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观看—乔莺

7.

屏幕里的陈晓一边走一边指了指身后的台阶：“这是我第一次删除记忆，在删除记忆之前我想借这个机会纪念一下，后面那层台阶与大门是我和安然第一次遇见的情景，很奇妙。”陈晓话说到一半，他笑了一笑。

安然马上按了暂停键把它放回了原处，眼眶对着天花板眨了半天，眼角泛起了微微红润。

陈晓倚靠在墙边，关于记忆里的倒流使他整个人身心疲惫，他曾忽视的情感现在又开始堵上了心头。

“你知道，我每天要打多少针，吃多少药才能怀上孩子吗？”安然有气无力地说着，陈晓伸手抱了抱她：“那我们不要再遭这个罪了，我们不要孩子，好不好？”

“你不要说的那么容易，这几十年来你很少关心我。”安然微微皱了眉，似乎气息比刚才强硬了一些。

“我只想让你快乐一点，难道不好吗？”陈晓从床上站了起来，俩人的矛盾再次燃烧。这一切的生活就像是一串省略号，让人无处躲藏想一头扎进冰箱里。

安然回来之后把最后一瓶红酒打开，抿了一小口：“你还记得之前我推荐给你的那个女孩吗？”陈晓坐在电脑桌前望了她一眼，“她出了一本关于旅游的策划书。”安然把酒杯放下，顺便从包里把那本书拿了出来，她已经许久没出属于自己的一本书了，这本书在她手中如同烫手的山芋一样。

陈晓把手中的转笔停了下来，他似乎在等待她的结果。

“如果这本书是我出的话，我会比她差吗？”她身上的酒气正在向陈晓扩散，如同撒下了一张迷网。他俩安静的气氛总是那样默契，心里的鸿沟弥补不了这样的问题。

陈晓夺过她的酒杯：“你累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和你在一起，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样子？”安然的气息游离在每一处角落，她借着酒劲的余力扯了扯陈晓的西装。在他落笔的那一刻，陈晓抬头望了望她，很快，他心里的错觉便消失了。他俩为了要孩子忍受着这漫长的等待，只是，时间不等人，感情于是像地下结队的蚂蚁渐渐学会了断线。

这段出现在脑海里的黑白记忆没有了灯火，陷入了沉默中。

“安太太，怎么改主意与我逛花市了。”阿梦边走边弯腰拾起地下的花瓣。

“刚警察跟我说，陈晓下午就可以放出来了。”周围的花把她簇拥着，看起来很和谐，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其实，我听到你老公讲了自己梦里的事情，我原以为王芳不会死去，可惜，造化弄人，下一次见面竟是她的尸体。”阿梦比原先释放了许多。

“阿梦，这件事情不论如何，请你相信我说的话，我老公是一个好人。”安然转过头对她说道。

“在我记忆里，听人说过这话太多，已经没有太多感觉了。”阿梦拉了一下安然的手：“我带你去看我的老房子，我生活的地方。”

这是一栋破旧的房屋，放眼望去，一共是两屋。周围有许多复古的装饰品衬托着所有的角落，虽有些破旧，但也少不了这份神秘感，安然朝里屋走了一圈，心里有种隐隐说不出的感觉。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安然，你现在在哪儿？”电话另一方传来了陈晓急促的声音。“我现在在阿梦的老房子里。”安然边说边朝外屋走去，气氛随后紧张起来。

陈晓眉头紧锁：“老房子，老房子。”他嘴里不停地喃喃道，记忆的大门再次与他产生了关联，陈晓马上开口道：“你给我描述一下周围有什么特点？”

还没等安然开口，阿梦就从她背后夺走了手机，安然猛一转身差点没站稳。

“安太太，我带你来是有原因的，你不必害怕。”阿梦浮现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开。

飞仔正调头找陈航时，发现早已没有了他的身影，手机里一则信息出现在眼前：你先走，我知道陈晓在哪里？

陈晓大声说了几声“喂”，电话却一直没有回响，那颗心正悬在他心间不停地摇晃着，突然脑子一疼，他蜷缩着身体跪在了地面。这次的回忆冲击着脑海里的每一处角落，陈晓又来到了相同的场景，他亲眼看见眼前的这个女人溺死在浴缸里，他握了握这个女人冰冷的手，哭声停止了。

陈晓似乎听见了另一人的哭声，娇小柔弱，好像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

陈晓望着镜子里的那个自己，没过多久，镜子里的那个人不再是眼前的模样，那个小男孩用天真的模样正望着他。陈晓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次从梦里清醒的速度很快，他迅速起身。

街上来来往往的的士横穿眼前，他推让着眼前的人们，像一条沙丁鱼一样抢夺在了的士前排的位置。

“先生，要去哪儿？”陈晓犹豫了，对，我要去哪儿，一时想不起地址他用手碰撞了自己的脑袋，老房子老房子，陈晓边说边抓紧了自己的裤子，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往下冒。

对，西安路68号！

“去西安路68号，快点！”

“安然，安然。”陈晓一边喊着一边闯进了老屋子，眼前出现的竟是王警官，陈晓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张。

只见他躺在木板下，大口呼吸着：“原来阿梦才是凶手，你放心，这仇我一定给你报！”

“那我老婆了？我问你！我老婆了？”陈晓跪在地下向他前进，眼泪与汗水融为一体。

“不在了，阿梦把她杀死了。”王队的眼神从未在陈晓身上离开过，“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陈晓跪在地下，立刻又起身朝身后走去：“我得去找她。”

在这个神秘的夜里，危险正慢慢靠近，王队拉扯着陈晓，似乎想用谎言将他包围：“你得学会接受这个事实，毕竟，她死了！”他的呼吸连着诡吊而平静着，边说边从腰间把枪拿了出来：“我知道，这些年你和安然都不容易，为了要一个孩子，不断地打针吃药，可最终得到了什么？还不是老天爷的一句笑话。”

陈晓回过了神，他猛然转身，顺手将他的手中的枪夺下：“我终于明白谁是真凶了，原来是你错拿了我的记忆。”

王队冷笑了起来，所有的氛围都凝聚在了这笑意里，陈晓那根紧张的神经突然松了弦，脑海里回忆的片段让他再次头疼了起来。

“既然，你和安然那么痛苦，我再送你们一程。”他凭着最后一丝的力气站了起来，枪口对准他脑门。突然，王队瞬间倒在了地下，回忆惊醒，陈晓缓缓睁开了眼。

“王队，对不住了。”飞仔在不远处拿着枪，接着，所有的警笛四面八方而来，如同湖塘里受了惊的飞鸟。

陈晓坐在救护车里，记忆在他脑海中时而模糊时而清晰，他只是许久没像现在这样释怀了。

记忆大门却再次把他拉向了他和安然初见的情形，这样的感情他始终不让任何人介入，而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呢？

“刚我跟医生说了关于你记忆的问题，医生跟我讲这只是时间问题。”安然说完把杯子递给了他。

陈晓把手里的摄像机举在了他与安然之间：“离记忆删除还有1个小时，在离删除之前，我想记录这一切，这是我爱人：安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