户从来没露过面,问物业,电话留的是个空号,神秘得很。楼下的住户请来消防队员从窗户进去开了门,关上水阀,周围好心的邻居把泡在水里的几个纸箱一一搬到桌上,结果纸箱底部被泡坏了,一扎扎百元大钞哗啦啦往下掉。邻居连忙报警,没过几天就查清楚了,户主居然是个投机商人,专干损人利己、损公肥私的勾当……"

黄金燕正说得起劲儿,忽然发现胡太太脸色惨白,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忙问:"胡太太,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胡太太强笑道:"胃有点儿痛,小毛病。"

黄金燕也没在意,抬头看了看赵老太家的窗户,见没什么动静,问道:"我们要不要报警?那个刀疤脸不是善类,万一闹出人命我们也不好说!"

"报什么警?"胡太太心烦意乱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就不怕黑社会打击报复?该谁出牌了?"黄金燕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一圈麻将还没打完,赵老太跟在刀疤脸身后下了楼,刀疤脸回头说了一句:"不用送了。"赵老太却一直把他送到院外。

料想中的争吵没有发生,赵老太完好无损,几个女人不由得面面相觑。赵老太返身回来的时候,胡太太忍不住问道:"赵老太,难道这个人不是来讨债的?"

赵老太像没听到似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胡太太见状,奇怪了,她起身过去扯了赵老太一把,大声喊道:"赵老太?"赵老太就像正在梦游的人突然被惊醒了一样,浑身一颤,问:"你刚才问我什么?"

胡太太说:"那个男人是不是来讨债的?""讨债?他讨什么债?"

胡太太更加好奇了:"那……他是做什么的?""他……他……他是……"赵老太嗫嚅了半天才说,"他是开银行的。"说完,径直进了家门。胡太太等人再一次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第二天,赵老太就把孙子送进了医院。三天后做了手术,手术很成功。过了大半个月,小家伙蹦蹦跳跳地出院了。此后,赵老太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笑容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

胡太太好长时间没过来打牌了,这天是个好天气,她便约了黄金燕等几个牌友在院子里打麻将。

胡太太照例最后到场,一个牌友有些不满,就嘀咕了两句。黄金燕连忙打圆场:"胡太太贵人事多嘛,况且我们也没等多久……"

黄金燕话音未落,胡太太来了,她入座后,笑道:"什么贵人不贵人的,太见外了。最近我的保险经纪人向我推荐了几个新的险种,折腾了好几天。不说这些了,我们玩牌吧。"

玩了一会,就见赵老太提着沉甸甸的菜篮子进了小院。胡太太用鄙夷的目光往菜篮子里一瞥,这一瞥让她不由得暗暗吃惊。其实菜篮子里不过是一些鸡鸭鱼肉、时鲜果蔬,这些大路货胡太太并不放在眼里,可是,在赵老太的菜篮子里出现这些菜,胡太太就不得不打个问号了。赵老太的经济状况,她是清楚的,一个月千把块的退休工资,扣除孙子的药钱,能剩得下几个子儿?哪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更让胡太太吃惊的是,不过大半个月没见面,赵老太好像年轻了十来岁。

胡太太赶紧询问黄金燕,黄金燕比她还诧异:"敢情你还不知道?"

胡太太说:"知道什么?"

黄金燕说:"赵老太不知从哪里筹到了一大笔钱,她的孙子做完手术都出院了。"

胡太太闻言,瞠目结舌,赵老太哪来的这一大笔钱?难道是那个刀疤脸?胡太太心头不由得疑窦丛生,进一步打听,黄金燕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胡太太一向喜欢打听东家长西家短的事儿,何况这怪事发生在赵老太身上,由不得她不多加关心了!

当天晚上,胡太太一手拎着水果,一手拿着高级营养品,敲开了赵老太家的门。赵老太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坚决不收东西,但哪禁得住胡太太的巧舌如簧,最后收下了水果。胡太太没提她想打听的事,就拿了营养品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胡太太又来串门。一连几天都是如此,说不到三句话就往手术费的来路上套,赵老太却始终守口如瓶。赵老太被磨了一个星期,弄得她一见胡太太就头疼,可胡太太的耐心特别好。赵老太被磨得实在没辙了,到了第八天,只得对胡太太说:"胡太太,这件事我连想一想都害怕,本来是决计不对外说的。可是你天天这么纠缠我,看来如果我不告诉你,你是不肯善罢甘休了。告诉你也可以,不过,你得对天发个毒誓,只能你自己知道,一个字也不能传出去,要不然,我担心会惹上大麻烦。"

胡太太当即郑重其事地发了一个毒誓。赵老太叹了口气,说:"这件事说来有些蹊跷,只怕我跟你说了,你也不会相信。"胡太太说:"说不说在你,信不信在我。"

赵老太说:"你也知道,我孙子得了这个病,儿子媳妇又跑得没了影儿,几个有钱的亲戚一夜之间都变成了穷光蛋,我到处借也借不到一分钱。所以,这笔钱其实是……唉,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这话还要从刀疤脸出现那天上午说起。那天上午,刀疤脸径直走向赵老太的家,可怜赵老太一把年纪,哪里追得上这个恶汉。赵老太只是下楼晒被子,事先根本就没有锁门。一想到身体虚弱的孙子还在屋里,赵老太心里揪成了一个结。可是,等她追上楼看到那一幕,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只见小孙子扶着门沿挡在门前,那刀疤脸并没有动粗。

小孙子说:"叔叔你找谁,你不说,我可不让你进去。"

刀疤脸说:"你奶奶就在后面。小家伙,你爸爸是不是叫郭云飞?"

小家伙一听,顿时就高兴起来:"你认识我爸爸?那你知不知道他在哪儿?你能不能带我去找他?我很久没有看到他了。"

赵老太听到这话连忙冲上去把小孙子抱起,数落道:"谁叫你跑出来了?乖乖地躺到床上去。"

小孙子说:"奶奶,这个叔叔是来找爸爸的。"

赵老太忙说:"住嘴!"心里道:小孩子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就是来找你爸爸才可怕。

小孙子嘟着嘴,不再说话。刀疤脸却插了一句:"赵老太,我不是来讨债的,相反,我是来送钱的。"说着,刀疤脸打开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装了一扎扎崭新的人民币。

赵老太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刀疤脸却拿了一扎钱往桌上一放,整整十万。赵老太一脸惊诧,心慌意乱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刀疤脸说:"几个月前,郭云飞在我们公司存了十万块钱,说是如果遇到什么意外,这笔钱便救急用,前两天我手下兄弟打听到他儿子生病要钱,这不,我亲自把钱送过来了。"

听到是这么一回事,赵老太心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生出一些疑团,把钱存到银行是天经地义,怎么会存到公司里呢?何况这对赵老太来说是一笔巨款,赵老太怎能不问清楚?

刀疤脸一阵冷笑:"存到银行?如果存到银行,你儿子破产的时候,这笔钱还是他的吗?这可是救急用的,如果你们现在不是有急用,等风声过去了,未尝不能利用这笔钱东山再起!"

赵老太是个老实人,就算孙子生病急需花钱,她也不能糊里糊涂地收下别人的钱,于是又问:"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刀疤脸不耐烦了:"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管我们公司叫什么名字?地下钱庄听说过没有?今天叫保利来,明天叫财汇通。说了你也不懂。你还是把存款凭证拿给我吧,我好回公司交差!"

赵老太闻言一呆:"什么存款凭证?郭云飞没有留下什么存款凭证。"

"没有?"刀疤脸脸色一沉,"是真没有,还是假没有?怎么,难道你还想要利息?我们公司的利息是很高,可他存款期限还不到半年,按照事先的约定,利息是一分钱也没有的。"

赵老太见对方一板脸,吓得脸变了色,着急说道:"我真不知道什么存款凭证,郭云飞就把孩子送了过来,什么也没留下。"

刀疤脸侧着头想了片刻,说:"谅你也不敢骗我!既然没有存款凭证,那你给我写张收条,证明收到这笔钱了,免得郭云飞回来不认账。"

赵老太本不想碰这笔钱,可一想到孙子的病情,一咬牙,写了张收条,还摁了手印。

刀疤脸仔细看了收条,随后揣进口袋里,得意地说:"你看,我们公司虽然是地下钱庄,但讲究的还是义气和诚信,如果我们不讲义气和诚信,你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孙子病死。所以,你也要讲义气,公司的事不要出去乱说,咱们这种公司,知道的人多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你上当了!"听到这里,胡太太打断了赵老太的话,十分肯定地说,"像这种地下钱庄,全靠放高利贷才能维持下去,你写那个收条其实就是张借据,十万块钱的本金,利滚利,不出半年,等他们找上门来,这笔钱就变成了二十万,或者三十万。"

赵老太毫不动容,冷冷道:"上当?我送孙子去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再晚来一个月,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现在我孙子的病都治好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胡太太,你看我屋里这些家什,就算再加上我这条老命也不值十万块,难道那些放高利贷的都是瞎子不成?"

胡太太听了,一时无言以对。

这时,赵老太的小孙子从里屋蹦蹦跳跳地出来,拉着赵老太的手撒娇道:"奶奶,奶奶,我要吃苹果。"

赵老太说:"胡太太,你看……"

胡太太不好再打扰,便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又听见赵老太说:"胡太太,你也知道那个刀疤脸不像是好人,他叮嘱我不许说出去的,你虽然有钱有势,但也不想惹上一些不相干的麻烦吧?况且你立过誓的,请你不要忘了!"

回家后,胡太太心里始终难以平静。像她这个层次的人不是没有听说过地下钱庄,但凡开地下钱庄的,哪个不是吸血鬼?能讲义气讲诚信?胡太太觉得不可思议。

胡太太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蒙蒙中,胡太太感觉到背后有人用力推着自己,回头一看,只见两个高大的法警标枪一样地站在她的身后,大檐帽下的面孔冷得像冰块一样。

一个法警喝道:"看什么?马上就要开庭了!快走。"

胡太太一看手上,果然是一副冰冷的手铐,她走进一扇小门,一个宽阔亮堂的大厅出现在眼前,这里是审判大厅!胡太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口。

身穿深色制服的法官端坐在国徽下,神情严肃,不怒自威。法官不停地念着什么,胡太太却什么也听不见。旁听席上坐着胡太太的牌友,平时这些牌友对她恭敬有加,现在却面露不屑,对她指指点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胡太太又是害怕,又是着急,想开口说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用力挣扎,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这时,法官手中的法槌重重地落了下来……

胡太太吓得醒了过来,全身大汗淋漓。幸好是个梦!胡太太觉得有些庆幸,起身倒了一杯水,刚准备喝,猛然想起牌桌上黄金燕对她讲的那个故事,她端着这杯水再也喝不下去了。

胡太太原本穷过,苦过,暴富后,有钱了,日子好过了,可心里并不安宁舒坦,她清楚,老公开的永利建材公司,虽说财源滚滚,却来路不正,干了一些坑蒙拐骗的事,家中保险柜里面的好几百万现金既是她摆阔的资本,也是一颗定时炸弹。

也许一辈子都没事,也许那个故事明天就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胡太太这么一想,身上的睡衣早被冷汗浸得湿透,经空调一吹,冰冷彻骨,冻得她不由打了个寒战。

第二天大清早,赵老太一打开门,就见胡太太站在门外,正举着手要敲门。赵老太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生气地说:"胡太太,你怎么又来啦?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来干什么?我孙子病刚好,图个清静,求你以后别来打扰!"

按说这话已经很不客气了,可胡太太却毫不在意,笑了笑说:"赵老太,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相求,你帮了我这个忙,以后我再也不来打扰你了。"

赵老太说:"你是有钱的富太太,我一个穷老太婆,能帮得上你什么忙?大清早的你就别来取笑我了!"赵老太边说边打算关门,胡太太一闪身,大半个身子已钻进门里,说:"等一下,就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赵老太放她进来,沉着脸说:"那就请你快说,我还要出去买菜。"胡太太说:"我就是想问问,那个刀疤脸叫什么名字,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比如电话、住址?"

赵老太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她低声道:"胡太太,这件事不是让你不要再说了吗?他是黑社会,我不想招惹这种人!"胡太太说:"赵老太,你放心,你把他的电话给我,我决不是找他生事的,我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人,招惹那种人做什么?"

赵老太冷冷地说:"那个人什么都没留下,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更不晓得他的电话。"

一个追问,一个不说,正僵持着,赵老太的孙子却跑了过来,摇着奶奶的手说:"奶奶,奶奶,你说谎,那个叔叔走的时候留了张名片。他说如果爸爸回来了,就按名片上的号码打他的电话。"

赵老太的谎话被孙子戳穿了,她尴尬地瞪了小家伙一眼,小家伙吐了吐舌头,跑到一边玩去了。胡太太笑着说:"你看,小孩子该不会说谎话吧?赵老太,只要你把刀疤脸的电话给我,无论什么条件,你只管提。"

赵老太忍不住问道:"胡太太,你找那个人,究竟要做什么?"

胡太太道:"我不妨跟你讲实话,我听说地下钱庄的利息很高,我手上刚好有些闲钱,想做点投资。可惜一直没有渠道接触到这些地下钱庄,尤其是信誉这么高的。"

赵老太惊愕地问:"你……你想存钱?你就不怕被骗?"

胡太太说:"你只管把名片给我,就算被他骗了,也是我自找的,跟你无关。"

赵老太摇了摇头:"对不起,胡太太,名片我不能给你,要不然,你将来若是被骗了,我怎么也说不清楚!你请回吧,就当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从来没听过这个地下钱庄!退一步说,那个人虽然不像好人,但对我有大恩,我也不希望他出事。"

胡太太无功而返,但她并不气馁,她自信她要做的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隔天,胡太太又来了,一进门,她就把一沓崭新的钞票重重地摔在赵老太家的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赵老太说:"三万块钱买一个电话号码!"

赵老太吓了一跳,她望着眼前这个着了魔似的富婆,定了定神才开口道:"胡太太,我虽然穷,但这钱不能要,请你收回去。"

胡太太的眉头跳了跳:"嫌少?再加一万。"赵老太还是摇头。胡太太恼怒地大声说道:"做人不能太贪心。最多五万,这是我的底线。"

赵老太皱眉道:"我不是嫌钱少,你加再多钱都没用。我做人一向清清白白,不义之财、来历不明的钱,再多我也不要。"

胡太太冷笑道:"既然如此,就别怪我翻脸。赵老太,你儿子跑出去了,恐怕是为了躲债吧?那些个债主,刚好我也是认识的,他们的电话我都有,你说我要是告诉他们,说你住在这里,而且还能拿出十万块钱给孙子做手术,那些人会不会上门来讨债?他们可不管你孙子是不是需要静养,我看你是不得安宁了!"

赵老太气得发抖,却又无比震惊:"你怎么会有他们的电话,你怎么认识那些债主的?"胡太太说:"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有一个要求,只要你把那人的电话告诉我,我也不愿当恶人。"

赵老太气得冲口骂道:"卑鄙。"胡太太翻着白眼,说:"我卑鄙?我做投资,找你要个电话号码怎么就卑鄙了?我看你是仇富,你妒忌我!"

赵老太气恼地说:"好好好,给你,我把他的名片给你!请你以后再也不要来打扰我,我以后再也不想见到你。"赵老太说罢,进了里屋,不一会儿就取出了胡太太想要的东西,说,"拿去,快走,快走!"

胡太太接过一看,原来刀疤脸叫焦扬,名片上只印着存贷款等业务,并无公司名字和地址,除此之外就是一个手机号码。胡太太拿到名片,不由得心花怒放,她毫不客气地把桌上的钞票统统放进自己的挎包,哼了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说罢,扬长而去。

胡太太一走,赵老太觉得失信于人,甚感愧疚,她犹豫了一阵之后,给焦扬打了个电话,把胡太太找上门后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特地提醒焦扬,如果不愿意搭理胡太太,大可以不接她的电话,反正名片上也没写地址,她也无法上门滋扰。

再说胡太太,费尽心机,终于把联系电话弄到了手,可她却没有急着打电话。胡太太清楚地知道,多少人因为相信地下钱庄而被弄得倾家荡产,她可是个既有心机办事又谨慎的人。可接下来几天,胡太太却一直没睡好觉,老是做同样的噩梦,一闭眼,她就会看到那枚庄严的国徽和国徽下那个严肃的法官。胡太太心想:我就打个电话咨询一下,也能上当受骗不成?

胡太太拿起电话,拨了号码,电话一通,胡太太猛地想到焦扬那副凶神恶煞的面孔,不知怎的,心就不由得突突直跳。可是过了半晌,电话提示无人接听。胡太太按下重拨键,听筒里面立刻传来一个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方关机,胡太太倒有些不知所措了。打电话前,她曾想过两种可能:其一,对方迫不及待地要推销所谓的业务;其二,表现不冷不热,或矢口否定,毕竟开地下钱庄是违法行当,接听这种陌生的电话必须谨慎。如果是前者,胡太太会立即挂断电话,再也不与这个人联系;如果是后者,倒可以跟他周旋周旋。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对方会直接关了手机,连理都不理她。

胡太太哪肯就此罢休,第二天,又打过去,结果电话只响了一声,对方就关机了。胡太太还是不信邪,一连几天,天天拨打这个号码。到了第五天,对方终于接听了,但焦扬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你他妈还有完没完?姓胡的,我可不管你是有钱太太还是什么,以后别再打这个电话,不然我就不客气了!"说完"啪"把电话挂断了。

胡太太手里抓着电话听筒,心里好生纳闷:他怎么知道我是谁哩?一定是赵老太这老不死的在捣鬼!

第二天,胡太太跑到大街上,在电话亭里拨打焦扬的手机。这一次很顺利,只响了两声,对方就接听了,还是那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你是谁,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胡太太说:"我是……你先别问我是谁,我想——"

焦扬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你怎么会有这个电话?你不说我就挂了。"

胡太太急忙说:"我有你的名片,你别挂。我……"

"什么?你有我的名片?"电话那头,焦扬似乎相当惊讶,"你怎么会有我的名片?"

一张名片有什么大不了的,胡太太心里狠狠地咒骂了一句,但说话的口气却是大大的讨好:"焦先生,我们可不可以约个时间见个面?"

焦扬继续不客气地追问:"你到底是谁,名片是怎么得来的?"

胡太太说:"说了你可别挂电话,我姓胡。"

焦扬冷冷地说:"你就是胡太太吧?原来赵老太连我的名片都给你了,好吧,我不挂电话,你找我做什么?"

胡太太心里十分诧异,她觉得此刻焦扬的语气虽然并不客气,但态度已缓和了不少,这种变化似乎跟那张名片有关。此时的胡太太并不想急于弄明白名片的奥秘,她急切地说道:"雷先生,你不要误会,我只是想存一笔钱而已。"

焦扬的语气慢慢缓和下来:"胡太太,既然你有我的名片,按照公司的规矩,那就是具备了一定的权限。这样,明天在你家里见面,咱们约个时间。"

次日九点,胡太太在家中接待了焦扬。

一个多月不见,这个焦扬仿佛有些憔悴,身形更瘦了,脸色也不好。他一踏进胡太太的家门,就在那宽敞的客厅里转来转去,口中啧啧称奇:"胡太太,想不到你还真是一个有钱人,家里面装修得如此豪华。"说罢,往沙发上一坐,一伸手说,"胡太太,请把名片拿给我看看。"他接过胡太太递来的名片,仔仔细细审视之后,说:"胡太太,有了我的名片,就是自家人了,我就实话实说了吧,你们有钱人怕受骗上当,我们怕遇上警察的暗线,不得不谨慎行事,请见谅!"

胡太太笑道:"彼此,彼此,焦先生,我们还是先谈谈存款的事吧。老实说,我对利息什么的不感兴趣,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这笔钱必须能够取得出来,随时!"

焦扬奇道:"你既然对利息不感兴趣,为什么不存银行?"随即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脑壳,说,"我明白了。说吧,胡太太,你打算存多少?至于我们公司的信誉问题,你亲眼见过,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要知道,一般人是接触不到我们公司的。其实我们公司的规模很大,全市第一,在全省范围内也是数一数二的。"

胡太太想了想,说:"那么,我存十万?""十万?"焦扬显得有些惊讶,但很快说道,"十万就十万,我们马上办手续。"焦扬迅速办完存款手续,把存款凭证交给胡太太,然后起身告辞。但他刚走到门口,又转身拍着脑袋说:"你看我这记性,差点把一个重要的事给忘了。我们公司最近推出一项新业务,客户存款后有三天的反悔期,如果你觉得不放心,三天之内,你可以把这笔钱全部取出来,不收手续费。"说罢,他看看手表说,"现在是九月二十七日上午十时十五分,请记住这时间。"说完,就走了。

胡太太把玩着一张不知道能不能兑现的存款凭证,迷惑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她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说了一句:"按计划行事。"

再说焦扬出了胡太太的家门,还没离开别墅小区,大楼拐角处突然冒出两个手持尖刀的蒙面汉,为首的蒙面汉用尖刀顶住焦扬的胸口,喝道:"乖乖的不要动,刀子可没长眼睛。"

原来胡太太到底信不过焦扬,早就买通了两个混混扮成打劫的,用来试探焦扬的深浅。她现在最担心这个焦扬是和赵老太串通起来骗她的。她想,倘若这个焦扬真是地下钱庄的打手,不会连两个小混混也对付不了。

胡太太坐在电话旁等消息,可过了大半个小时,两个混混仍没打电话过来,胡太太觉得有些不妙了:按照原计划,这两个混混无论唬不唬得住焦扬,都应该立刻打电话过来汇报情况。难道是那两个混蛋见财起意,抢了钱跑了?

又过了半个小时,胡太太坐不住了,就拨通了一个混混的电话,可还没等胡太太开口,那个混混就破口大骂:"你个死老太,别再烦我们了,那家伙厉害得像魔鬼,以后这种事别找我们兄弟,我们还想多活两年,钱你自己留着买棺材吧!"

胡太太被小混混一顿臭骂,不但不气,反而窃喜,这足以证明她的判断,这个地下钱庄不仅存在,而且钱庄里的人果然身手不凡。接着,胡太太又开始盘算下一步棋。这步棋就是打电话给焦扬,说她反悔了,钱不想存了,望焦扬在规定时间内把十万块钱送还。

电话打过后,尽管焦扬在电话里一口答应钱一定如期送还,但胡太太仍有些心神不宁。她几乎是扳着指头数时间,当等到第三天上午十点还不见焦扬登门时,她不由自言自语道:"骗子,骗子……"可是她第三个"骗子"还没说出口,门铃"嘟嘟嘟"响了。她让佣人去开门,只见焦扬满头大汗,拎着那只鼓鼓囊囊的公文包,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一见焦扬,胡太太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上去,焦扬的身体更加虚弱了,进门时,他摇摇晃晃都有点站不稳了。胡太太连忙扶他坐下。焦扬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连连道歉:"胡太太,对不起,我昨天就应该过来的,但是、但是我的身体不好,昨天实在走不动了。"他看了一眼手表,接着说,"还好,还好,还差五分钟。"说着,便拉开公文包,取出那扎钞票递给胡太太。

胡太太数了数,十万元现金竟是分文不少,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也下定了决心,缓缓道:"雷先生,其实我并不想取钱。我是想再存一笔钱。"她竖起两个手指说,"二百万!"

一听二百万元,焦扬倒没显得十分惊喜,他只是静静地盯了胡太太一会儿,不无埋怨地说:"胡太太,看不出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想着法子耍人。你要存这么多钱,电话里咋只字不提?你知不知道办大笔存款,我可办不了,还得请专业人士来操作。唉,现在只好请你耐心等一下了,我这就去打电话。"说罢,他走到一边,拨通了手机。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年轻人驾了一辆崭新的黑色宝马轿车,驶进了别墅小区。不一会儿,年轻人就进了胡太太的家,胡太太不由得眼前一亮。

年轻人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焦扬介绍道,这个年轻人叫小陈,是公司的业务精英。

这个小陈果然专业,钱庄的各项业务如数家珍,甚至能非常全面地跟正规银行的存款项目进行比较。而且小陈虽然话语不多,却谈吐不凡,这让胡太太更加放心,她想连这种高级知识分子都心甘情愿地为钱庄卖命,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除此之外,小陈还介绍了公司的运作模式、结构和组成,以及如何规避风险、防范警察打击等等。胡太太听得十分入迷,心想,看来焦扬所言不虚,这家地下钱庄已经形成了一套完善而精密的体系,其实力不容置疑!胡太太当即从卧室的保险柜里取出二百万,存进了地下钱庄。她想,这事不方便在电话里对老公王宝强说,等老公回来后,跟他商量一下,把保险柜里剩下的几百万也存进这家地下钱庄,从此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个星期后,永利建材公司的老总,也就是胡太太的老公王宝强回家了。

半年前,永利建材公司购进一大批水泥、钢材等建筑材料,经过检验发现了质量问题。为了减少损失,王宝强将这批建材低价脱手。后来,这批建材造成一些工程事故。质检部门顺藤摸瓜,查到永利公司,王宝强在外地奔走了两个多月,就是去处理这些事的。

事情摆平了,王宝强回到家里,心情轻松,眉飞色舞。胡太太也是喜形于色,早早准备好了红酒,夫妻二人举起酒杯轻轻一碰,然后双双一仰脖子,一饮而尽。

胡太太说:"宝强,你在外面办成大事,我在家里也没闲着,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胡太太说罢,献宝似的把焦扬的名片递了过去。王宝强接过一看,不由一愣:"焦扬?你怎么有他的名片?这些业务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搞什么鬼?"

胡太太问:"你认识这个人?"

王宝强哈哈一笑,说:"怎么不认识?焦扬以前和郭云飞合伙做过生意,这家伙精明得很,生意场上无往不利,可后来得了重病,好像是肝硬化吧,晚期了,这家伙自知活不了多久,便提前撤了资。后来郭云飞贪图便宜,我略施小计便让他购买了咱们的建材,赔光家当,只得跑路,倘若这个焦扬还是合伙人,郭云飞就不会上我的当了!"

王宝强说话时发现胡太太的神色有些不对劲,便安慰道:"放心好了,我做的那些事,没留下半点蛛丝马迹,不会有后患。这段时间你继续去约黄金燕她们打麻将,盯着赵老太,郭云飞回来后不找我们的麻烦便罢,他若敢来,我叫人打断他的腿!"

胡太太脸色煞白,颤声道:"焦扬和赵老太早就认识?"

王宝强说:"焦扬倒是知道郭云飞还有一个老娘,但赵老太一向不过问郭云飞的生意,怕是不认识焦扬这个人。你问这个做什么?"

胡太太哆哆嗦嗦地把她在焦扬那里先后存款二百一十万的经过说了,王宝强只觉眼前一黑,手上的酒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过了好一会儿,王宝强才缓过神来,指着胡太太厉声道:"你这个傻婆娘,明明是这个焦扬自己掏腰包资助赵老太,他担心赵老太不肯收,便打着地下钱庄的幌子哄她,你却硬要撞上去被人家骗走二百多万。蠢,蠢,蠢到家了!"

胡太太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浆糊,被王宝强一骂,争辩道:"这不太可能吧?这个焦扬怎么看都不像一个好人啊!他咋会自掏腰包帮助赵老太?"

王宝强叫道:"光看外表就知道是好人坏人了?实话告诉你吧,这个焦扬出道做生意前是国家二级演员,是武丑,专门演坏人的特型演员。有一次在山上拍戏,他为了救人,自己脸上被划了一条十几厘米的伤口,皮翻肉裂,眼睛都差点瞎了,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胡太太猛地想起,在一部很久以前的电影里是见过这么一个人,难怪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在哪儿见过,却万万没想到是在银幕上。胡太太一跺脚,说:"那我们马上去报警!"王宝强冷冷一笑:"哼!报警?警察一插手,往深处一追查,能有我们的好果子吃?"他长叹一声说,"我花了很大工夫,呕心沥血从郭云飞那儿弄到二百多万,你这个傻婆娘,让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了回去。唉,这真是天意啊!"

胡太太只觉得眼前一黑,瘫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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