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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圣叹舅父叫钱谦益，就是那个明朝旧臣，南明灭亡，被名妓柳如是拉着投湖殉国，结果因为不想死，说了名言“水太凉”的那位。钱谦益后来降清，也是性本使然。他虽然很龌龊，不过日子混得风生水起，像极了如今的投靠资本的咪蒙，衣锦荣华。
金圣叹幼年因为明末内忧外患的原因，家道中落，日子十分穷困潦倒。舅父钱谦益投满清后，一次寿宴，宾客说他侄子金圣叹是江南才子，要金圣叹作联祝寿。金圣叹进退两难，提笔写下:“一个文官小花脸;三朝元老大奸臣。”舅父钱谦益看到，登时两眼翻白，手脚冰凉，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圣叹他与世俗格格不入，以他的才学考中个举人不是难事。但明朝旧民，内心里大多都是有着一股倔劲的，即便留着辫子，内心深处也都向着汉人。金圣叹屡次科试，行文怪诞，讥诮辛辣，因而名落孙山。后终日著述读书，绝意仕途。
本来，做个普通百姓也可以安然无虑地过完一生，但金圣叹却总要招惹些是非。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某次，和众秀才游行，总算被抓入狱，且直接判了死刑。
金圣叹临死前，也依旧带着戏谑，一本正经地说些笑话。到了被斩头的时候，仿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还在讪笑。手起刀落，人头落地，耳朵里滚出两个纸团，打开一看，居然分别写着“好”“疼”。
02
咪蒙写作《好疼的金圣叹》也就出于此。咪蒙在她的成名作里，大量使用了虚实结合的手法，将一个古代人的古代故事用一种现代化的方式打开，并结合了当时网络流行的元素，达到了通俗逗趣，幽默讽刺的效果。这时的咪蒙想必还是十分钦羡金圣叹的，至少她自己的文章风格还是在往金圣叹靠拢。
后来，她还写了不少类似的以现代人的口吻描述古代人的文章，并出版了《圣人请卸妆》。但《圣人请卸妆》却并没有在喧嚣的人群中引起多大的反响。似乎，现代，明末，都是一个模样，浮躁、动乱、功利。
当天各大媒体、门户网站集体陷入癫狂状态。狗仔24小时在监狱周边蹲点守候最新八卦。没办法，金圣叹啊，年度作家首富、出版界大腕、星象学家、预言大师，连续5 年当选为全国娱记最喜爱的名人NO.1一一作为一个偶像派“文化超男”，他时不时登上娱乐头条，标题都很重口味。比如“和花美男十指相扣，金圣叹是gay?…——“金圣叹携表妹海边度假72小时，疑似近亲乱伦”：作为‘‘清朝第一博主”，金圣叹的博客篇篇有爆点。他向历代文化名人开炮，骂刘辰翁是奴才，苏轼没有大局观，晏殊的才气如‘‘痴狗咬块”。他列出人生最爽的33件事，件件恶趣味：私密部位长疮，关起门用热水洗一洗泡一泡，爽；看到别人放风筝时线突然断了，爽;听说有人刚死了，一打听，原来是城中第一心机鬼，爽翻无!
而这，早在十几年前，咪蒙所处的网络时代，就已经初露端倪了。咪蒙她也早已注意到网络社会的一个特征--戾气极重。
在《好疼的金圣叹》里，咪蒙极力描写无关的网友各种嘴脸，而却很少着墨金圣叹本人，她努力塑造了一群网络脸谱，恶趣、无聊、盲从。那些围观的群众他们热烈讨论一些毫无意义的话题，他们关注着某些名人公知，却也不是为了从中学习获得什么知识，而仅仅只是为了茶余饭后的聊资，亦或是等名人遇难后，来个落井下石。
正是众生皆丑，而不自知。
他的兴趣爱好就是调戏社会。科举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他偏要一再侵犯：考场是装腔作势的，他偏要一派天真。
咪蒙对于金圣叹是尊崇、喜爱，而又惋惜的，她惋惜的并不是这个早已逝去，甚至连坟墓都没有的大才子，而是惋惜和金圣叹命运无比相似的那群人。
金圣叹说：我亦弃世。
这群人里，包括曾经的咪蒙。
“其实，这个时代配不上他。”咪蒙最后说道。年轻的她并不知道当初的这句就是她的遗言。
首发于公众号:竹本卯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