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老高出狱回来，发现头顶绿了——

好兄弟照顾自己媳妇太尽心，竟直接照顾到了床上。

血性男儿不墨迹，约见照面直接就开打。

外省上学的小高难得回家，就碰上了这场面，顿时愣在原地。

老爹和林叔不是关系最铁么，怎打起来了？

别打了！妈——妈——你在哪儿？

没人应。打电话也不接。

老爹在打架，老妈不知去向。

年纪还不大的小高一时无措。

两个身强力壮的汉子滚到一起，毫无章法地乱斗，将院子弄得一片狼藉。

一直没人来劝。

可门边路口，明明就有不少熟悉的面孔在探头探脑。

小高无法，赶紧亲身上前拉架，结果很快自己也挂了彩。

老高真真打红了眼，那手肘猛地一拐，就跟实心球照脸砸过来一样。根本没发现儿子的存在。

最后是村支书带着俩侄子，从晒谷场另一头匆匆赶过来，费了老大劲才止住了这场架。

平时好看热闹的乡邻，三三两两凑堆议论着，却少见地隔着些距离，没上前。

小高隐隐猜出了什么，面色灰白。

2

村支书告诫家里人，不许乱嚼舌根。

然而实际上，村里大半人家都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村子能有多大，且人们多沾亲带故交集不少，基本上，在村子里，没什么秘密能瞒得住。

当年，老高因故意伤人罪入狱，

大家最同情老林媳妇彩秀，那是个实在的好女人。勤俭持家，养儿育女，还会挣钱，长得也好。

至少比老高他媳妇水灵多了。

所以老林到底咋想的？

大福婶想不明白，继续骂骂咧咧，叹老林不地道，不惜福。不过转头还是提醒小辈们不许在外瞎说。

完了照例又开始夸耀自家女婿正派。

过来窜门的侄媳心下好笑：这可真是丈母娘的一厢情愿，您那女婿且不是什么好鸟嘞……

面上边附和，边拿眼偷偷瞅大堂姐阿萍，却瞧不出什么不对。

按说，自己丈夫隔三差五出外包工程，从没断过风言风语，不是和工地上的做饭阿姨有首尾，就是与什么项目经理眉来眼去，大堂姐不可能没听说过。怎么就能这么气定神闲？

侄媳到底也没问出啥最新八卦，悻悻回了家。

3

彩秀回娘家住了两天。

娘家就在隔壁村，不远。

彩秀和老高媳妇小琴曾经关系不错，做姑娘时还一起学裁缝，弹棉花，去镇里的印刷厂做工。

没想到会被这样背叛。

事发后，她再也没见过小琴。

彩秀娘家对于老林来说，算得上第二个家。因为自家长辈早早过世，所以逢年过节他们只往媳妇娘家跑。

而这一次老林做了“错事”，便没脸再去。

不过令人不安的是，彩秀一直很平静，日子照过，家里照待，也没与老林闹过。就算兄弟想教训老林，也被她劝下了。

她说的是：我自己能处理。

倒是老林心虚非常，变得时时看彩秀脸色过活不说，自己还另找了份薪水高的工作，更努力赚钱。

所以，因为出轨太常见，大家都不当回事，一切都像没发生过？

倒也不尽然。

有轰轰烈烈打离婚官司，闹得满城风雨的阵仗，也有家丑不外扬，息事宁人默契回避的操作。

只是，大抵，有孩子和没孩子的家庭，针对出轨所做的决定还是有些差异。

顾虑不同，选择便不同。

4

老林和彩秀育有一儿一女，儿子即将高考，女儿还在上初中。

尽管这种腌臜事，大人绝不会让孩子知晓，可从兄妹俩的表现来看，他们显然并非完全不知情。

他们对父亲再没了以往的亲近感，尤其女儿，喜怒更明显，处处排斥父亲，和她说什么话都爱搭不理，以前崇拜信任的样子也看不到了。

可老林却发不了火——依然因为心虚。

彩秀私下就耐心劝女儿。

女儿还小，她不想因大人的事影响到她，使她左了性子。

然而，这个年纪的孩子，本就十分敏感，看世界的角度和认知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易乐，也易怒。就算再懂事，一时半会儿也难以接受“父亲失格”这种事，更难以掩饰真实情绪。

父女关系便僵持住了。

儿子倒还好，彩秀不知他明白多少，但儿子向来不需要她操心太多。

说一千道一万，彩秀对丈夫，其实没什么期待，她最大的希望不过是维持住这个家，给孩子们一个安定“正常”的成长环境。

比起孩子，丈夫的出轨根本不算什么，自己的所谓幸福也不取决于丈夫，而在孩子。

没错，多少个彩秀都是这么想的。

简单，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