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是她的病假日。
若夫为了她,也不去上班了,请了假,在家伺候着,又是买菜又是做饭,忙得不亦乐乎。
她也乐得轻松自在。躺在床上,美滋滋地看着若夫忙这忙那,倒也心安理得。不过,她总感觉有点奇怪,女人那特有的敏感使她不安。特别是若夫那反常的动作让人捉摸不透,脸上的表情也总是一会儿热,一会儿凉,一会儿悲,一会儿喜,虽然那都是瞬间的流露,但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多么强烈的震撼啊。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陡然升起一丝酸楚的悲哀来:一定是那个骚货来找他了,一定是若夫嫌弃她了。那女人和若夫在一起,她亲眼看到的。那天,她下班回家来,若夫和那女人正谈得欢哩!自此,她的甜蜜的家庭笼罩了一层阴影。啊啊,她好怕呀,那女人是狼,是狐狸,是妖精,弹断了、也夺走了她和若夫共有的一根和弦。
有位作家说,人心里总要有秘密的。她有,她的不安,她的冲动,乃至她的嫉妒。
那夜,当她把心中的话和盘托给若夫时,若夫只是笑,说女人喝的醋太多了,其实男人心里是坦荡的,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他心爱女人的事情。
鬼才相信这话呢!
她嘤嘤哭泣,凄凉地恳求若夫不要和那女人来往了,凄凉地恳求若夫不要抛弃了她。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呀!”
若夫烦烦地转过背去,无可奈何地叹息了一声,沉默了……
第二天,她不知为什么竟躺在了医院里。
出院那天,若夫对她说,这是由于过度悲伤引起的,他还说他以后什么都依她。她看到若夫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悠。她仿佛看到那泪里包含着一个离婚的悲剧。可若夫却笑了,笑的好勉强,好难看啊。是装的,是装的,一定是假装的,是骗人的!瞧,瞧啊,偷背着抹眼泪了!若夫,若夫,我知道你不是情愿的,都怪那女人,一个不要脸的,一个永远也嫁不出去的臭女人!
她突然一下子跳下床,光着脚,就那样一条腿半跪着,抱住若夫,哀哀地喊:“你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求求你了若夫,若夫……”
若夫身子一抖,接着双肩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猛地转过脸来,将她拥得紧紧的,紧紧的,什么话也没有说,孩子一样的哭了。
“这是装的,是装的!”她的心里在强烈地呼喊着,可她乐意这是装的,哪怕就这样装一辈子!她的心里终于得到了稍微片刻的宁静……
现在,她的心绪又不宁了。
她想起刚从医院回来的那会儿。那时,她躺在床上,看到若夫背着她往抽屉里装进一个什么,啊?是纸,天呐,一定是那个妖精写给若夫的情书!瞧吧,瞧吧,夹进他红色笔记本里了!那是她结婚时送给若夫唯一的纪念物啊,那是她的心,她把她的心交给了若夫。
可如今若夫却变心了,把别人的信物当作珍宝来收藏在她送若夫的笔记本里了!
若夫出去买菜了,透过斑驳的窗子,望着他缓慢的、渐行渐远的身影,她的一颗小小的心痛苦得厉害。他会在做着分别的决定吗?分别,这两个该死的字眼竟是那么的刺眼!刺得她眼里冒出两团熊熊火焰。
她腾地从床上跳下来。一阵头晕,孱弱的身躯依着床喘息了好大一阵子,才慢慢走到若夫的书桌前。
她一下子抽开抽屉:有小说稿,有信件,有……就是没有那妖精写给若夫的情书。一只抽屉紧锁着。天哪,一定锁在了这里面!她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强大的力气,纤柔的手指竟断然扒断了四合板做的抽屉。红笔记本!她急不可耐地拿出来,只感到心头一阵窒息般的紧张。抽出来那张纸:
病历卡!张丽丽,女,二十八岁,……患癌症……
“啊?!”犹如晴天霹雳,她顿时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