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特——毛姆《面纱》
基蒂——毛姆《面纱》
亲爱的基蒂：
想到我的离开会让你感到解脱，心情不由地轻松了许多。你可能会因为怜悯和同情流下一些眼泪，但我知道，你不会长久的难过。婚姻的束缚一旦解开，你将重新获得自由，这也是我以前就想给你的。
我最大的错误，就是爱上了你。我明明知道，你虚荣、肤浅、愚蠢，就像那些用来装饰屋子的漂亮花瓶，腹中空空如也，我还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你。我一向是个理智克制的人，娶了你，是我做过的最缺乏理智的事情。
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像你这种漂亮女孩眼中的理想丈夫恐怕也不是我这样的，我只是在恰当的时机出现了。婚后的日子，我常常能感觉到你的不开心，我只能小心翼翼努力做到最好，奢望着等待着你能逐渐了解我并且爱上我。
但是我等来的是你的背叛，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的事情。那天中午，我突然很想你，想知道我不在家的时候你都在干些什么。于是我看到了一楼客厅里的男士遮阳帽，我心中有了某种不详的预感。我走到楼上，拧动门把手，发现你起居室的门是锁着的。那一瞬间，我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愤怒涌上我的心头，我恨不得马上破门而入，用枪打死你们然后我再自杀。即使再冷静克制的人在那种时刻都会有毁掉一切的冲动。
最终我没有那么干，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家门的，痛苦和愤怒让我的心脏几乎难以承受。之后的日子，再面对你时，很多次我想跳起来指着你的鼻子大吼大叫，揭开你那隐藏在美丽面纱下的丑恶嘴脸，或者干脆给你两巴掌。但是我开不了口，就像当初我对你一见钟情，却说不出向你示爱的话。
终于，我们还是要面对那个难堪的时刻。我清楚地知道你爱上的是什么样的男人，你这个愚蠢的傻瓜，竟然还傻乎乎地幻想他会毁掉自己的婚姻和大好前程来娶你。你被他的甜言蜜语冲昏了头脑，不相信我的判断，好吧，我本可以跟你离婚然后等着看你的笑话。但是我做不到，事到如今，我发现自己依然爱着你，我真恨我自己。
那个男人冷酷虚伪的面纱被我的几句话揭开，这下你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呢？我们的婚姻该安放到何处？
经过一番痛苦的抉择，我决定带你一同去湄潭府，那个地方正在闹霍乱，无数人正在死去。作为细菌专家，我想利用我的专业知识去终结这场灾难。而你，也需要换一个环境，让你混沌的脑瓜清醒清醒。我知道你非常害怕去那里，但恐怕你别无选择。
湄潭府繁重紧张的工作让我无暇再为你的背叛痛苦，这正是我想要的。你主动要求去修道院帮忙，让我有些意外。你能跟那些拥有伟大人格的修女们一起工作，我倍感欣慰。死亡时时刻刻发生在眼前，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无动于衷吧！
我也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我不幸染上瘟疫死去，你就获得了解脱，这样的结局也不错，不是吗？
我希望今后你能做一个自由、独立的人。我只愿我的死能让你意识到，生活除了华丽的舞会和锦衣玉食这些低级无聊的东西外，还有别的，还有某些值得你去追求的、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理想。
沃尔特绝笔
2017年11月24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