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合体双修

我是真心不喜欢坐动车的，每一次舱门开启，我的耳朵都说不出的难受。见我醒了，坐在我身边无人空坐上的青鸾以左手尾指勾住我的右手尾指，目光幽深的问：“那些事情，你记得多少？”

我淡淡的回应：我叫做欧阳芷菁，梦中发生的那些事，与我无关。

收到我的回应，青鸾无声苦笑。过道那边传来食物的香味，我的肚子忍不住咕噜噜叫了起来，仔细算算，我昨天一天基本上等于没吃，今天一早也忘了吃东西，赶紧要了份套餐拯救我的肚子。看着青鸾略幽怨的眼神，我只能向他保证，一会到地儿了，我一定找地方给他做饭。青鸾在得到我的再三保证后，安静的回到青晶石中去了。

下了高铁，已是晚上九点，此时上山山上怕也没有空房间了，我只好先在市区落脚。

进了标间，青鸾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问我：“你打算给我做什么吃的？”

我取出事先去酒店隔壁超市买的方便面、火腿肠和醋，用醋将酒店的热水壶一顿好涮，又烧了两壶热水倒掉，才开始给青鸾做泡面。

趁青鸾吃泡面的功夫，我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浴，正准备脱衣服的时候发现我又忘了摘蜜蜡珠串，赶紧摘了送出去，青鸾一边吃着泡面，一边偷笑，我想起早上的事情，脸上一阵烧红，赶紧逃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浴，通体舒泰。

从浴室出来，房间里只剩了一个空空的方便面盒和一屋子的方便面味。赶紧开了窗户放味，浴室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吓我一跳，我以为是花洒坏了，推开浴室门，隔着浴帘隐约看见站在花洒下的健壮躯体，青鸾的意识传递过来：“你这是要偷看我洗澡么？”

我答：“我以为花洒坏了进来看看。对了，你也需要洗澡么？”

青鸾答：“你那个面太辣，我出了一身汗。还有，你洗的时间长了点，我的汗都粘身上了，太烦人了！”

他的语调轻柔，“太烦人了！”，也是极平淡的语气，没听出来他烦在哪里。哗哗的水声中隐约听见奇怪的声音，感觉青鸾的眼睛透过浴帘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在意，接着问：“那你这个分身的实体到底能维持多久？如果我要跟人打架的话，你能帮上忙不？”

我传递意识给青鸾：流云当时跟我说过，如果我想明白了要去找她，进禁地的时候要先打赢禁地入口的守护。

青鸾沉默了一会，才回复我：恭喜你，你的修为提升了，隔着东西可以传递意识给我了，看来陈少青早上吻你那一下，还很有效哎，这家伙的真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隔着浴帘白了他一眼，他才回复我方才的问题：每天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禁地入口的那个守护，我应该可以帮你打过。

我听了安下心来，准备退出去为他关上浴室门时，青鸾却突然掀了浴帘径直走到我身边握住了我的手腕。隔着他紧贴在身上的丝质底衣嗅着他特有的香气，水珠自他如缎的黑发上滴落。虽然抱在一起睡了有那么几晚了，我还是一下子红透了耳根，青鸾看着我说：“不如我们合体双修吧？”

我听了他如此直白的一句话瞬时羞态全无，狠狠地向他脚上跺了下去，身子一轻已经被他拦腰抱进了浴室。清凉的水自花洒落在身体上，他的丝质底衣与我的保守睡衣躺在浴室的地板上，交叠在一起。

我的状态很奇怪，青鸾的外在确实令我心水，但是，我们好像并没有互相表示喜欢对方。而且我明明白白的知道，青鸾想要守护的人是李袈澜。可是我依然半推半就的与他发生了关系，身体自然而然的回应他的热情，欲拒还迎。

喧哗的水声中，依然能清晰的听见彼此的声音，像是大雨中的一种挣扎与妥协。等一切都安静，我被他紧紧箍在怀里，躺在床上他用极温柔的语调在我耳边问：“你生气了？”

见我只是瞪着他不说话，青鸾笑了，投递一个意识过来：你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我的气？

追逐实力强大的异性是风魔一族的天性，我虽然知道我多半是受风魔天性的影响，才会不由自主的想要与他在一起，但是这位喜欢的人分明不是我，或者这才是我生气的原因。

见我紧皱着眉头不看他，青鸾又俯下唇吻在了我的唇上，甘甜的香味充塞在唇齿之间。一吻终了，青鸾抵着我的额头，将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对我说：我喜欢过人的确实是李袈澜，她是音的转世，我这里，永远都会有她的位置。但这并不代表我不喜欢你。芷菁，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在海边和孩子们玩闹时的笑容，喜欢看你坐在海边沉思的模样。前世种种，你都忘掉，不要再想起。不管你从前爱过谁，有过谁，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我亦是你的！

他若在抱我进浴室之前跟我说这番话，我或许会有些感动，但此时听了，我虽然觉得有些甜蜜，但心里还是很别扭，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别扭什么，也不太清楚问题出在哪里。

这酒店房间的墙薄，隔音效果不好，隔壁又传来令人尴尬的声音，我一阵耳噪，青鸾支起一个结界，四周立刻寂静无声。我突然想到什么，瞪向青鸾：你不会是听见那个声音，所以才会想要……

青鸾在我的腰上捏了一把，中断了我的意识传递，不怀好意的看着我说：傻瓜，我有五千多年的修行！你这是把我当做色中恶鬼么？！知道吗，今生你又是我第一个女人！

我收到他的意识抬眉看他：不是吧，活了五千多年的……处男？青鸾对上我的眼神意识到我在想什么，面上一红，恶狠狠的向我唇上吻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醒了，我赖在床上不想起身。枕着青鸾的右臂，感觉到他的左手有力的箍在我的腰间，想起昨晚的种种，甜蜜中带着小小的纠结：我这样，算不算男女关系混乱？虽然我是半魔，又不是冰清玉洁的仙子，可是心底，曾经一直期待自己是个落难的小小神仙，虽然早已经坐实了魔族这一属性，但此刻躺在青鸾的怀里，这读多了圣贤书的脑袋，竟然不能坦然受之。

青鸾的意识传递过来：“我都说你书读太多了！你没事研究宗教做什么？”

我只能答：闲的！

若你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东西，能梦到各种奇怪的事物，甚至能准确的预见一些事情，而又不想变得神神叨叨的，除了研究宗教，还能研究什么？只是可惜，所有的宗教书籍里都没有我想要找到的东西。

给了我一个早安吻之后，青鸾传递给我一个意识：“我回趟幽冥城去见一下我阿姐，你再睡一觉。”，就投入美人扇中消失了。

我独自一人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

自三百年前无意中被青龙带入万花大会的会场，这是我第二次出现在万花大会上，只是这一次，我并没有以青纱覆面，而是以旁观者的姿态作壁上观，坐在魔后沁言的下手，看着平台上的莺莺燕燕们一展所长。

此次盛会的主持人，是魔龙一族的青龙少君。因为苍龙少君与椿于去年秋天成婚，此次参会的姑娘中，有很多人向青龙少君自荐，想要成为苍龙少君的侍妾，请青龙少君代为引见，而苍龙少君只执着椿的手在另一侧的尊位上坐着，唇角含着浅笑，看着青龙黑着脸将那些姑娘们全部拒绝。

因为此次主持的人是青龙，所以隐相当清闲，身为风魔世子，虽然天性风流，却依然引来众来多追逐者，血魔世子傲天、阡陌与隐聚在一起小声的交谈着什么。姑娘们一一自他们三人身前走过，递上香囊或绣帕，均被礼貌拒绝。

沁言看着这一幕悄声问我：“这情形不对哎！我们青儿并不比这三个家伙差，怎么无一人向他示好？”

青龙少君心怡风魔族的音公主，人尽皆知，更何况，任谁见过他如何拒绝那些对自己献殷勤的女孩子，都会先打起三分退堂鼓，谁又会想上他那去触霉头。

我笑着答：“你看看那三个是如何拒绝那些姑娘们的示爱的，你再看看青龙是如何替他哥哥拒绝的，你就晓得了。”

沁言仔细看了一看，与我相视一笑。我与沁言的目光相碰，还未收回，沁言的眉梢挑了一挑，嘴角牵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我的席前已经多了一人，风魔世子隐向沁言郑重行礼，说：“在下风魔世子隐，想约请魔后沁言的双生妹妹、祭司一族执法长老妖言同游映月湖，不知沁言大人可否准许在下的请求？”

他说的如此郑重其事，如此堂而皇之的将我的真实身份公布于众，沁言面上的笑容就凝住了。抱着一张琴立在平台正中的音公主高声笑道：“原来莲姑娘您就是苍龙少君与青龙少君的杀母仇人呀！让被自己杀的女人的可怜的孩子做自己的契约守护使，啧！啧！青龙，你真的是好可怜呀！”

我听了缓缓起身，与隐的目光平视，微微一笑说：“你不配！”

青龙就那样僵硬的立在那一群想通过他向他哥哥献殷勤的各色倾城中，我对上他递过来的目光，看到他难掩的悲愤和心伤，我意识到，我当初拼了命改写了他的命运，阻止了魔龙一族与风魔一族即将爆发的战争，是个错误。

没有人，会因此而感谢我。青龙对我，只有怨恨，因为我救了他，令他与苍龙失去了向我寻仇的资格。杀母仇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坐在眼前，他却要笑着来应对，令哥哥与自己被世人所鄙视。或者，他宁愿自己死在那次沧海之行中，至少，不用背负今日所受的屈辱。

而风魔一族，我找不到他们怨恨我的理由。桂香后来告诉我，是因为我当时在向苍龙解释时，对苍龙说了那句：“你会因了青龙的死，而杀了音公主为青龙殉葬！”这句话，触怒了风魔一族，而沁言禁止音公主踏足魔龙一族的势力范围，加剧了她对我的怨恨。我明明，是想要成全青龙与她的。我参不透，她们恨我的原因。

高贵的公主为了彰显自己的高贵，向追求者们提出了凶险的难题，那追求者若为这凶险付出了生命，在高贵的公主看来，或者这是他心甘情愿要去冒险，丢了性命，虽然要掬一把同情之泪，但若要高贵的公主为之殉葬，则太过霸道。

公主是高贵的，那么王子的命，就不高贵了么？我还是觉得，若爱，又如何舍得对方去冒生命危险？若不爱，凭什么就要人付出生命去彰显她的高贵？若青龙真的因此而死，苍龙杀了她去殉葬也是理所应当，我不仅不会阻止，我还会陪苍龙一起去杀了她，将她与青龙葬在一起，这在我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