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

我背对着书店明亮的玻璃墙,坐在墙边的木板上。木板又宽又长,有点像日式风格的榻榻米。

间隔不远就坐着一个陌生人。虽说是陌生人,也并不使人觉得陌生。大家手里都捧着书,都在阅读。你是谁,你来自何方,都不重要。这共同的爱好就是彼此间最好的沟通交流语言。

面前是一张简易书桌,铺着月白色的棉布。棉布柔软,且剪裁得随意,没有锁边,让人有居家的舒适与亲切感。

书读到一半,我停下来。闭上眼睛,转动眼球,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反复几次,算是放松。上学多年,眼睛没有近视。这几年,又大量阅读文学书籍,视力也没变坏,可能就得益于我对它的爱护吧。

拿起书桌上的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几口热水。又从桌子下边的E∙LAND蓝白格的双肩背包里取出一粒五香牛肉干。很小心地剥去银白色的包装纸,注意不弄出声音。放进嘴巴里吃了。

紧挨着书桌,有一张长方形的浅咖色布艺沙发,上面有一个女孩,面对着玻璃墙而坐。即将成年而未成年的样子,正值大好青春年华。

她瘦瘦的,穿着樱花粉的短外套,黑色裤子,梳着高高的马尾,没被皮筋束缚住的那部分头发,犹如黑色的瀑布温柔地散落在肩头、背部。面部戴着天蓝色口罩,头一直低着阅读膝头上的书。

这时,她突然抬起头朝我这个方向望了一眼。我来不及移开目光。我们的视线骤然相聚。我发现她的眼睛长得太漂亮了。就算同为女生,我也无法不为之心动。那双眼睛既大,又明亮,眉毛浓黑,睫毛纤长。

我看到的仿佛不是眼睛,而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水。那双眼睛很有神,令人遐想,似乎只要顺着它们往里走,就能抵达一个美好温柔的世界。那里花草丛生,那里月光皎洁,那里空气宁静。

我继续阅读手中的书。

这时,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拿着书本的男孩走进来。经过女孩身边时,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用很温柔的声音小声说:“头抬起来一点,这样对眼睛不好。”女孩抬起漂亮的眼睛,望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将身子坐直了些,继续看书。

男孩也很瘦,五官线条分明,看起来要比女孩略大一些,头发理得清爽帅气,穿着墨绿色的外套。他走到我的左边,在木板上坐下来。

他将书本在膝头上摊开。但好像坐得很不踏实,不时就要动一动身子,弄出细微的声响,这声响使我无法不留意他。我用眼睛的余光发现,他并没有专心看书,因为他半天不翻动一页。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斜对面的女孩身上,不时就要看一下那个方向。

而女孩一动不动,始终在安静地看书。

过了一会儿,女孩站起身,拿着书本出去了。并未跟他打招呼。

女孩才出去,他立刻也拿着书本跟出去了。“不好意思,借过一下。”他语速略显急促地说。

他和她,这里面有故事,一个关乎青春与爱情的美好故事,就像我正读着的书中的主人公。我望着男孩和女孩身影消失的地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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