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陶渊明爱采菊,而我爱你


文/随影

01

失去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就像想打喷嚏却堵在鼻腔,想回家却错过末班车,想安慰找不到语言,想拥抱无法伸开双臂,就连想在深夜为他悄悄流眼泪,都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哭。

采菊刚失恋的那段时间,她觉得自己的内心无时无刻不再被碾压着,沉重坚硬的齿轮从她心上呼啸而过,一遍又一遍的试探着她的情绪底线。无奈,难过,痛苦,绝望仿佛汇聚成一张网,将疲惫不堪的她牢牢套住,越是挣扎却越是紧缚。那个时候,采菊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暗黑深渊,在阴冷潮湿的谷底扑打扑打却无法上岸。

当一个人欲求不得的时候,就会极端会偏激。因为失恋,采菊去修整头发,剪短,卷烫,染色,看着发丝从冰冷的剪刀上滑动,剩下的一缕一缕又被渗透成青黄色。菊蓓心里忽然闪过一阵悲凉,在镜子面前嚎啕大哭,令众人惊慌失措。

她去弹吉他,在嘈杂的大厅的里,此起彼伏的声响令她心烦意乱,好像无数只苍蝇在耳边嗡嗡作响。

她一个人去打耳洞,当泛着白光的机器夹住她的耳垂。砰的一声,伴随清脆的声响,耳上划出了浑圆的漂亮轮廓。采菊喜欢这样的感觉,摧残身体但又觉得好像在重生。

她去纹身,在下锁骨的位置纹了一串漂亮的梵文,意思是斩断情丝。那晚她和闺蜜坐在街边,啤酒混着白酒一股脑的望肚子里灌,甚至不自觉的点上烟。终于,她坐在沸腾的火锅面前,就着蹿升的烟雾,还是忍不住的落泪。

“有人说纹身很痛,割破光滑的皮肤能不痛吗?可我为什么丝毫没有感觉,是不是这样的痛楚与他带给我的伤痕相比,简直冰山一角,不值一提”?

“出去走走吧!”老友拍拍她的肩膀。

趁着当暑假出去走走,本来他都和她约好了放假去香格里拉看日出,她满心欢喜的期待了这么久,如今他却离开了。

采菊背着背包登上火车,在七月夏日开始了她的旅程。她想,如果痛苦不能将他遗忘,美景能不能呢?

在轰隆隆的火车驶向远方的时候,她特别想就把他们之间的回忆丢进风里。



02

火车开动不久,采菊就昏昏沉沉的睡去,晃动的车厢像婴儿的摇篮,仿佛唤起了她身体里持久而强悍的睡眠。

等她一觉醒来,从趴着的小桌上抬起头,揉揉杂乱散落的头发,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

“咦?天都黑了呀!”她透过车窗,望着连绵不绝的黛色山颠,仿佛一位拄着拐杖庄严而神秘的老人。

“嗯,现在是凌晨了。”对面传来一阵低沉温和的声音。

采菊惊慌的扭过头,用狐疑而警惕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对面那个男孩。

清爽干净的短发,洗的纯白无褶皱的体恤。轮廓分明而有力,五官算不上精致,可唯独那双眼睛,黑色的瞳孔犹如一潭幽深湖水,仿佛看一眼就会被吞噬其中。他坐在她对面,一脸淡然地翻书,书脊靠在桌面上,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采菊不是颜控,可他的出现令她想到了童年妈妈摘种的水仙,在透明的玻璃花盆里清淡自持,散发着不自知的芳香。这样的男子,恍若独坐断崖凝望蓝色海面般心平如境。

采菊砸吧砸吧嘴,觉得口中干涩。下意识的望了望周围,车厢内人影稀疏,四下寂静,一阵阵清晰的鼾声随着流动的空气传入她的耳朵。

“喝吧。”他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将桌前未开启的矿泉水递到她面前。

采菊愣了愣,“谢谢啊。”她拧开瓶盖,将水靠近嘴边。

“不怕有毒呀。”他抬起头看着她。

“啊?”菊蓓连忙将包在口中的水吐了出来。

“哈哈,我开个玩笑。”他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你……你……”菊蓓握着手里的水,也无奈的笑笑。

“你是去云南吗?”他合上书。

“嗯,香格里拉。”她双手捧着水瓶,点点头。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玩?”

她低下头,没有回答他。他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也不再吭声。良久,她抬起头,展露一脸轻快笑容道,“你不也是一个人吗”?

他在她泛着笑容的眼里看到了星河,闪烁着透明光亮的星星在她眼里生长。

“我也去香格里拉,一起吧,也有个照应。

采菊听见他说这话,立刻雀跃起来,“你也是去看日出吗”?

“是的。”他应声肯定。



03

火车的终点站是大理,采菊也想去看看那不同寻常的洱海,所以也就买了这班车票。

“我预定了青旅,你呢?”一下火车,她连忙问他。

“我也订了。”

“那就好,那我们明天联系?”她将包耷拉在肩上,踩着跳动的步伐。

“好!”他们交换了微信,分道扬镳。

采菊打车顺利找到青旅,这是一家环境清幽的小院,阁楼上的住户房间,雅致而温馨,阁楼下的走廊更开满了各色各样的花朵,像极了奶奶家的后花园。

采菊收拾好物品,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穿着碎花吊带裙躺在小床上。她打开微信,翻到他的朋友圈,“篱笆”他的名字怎么总觉得有点奇怪,菊蓓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给他发了自己的住址,约在明早九点在洱海边间。

周旋劳累后,采菊在酥软的木床上睡去。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在梦中有一片迷雾森林,她蹑手蹑脚的走进,在一颗双生树下她看见了一个笔挺的身影,她走上前去轻拍他的肩膀,身影扭过头来,是他,这个初次见面的男孩。

采菊恍然间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双手撑着床垫坐起身来,心想,怎么会是他?这时,一阵敲门声穿进她的耳朵,肯定是老板娘送早餐来了。她赤着脚,挂着一身吊带打开房门。

“啊!”哗然印入的是他的脸。采菊连忙双手环胸,滴滴答答地跑进厕所。他微笑着看她落荒而逃,一边退出房门,一边道“我在楼下等你。”然后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屋里恢复了寂静,可采菊感受着自己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和满面泛红的晕圈,身体里忽然荡开了一种不知名的情绪。

吃过早饭,他带着她去洱海,由于她自行车技术拙劣,他们听店主的推荐在路旁租一辆摩托车。

采菊坐在后座,双手在阳光下尽情伸展。她真想自己想也能跳进海里,像游鱼一般自由自在,不必记得也不必忘记,在七秒的记忆里过得游刃有余。

“你擦防晒霜了吗?”他问到。

“啊?没有呀。”他一提她忽然觉得手臂是被晒得一片通红。

“喏。”他一只手扶着车,一只手从裤兜里弹出一小瓶防晒霜递给她。“这边紫外线很强的。”采菊接过防晒霜,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真没想到这男孩居然也这么心细。

他骑着车带她一路环形,一边聊天一边看风景。蔚蓝蔚蓝的天,蔚蓝蔚蓝的海,好像让人置身梦境,分不出天与地,也分不出虚与实。这里就是透明,是纯真,是美好,是被治愈。采菊觉得有那么一刻,她感受不到任何人与事,唯一感受的到的是自己的心跳,还有他后背的温度。在这样的景致下,她不敢说话,她深怕自己的粗俗与鲁莽会惊动这片海。

他们整整逛了一天。晚上又是连夜坐火车去香格里拉。她如孩童一般赖在他肩膀上,睡得安稳而又香甜。那一晚,在颠簸的火车上,她做了一个美梦,梦见自己跳进一口枯井,而井下竟是另一片广阔的深蓝海洋,她在清凉滋润的海水里跳跃奔腾,身后跟随的是篱笆的身影。

到达香格里拉时是凌晨六点,高原的天已经一片明朗。他把采菊从睡梦中唤醒。拉着她一路辗转到青旅,她也任由他这么拉着,不知怎么就对他如此放心。坐在出租车里,她将车窗全部摇下,清晨凉爽的风扑打在她脸上,空气里没有尘埃,都是清新的味道。她扭头对他咯咯的笑,发梢正好吹散在他颈脖。他看着晨光下素面朝天,纯白透明的她,忽然有一种想亲吻的冲动。

“请两位出示身份证。”青旅和蔼可亲的老板娘一边登记一边说到。

他俩双双将身份证递到原木色柜台上。“东篱,采菊是吧?”老板娘那些两张身份证填写证件号。

“啊?”他俩几乎同时叫了出来,疑惑的看着对方,好像对方都对自己掩埋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你是东篱”?

“你是采菊”?

几乎异口同声。



04

采菊和东篱的结识始于一年前。当时采菊混迹一个百科知识论坛,各色各样的朋友会在里面讨论问题,分享段子,诗歌,旅行。由于采菊较强的文学功底,她的文章在上面被大量阅读,因此也获得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朋友。

当时在上面主打科技,计算机,生物学板块的一个网友,文章也是获得大片喝彩,他的名字就叫东篱。因为网站是实名认证,所以好看热闹的网友们就将他俩的名字截图发在交流群里调侃,顺便附上一句“采菊东篱下”。

虽然彼此涉足的领域不同,但对对方还是大加欣赏。经常在一起聊天,在一起开玩笑,在深夜里倾诉,对于这遥遥相隔的陌生人,仿佛总有一种熟悉感,信任感。

采菊的性子热烈直爽,言辞犀利尖锐,免不了会得罪一些人。有一次,因为一个文学论点的不同理解,采菊和一个姑娘在网络上激烈争执,战况空前,围观群众多是坐在小板凳上吃瓜,生怕惹火上身。唯独东篱,毅然而明确的现在她的身边,用自己严密而强大的逻辑帮她写了一大篇驳文,最终逼得对方直接注销账号,才平息了此事。

正因为这件事的完美解决,采菊和东篱在圈内更是被大家封为“最佳cp”。采菊早期也为了清白不断解释,然而东篱一片淡然,倒弄得让她有点不知所措,索性也就随大家去了。

但通过那件事,采菊的确很感激东篱。东篱也曾问过她要不要见一面,她婉转的拒绝了。并不是采菊对他不好奇,而是觉得有一段不掺杂任何复杂关系的友情太难得可贵了,她不想去打破,维持这样的状况挺好。

在难过时,高兴时,感伤时,兴奋时,当全世界都不理解你孤立你时,在冥冥之中有一个人,未曾谋面的一个人,他无条件相信你陪伴你,这世间还有比这更令人觉得幸福的事吗?

采菊没有想到,他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见面,好像在梦境里,在童话中。

那晚,采菊在青旅的小床上,辗转反侧。她的心像是咬了一大口甜甜圈,香软甜糯,轻轻一碰都能溢出蜜来。采菊睡不着,她不知道是在火车上睡得太久还是自己的脑海被他完全占据,每一根神经都是他的影子,不断跳动,一刻也不停歇。

采菊在房间踱步,将头发随意绑在耳后,顺手端起玻璃水杯,在黑夜中将杯中冷水一饮而下,冰冷的水在口腔里打了个转,顺着咽喉一路向下,经过胸腔时不自觉的被加热。窗外呼呼穿过的凉风,像奶奶的拥抱将她温柔环绕。

采菊不知道自己那晚是怎么睡去的。只记得,第二天凌晨,天色黯淡无光的时候,她被砰砰砰的敲门声唤醒。

“看日出。”东篱倚在门框上看着她,眼神里闪着亮光。

采菊慌慌张张的洗漱好,随同他一路上山。

“你来香格里拉也是为了看日出的吗?”采菊一边喘着粗气向上爬,一边问到。

他晃动着手中手电筒,朝她点点头。

“手给我。”山路崎岖,东篱在前边向她伸出手。采菊犹犹豫豫,还是将手放在他手心里。她低着头不敢看他,她却不知,自己满脸的红晕早已被他尽收眼底。

着本该是采菊和另一个人的旅程,如今身边的人在转眼间变换。她不由得在心里感叹,世间世事尽可变呀。

当他们登上山顶时,坐在大石头上,望着远处的天际线。太阳一点一点探出小脑袋,在还未亮透的深蓝天幕下,散发出一缕一缕绯红的霞光。

采菊坐在石块上,看到高原壮美的日出,忍不住想要落泪。

“怎么不说话?”东篱看着她眼里闪闪发光。

“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消逝,像小时候天边的彩虹,转瞬即逝。”她双手紧拽着,深吸一口清新空气。

“采菊。”

“嗯。”

“我不会消失。”他的声音在空寂天幕下异常清晰。她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天,那个男孩在那么美的清晨给了她那么美的誓言,还是随后落在她嘴唇上的,独属于他的气息。

采菊觉得,那一刻,她如同着新生太阳,也就此重生了。



05

一周后,路程结束。他们在火车站分别。

“如果你不害怕异地恋的话,采菊,我希望,你能成为我女朋友。”东篱在人头攒动的车站对她告白。

他的话如同一粒石子投进水面,从此她平静的心湖再也无法平静。

采菊答应了他的告白。她自己也说不出原由,但她的确也找不出拒绝的理由。或许是因为在采菊的一生中,还从来没有人这样温柔,这样坚定的叫出她的名字。她觉得感动。

采菊和东篱虽然都在南方,但他们之间仍相隔数百公里。那年她大四,他研一。

“我恋爱了。”开学后,采菊向闺蜜坦白。

“谁呀,谁呀?你和张然复合了?”

“不是。”采菊沉默着摇摇头。“是网上的一个朋友,我们洽巧遇见……”她一一说明经过。

“异地恋加网恋!”闺蜜简单粗暴的归结为四个字。

采菊想了想觉得的确也是这样。

“你太天真了,你们这种绝对不可能的好吗?别怪我说实话,他绝对是好玩而已,和你在在一起说的那些话不都是应景吗?你们除了名字配点,其他也没啥了。”闺蜜毫不留情的揭穿。

采菊总觉得她说的不对,但又找不出理由来反驳。

采菊后来才发现自己捡着了宝。东篱是个标准的好男友,家庭,学识,智商,情商,无可挑剔。采菊来列假,他提前买好暖宫防寒的花茶;采菊说要跑步健身,立刻发一大篇拉伸技巧;采菊不吃晚饭,直接外卖送到她寝室门口。作为一个学霸,他买书寄给她,布置学习任务,监督她学习。采菊觉得,他好像无所不能。

“来我身边吧!”当采菊自信扑在考研上时,东篱对她说。

“为什么呀?”她调皮。

“陪我一辈子。”他的语气温和而不容反抗。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句话,也令采菊感动无比。“好。”这是她对他的承诺。

如果一定要选择拥有爱情的话,那爱情这道题,对你而言,一定要是一道加分题。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你学会珍惜,学会付出,希望去提升自己,去充实自己。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你更爱自己,这就是爱的意义。

采菊觉得自己遇到了。她努力学习,准备考研去他所在的城市。在饮食上也趋向清淡,吃得八分刚好。她运动,化妆,减肥,逐渐成为全新的自己。她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她觉得自己有义务去变得更好,足够站在他身边,能够给他不一样的的体验。



06

三月春季,采菊的生日。

东篱的意外惊喜变成了惊吓。那天阴天,清风吹散在皮肤上,舒服而温和,像在浴缸中洗了一场泡泡浴。

中午午饭过后,同班的男生神神秘秘的拉着她去了学校的小池塘,说是那边有一个她别致的画展。

当她看到前男友张然的时候,恍然间回过神来。张然是采菊的高中同学,他是一个绘画特别棒的男生。后来他和采菊大学有幸在同一所学校,采菊每每看着他拿画笔的手都忍不住像要握上去。采菊和他表白,他也接受了,可最后还是被外文系的一个女孩夺了去。他背叛了她。

采菊看着小池塘四周,画家上全是一幅幅色彩斑斓的画卷,而画纸上无一不是她的身影。采菊在心里冷笑。当初她与他在一起时,自己求爹爹告奶奶他都没肯为自己作一幅画,如今分了手,却又做这样的事。

张然捧着鲜花向她走来,在层层环绕的人群中间将花递到她手中。

采菊本不想伸手去接,也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可是看着周围这么多人,也不好扫她的面子,还是接了下来。

“采菊,我们重新开始吧!”张然握住她的手。

“对不起。”采菊将手抽离出来,朝他摇摇头。“我们还能做朋友。”这是采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采菊离开,随后将花扔进垃圾桶,忽然手机响了,是东篱的声音。“我在你们学校。”

“啊?”采菊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你生日,像给你惊喜。”他顿了顿,“可是,我好像来了不是时候,刚刚在池塘边……”他欲言又止。

“你……你听我解释,你现在在哪?”采菊一片慌乱。

“我出去了。”他轻声道。

完了完了,他肯定误会了。采菊不知如何是好,再拿起电话时,他已经挂断。采菊坐在寝室旁边的小木亭泪眼模糊。他肯定特别心寒,大老远过来,却……采菊几乎不敢往下想,双手蒙着脸趴在双腿上。

“怎么了?”熟悉的声音从背后想起。

采菊抬起头来,眼里满是泪水,一把抱住他的衣襟哭出声来。

东篱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长头。“我的宝贝,怎么哭了?”

“我……我以为你走了……你不要我了……”她哭得接不上气。

“傻瓜,不是说我不会消失吗?”他扬了扬手中的纸盒,“给你买蛋糕呀,不是喜欢吃奶油吗,今天让你吃个够。”

她趴在他怀里,像孩子一样嘟嘟嘴,冲他吐舌头。他一脸微笑着把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在晚风中,她听见他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它的每一次跳动都有一份是为了她。

那晚,她带他去了后山,在台阶上他为她点燃蜡烛。月光下的少女轻盈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她闭着眼许愿时,他的嘴唇在她的脸蛋上蜻蜓点水般拂过。

她的愿望就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时时分分秒秒有他在。

他们坐在木椅上,采菊将头靠在他肩膀上。“今天下午,跟我表白的是我前任,他想复合,我拒绝了。”

“这么直接?”他笑笑。

“因为我心里的位置被填满了。不能容下别人了。”她望着星空在他耳边喃喃细语。

“我知道,我知道……”他埋下头亲吻她的额头。他知道她是那样专一而真心的女孩。

为了对他的承诺,采菊夜以继日的学习,考研考研考研,她的心里好像只有这两个字。

他从来没有逼过她,更多是关心与鼓励。视频时看着她两个大大的黑眼圈,他满脸的心疼。

经过一年的准备,她终于还是如愿以偿的考进了他所在那所学校。她收到通知书时,激动了差点掉了眼泪,甚至比拿到高考成绩还要激动百倍。

这段异地恋随着她的研究生生涯结束。她遵守了自己的承诺,陪在他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令她满足了。



07

他家世世代代经商,是当地有名的企业。东篱毕业后直接回归家族企业,在里面做的风声水起。

那年六月,采菊研究生毕业,在毕业晚会上,他为了准备了一场空前盛大的惊喜。当帷幕打开,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他们一路走来的照片时,她一脸懵逼。她看着他手捧鲜花朝自己走来,眼睛里的深情将她全然融化。

在众多师生面前,他一身笔挺西装,步履矫健,在她面前停住,到膝下跪,从裤兜掏出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举在她面前。“采菊,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无数次幻像过这一天的出现,但她没有想到,真正的场景竟然来的这么快这么强烈,美好的让她觉得不真实。她用手捂住嘴巴,眼里溢满泪水,“我愿意”。

东篱笑着将戒指套在她左手无名指上,在众人的欢呼中深深亲吻了她。

采菊流着眼泪微笑。她感谢他的出现,因为他的存在是自己的生命多出许多令人惊羡的美好。



08

“你为什么要选择我呀?”采菊现在阳台上眯着眼问她。

“因为你不一样,只有你才能让我找到内心的宁静。”他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呀?”她扭过头笑嘻嘻的问到。

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看着月色不说话。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呢?

当她在网络上告诉他,我跟你是传说中的情侣名,我叫采菊时。

当她说自己失恋,要一个人去高原看日出时。

当她傻乎乎不知道他是谁以为一切都是巧合时。

当他第一次拉她的手,第一次帮她抹泪,第一次亲吻她的嘴唇时。

当她不顾一切去努力想要陪在他身边时。

东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她。素未谋面时,从她灵动的语气中,他就觉得她应该不会是他生命中的路人甲。

那个凌晨,在香格里拉的看日出的时候,他看着弱小稚嫩的她忍不住想要去保护。他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连哭花了脸都是那么可爱动人。

她的出现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她是他的命中注定。毕竟千年之前,陶潜说,采菊东篱下。是的,采菊就在东篱下,一生一世不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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