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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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九月一定是从天空开始的。当天空终于碧透如洗,空明澄澈,高远到无可琢磨的时候。当云朵最终化蚕为茧,抽出晶亮银白的丝线,又织成了最薄最透最妙的纱巾,在碧空中缠绵出悱恻,直至幻化成风。我就知道,九月来了。

九月的山已经探知过天空的莫测了,她原以为刺破了云霓,就够着天了,谁知道云外有天,天外仍有云,云天之上仍是空。她终于顿悟,坐化成山该有的样子了,肃穆而旷达,蕴涵而深邃。“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

九月的河从夏的巉岩与峭壁间,一路癫狂恣肆,奔腾而下,终于来到这虚怀以待、复归静谧与圆融的山谷之中了,窥谷而忘反,望峰而息心,沉静澄澈如深潭,即使流着也如静水而流深了。

九月是有一支如花的妙笔的,也许九月来的有点儿仓促,颜料还未准备齐全呢?所以只能把绿叶描地更深,花红描得更艳,秋林森森,苍翠碧透,蓝宇之下,山明水静。待到秋意渐浓,颜料渐全,“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方能见识到这妙笔,纵情声色、任意挥洒、恢宏浪漫、极致奢华的神韵。

九月的风是金风,金风送爽,丹桂飘香。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阳中的新娘。柔枝披拂,衣袂飘飘。长风万里送秋燕,对此可以酣高楼。“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这是壮怀激烈的金凤,“秋风萧瑟,洪波涌起。”即便萧瑟,“烈士暮年,也壮心不已。”

九月的夜,怎少的了那一轮明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潋滟随波千万里,何处秋江无月明。”九月的夜,是益于洞箫的。千里秋江之上,一介小小的竹排,一白衣少年,吹箫于水汽迷蒙之中,其声呜呜,如歌如慕,如泣如诉,曾洞穿了多少游子骚客思乡悲秋的心魂。

九月的月,是益于苏州园林的,沧浪亭畔,拙政园中,虎丘塔下,狮子林间,亭台轩榭,曲栏游廊,月华如水,穿亭绕榭,无一处不是最美的佳境。月亮门洞,小轩疏窗,竹影缭乱,明月半墙。“口角噙香对月吟”“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诗魂。”落月摇情满神州。

九月就是一个燃情的季节,欲说还休,欲说还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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