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痕留香(十五)

  葬了史尚开后,子谋一干人等留在崆峒派一晚。谢玄昆依照飞云子遗训成为掌门,晚宴之后,各人都休息去了。

  唯有子谋,怎样也睡不着,可能是在山上睡不习惯吧。但原因并不只是这,还有,他一直惦记这凌叶枫说的话,叶枫白日说的那句“他比你年轻”为何足以让史尚开发疯死掉,子谋想不通,这位相貌脱凡的峨眉少侠,为何和亲生弟弟的性格截然不同,为何说话的口气总是冷冷的,为何平常沉默寡言的他、办事会如此果断。

  子谋睡不着,穿好衣服走出了门,不知不觉中走到一座小山丘,平凉位于西北,多山,况且这又是崆峒山区,但在荒凉之地却能看到一座草色葱茏之地,不由让子谋眼前一亮。他走近看,发现在那小丘上一个躺着一个人,子谋眼力好,一眼便看出了那正是谢玄昆。

  谢玄昆也看到了子谋,便道:“武林使,半夜不睡,来这里干什么?”

  “谢掌门,那你又在这里干什么?”子谋走着,坐到了他旁边。

  “入崆峒派近两年来,我每日都来这里赏月。”谢玄昆道。

  “赏月,崆峒山高,月亮自会看得清楚。”子谋道。

  “武林使,没去陆家庄救你,真是抱歉。”

  “没事,那你为何赏月?”

  “我其实是山西太原人氏,当初想学武便准备来崆峒派,可家人不同意,我便偷偷逃了。因走的那日是中秋,我便养成了每日赏月的习惯。”

  “当初大家也都劝阻我别说大逆不道的话,但我仍坚持要敢于发表自己的见解。谢掌门和我真是投缘。”子谋道。“你刚说你是太原人氏,我第一次品酒是喝的汾酒,不知你喝过没有?”

  “喝过,但师父也最爱喝汾酒了,师父待我不薄,总是费尽心血教我武功,可我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就走了。”谢玄昆说着,慢慢留下了几滴泪。

  “师恩难以报答,曾经有两位老师傅叫我太祖长拳,但最后我却没有安葬两位师傅的遗体。”子谋伤心道。

  “恩,我这辈子谁的恩情也没有报答,唉。”谢玄昆叹道。

  “我这辈子欠了很多人的恩,想报答却无法报答。”子谋亦叹道。

  ……

  翌日,子谋带各派弟子准备回洞庭湖,谢玄昆将人送到山脚下后,却见远处出现一个骑马而来的人,这人乃昆仑派紫明,紫明在远处就喊道:“武林使,洞庭湖的武林各派人都散了,你先把你带领的各派人士都送回各派后,你直接去长沙。”

  “去长沙干什么?”子谋问道。

  紫明不知为何,五日后,子谋将自己带领救崆峒派的弟子送走后,和戚昌国、凌家兄弟来到了长沙,一到长沙,啸虎已在城门口等着他们。

  “你们终于回来了,比我们慢了整整三日。”啸虎道。

  “但我们这次办事可是大获全胜,你们呢?”凌叶飞问道。

  “当然,那华山派的人怎能比的过济刚和我呢。”啸虎笑道。

  啸虎领着几人到了一间宅子,济刚已在里面,这宅子占地半亩多,有两间厢房、两件耳房、厨房杂屋以及大堂,生活用品齐全,庭院内还有一处凉亭、几棵青松。

  “子谋,这屋子是章信言送给咱们的,在华山上,他答应和武林各派处好关系,并把这宅子给咱们办公。”济刚道。

  子谋脸色变了,他道:“咱们不能受他们的贿赂,快把这宅子还给章管事。”

  “子谋,为什么不收呢,这也算华山派给咱们的补偿。”啸虎道。

  “那也不行。”子谋道。

  “子谋,你别气了,这宅子我们大不了不住。”戚昌国道。

  “子谋、放心吧,咱们其实不算受贿,我和章信言协商好以租的形式让咱们居住在这,他想贿赂,但我知道咱们不能收。”济刚道。

  子谋听了这话,心里才舒了一口气,但心中总觉有愧。

  “子谋、我跟你说,啸虎他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和华山派谈判的时候、他总想着用武林解决。”济刚道,他想通过说笑的方法让子谋心情好一点。

  凌家兄弟由于要留在武林使身边锻炼,便也住进了这宅子。

  济刚安排了一下:凌家兄弟住西厢房、戚昌国住左耳房、啸虎住右耳房、子谋和他自己住在东厢房。

  六人给这宅子命名为:天任宅。意为接收天下人的任命。

  子谋最开始并不希望陷身武林,但现在这情感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说不定等几十年后,他也有了逍遥武圣那种:离开江湖、眷恋江湖的情感。

  那凉亭也有一个好名字:怀杭亭。

  住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日,风和日丽,凌叶飞突然说道:“咱们要不结拜吧。”

  大家都同意了,为由平日爱凑热闹的啸虎道:“我不想结拜,史上的人结拜大都按年龄,我不同意。”

  “那咱们要不比武决名次。”戚昌国道。

  “子谋武功好,济刚几乎不会武功,这两人的座次按岁数排。”啸虎道。

  其余四人比武,排下来的名次是:戚昌国武功在上、其次凌叶枫、再次凌叶飞、啸虎最末。

  “啸虎、看吧。你还是最后。”凌叶飞道。

  “我不服、再比一次。”啸虎喊道。

  “当初是你说不按年龄分的、怎么又反悔了、难道你不讲信用吗?”昌国以一种轻松的语气问道。

  啸虎不得不服,很巧,兄弟结义座次的排名仍是以他们的年龄排的,依次是:戚昌国、李济刚、梁子谋、凌叶枫、凌叶飞、张啸虎。

  六人将一条乌木几案放到了庭院内,摆上香炉和贡品,准备结拜。一切都弄好后,六人齐下跪,歃血后。六人齐喊:“我兄弟六人,因志同道合,于万历二十五年四月廿八结为异姓兄弟,苍天为证。”

  “几位兄弟,我峨眉派有规定不许喝酒,今天我就不喝了。”凌叶枫道。凌叶飞见此情形,也没有喝酒。

  结拜后,六人齐乐。大家都笑了,这也是子谋第一次看到凌叶枫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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