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与原生
——屈原作品中香草名木与郧阳人生活习俗
兰善清
继中华始祖尹吉甫之后，屈原是第二个走向郧阳大地进行诗歌原创的伟大诗人，他的25篇作品，经中国屈原研究会专家考证有2篇创作于郧阳，即《渔父》《抽思》。其实，远不止这些，从作品的原创性和作品中所涉及的香草名木在郧阳的原生性来看，其它作品亦或多或少有郧阳的影子，这说明这些作品即使不创作于郧阳，也至少汲取了诗人在郧阳生活时所获取的素材，所以，我们今天阅读起来仍感到有浓郁的郧阳味。
郧阳位于秦岭南麓、巴山北岸、汉水腹地，纵跨北纬32°25′至33°16′，横贯东经110°07′至111°16′，属于北温带地理气候。有史可考的白垩纪以来，这里就植被茂盛，水土丰沛。传说神农氏在此搭木架，攀绝壁，尝百草，留下《神农本草经》。历史真伪莫辩，但就流传下来的《神农本草经》记载的252种草木类药物看，现今在曹志雄1996年编著的《十堰药用植物》一书中都可以找到；《本草纲目》“草部”芳草类56种、香木35种也可在《十堰药用植物》中找到。十堰地区（原郧阳地区）现存的药用植物达1181种163科654属，常见的有菖蒲、菊花、人参、天门冬、甘草、、菟丝子、牛膝、、柴胡、麦门冬、车前子、木香、远志、龙胆、细辛、石斛、白蒿、赤箭、蘼芜、黄连、肉松蓉、防风、决明子、丹参、兰草、茵陈、杜若、半夏、虎掌、草蒿、白芨、连翘、兰茹、乌韭、何首乌、天麻、山药、夏枯草等药类植物，大多也被人们当做观赏类植物供养。以此地为生活背景而诞生的《诗经.周南.召南》等诗篇，所涉及到的花鸟植物在此亦广泛存在，诸如鸟虫：雎鸠（鱼鹰）、黄鸟（黄雀）、鹊（喜鹊）、鸠（八哥）、螽（蝗）......草木之类：荇菜（水葵）、葛藤、卷耳（石竹）、葛藟（野葡萄）、桃花、芣苢（车前草）、楚（荆条）、蘩（白蒿）、草虫（蝈蝈）、蕨（拳菜）、薇（薇菜）、蘋（青蒿）、甘棠（棠梨）、梅、葭（芦苇）等。而《楚辞》，尤其屈原主要作品所涉及到的花鸟草木在郧阳就更不鲜见，如江离、白芷、泽兰、惠、茹、留夷（芍药）、揭车、杜衡、菊花、杜若、胡、绳、荪、蘋、襄荷、石兰、枲、三秀、藳本、芭、射干及撚支等22种，香木如木兰、椒、桂、薜荔、食茱萸、橘、柚、桂花、桢、甘棠、竹及柏等12种，这些都在郧阳普遍存在。本文着重分析屈原作品中几种引用最多的香草香木在郧阳的原生性存在，从而论证屈原创作与郧阳的内生关系。
古人以一物不知为耻，故而知天文，知地理，知世间万物，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无所不纳入知识体系，从而以全息对应建构知识大厦，以广博见闻融汇人生三观，故而，一语出即包罗万象，像屈原这样博闻强志之人，更是如此。屈原作品继承了《诗经》藉草木特性以寄讽时事或赋志抒情的手法，同时还注重赋予草木以人的意志和生命，使之作品达到物我同一之境界，既寄托着诗人超常的思想感情，又增加诗歌别样的美质。王逸《楚辞章句•离骚》序就特别指出屈原“离骚之文，依诗取兴，引类譬喻，故善鸟草香，以配忠贞；恶禽臭物，以譬奸佞……”《诗经》以来的“比”被用到一个全新的高度。
一、屈原作品中的荷与郧阳人赏荷习俗
屈原作品中不时提到荷花，或以为衣，或以为裳，或以为盖，或以为屋......总是极尽酷爱之能事，这在先秦作家中是含罕有的。
“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离骚》）
“筑室兮水中，葺之兮荷盖。”“芷葺兮荷屋，缭之以杜衡。”（《湘夫人》）
“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少司命》）
“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河伯》）
“因芙蓉而为媒兮，惮褰裳而濡足。”（《思美人》）
荷花冰清玉洁，赏心悦目，芰荷（出水的荷叶）制作成上衣，把朵朵芙蓉（木槿属锦葵科花朵）串集起来作为裤子穿在身上，奇异而高洁，芳馨而脱俗，以此行为表达了他不同于众的个性品质；以荷花为屋，显示了他出污泥而不染的操守；以荷花为衣、以兰花为腰带，展示了他神仙一般的行头，象征他的超凡而脱俗；将荷花作为自己水车的车盖，用蛟龙为马，在水上航行，显示了他高蹈的做派；将芙蓉花（水中芙蓉，指莲花）作为取悦情人的媒介，希望下水中去采一朵献给心爱的人，以玉洁冰清换取对方的芳心......显然这都不是现实的实写，是人格操守的写照，是抽象品质的具象比喻和生动象征。然而任何艺术的比喻和瑰丽的想象都有其现实基础，都有生活的影子，非空穴来风。诗人这些行为也是有其现实基础的，并非自我超凡，这个基础就是他的生活阅历赋予他的所见所闻，使他产生了审美趣味和审美理想。我们从郧阳山民迄今仍葆有的爱荷爱芙蓉这么一种习惯，可以推测屈原当年放逐这一带所受民风的深刻影响，以至于使他从中看到了一种人格寄托的意义，将其用来象征自己所追求的理想形象。郧阳乡民无论是农事还是民俗活动都有采摘香草佩戴在身的习惯，时常看到在炎炎夏日，农人荷锄归来，掐一朵荷叶顶在头上，似是遮阳，又似是显示一种兜风的情调，很淘的那种。芙蓉花在一般农家场院边都有，既观赏又食用，以芙蓉花（食用木槿花）为食，那也是很陶醉的。种莲藕和观赏性荷花在郧阳亦由来已久，它亦食亦药，《十堰药用植物》记载了郧阳种荷花莲藕历史久远，3000多年了。从文化审美的角度看，郧阳山民除了在日常生产生活里对莲荷、芙蓉需要之外，精神寄托也特别深厚，比方，他们所用的丝织品要么是绣满硕大的荷叶荷花，要么是娇艳的芙蓉铺满，而枕头两端亦是刺绣着大红的芙蓉花和喜鹊，枕巾上最爱刺绣的是鲤鱼闹莲，整个床铺可以说花团锦簇，充满着迷人气息。如此的生活情调自远古而来，想必不会不影响到在此流放的屈原，作为以美为灵魂的他爱乡风之所爱，并将此爱好上升为一种情操和品节，一种修为，就事所必然了。在屈原作品里莲荷与芙蓉都是毗连出现的，前者代表水中之皎洁者，后者代表地面花朵之富丽者。荷花先后出现5次，芙蓉先后出现2次。
二、屈原作品中的兰与郧阳人的爱兰情结
兰花、兰草在屈原作品中出现也很频繁，足见他对兰这类芳草及香花的最爱，同样，他把这种最爱也融在骨子里，升华为一种崇高的精神定位和品格象征。不过，屈原不是从分析兰花的内涵入手对其进行赞誉的，而是将其作为生活饰物来表达其珍爱和敬意的。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兰的一种）茝。”
“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
“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兰的一种）之百亩。”
“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
“矫菌桂以纫蕙（兰的一种）兮，索胡绳之纚纚。”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揽茹蕙（兰的一种）以掩涕兮，沾余襟之浪浪。”
“户服艾以盈要兮，谓幽兰其不可佩。”
“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兰的一种）化而为茅。”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离骚》）
“浴兰汤兮沐芳，华彩衣兮若英。”（《云中君》）
“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东皇太一》）
“薜荔柏佤兮蕙绸，荪桡兮兰旌。”
“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
（《湘君》）
“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
“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
“罔薜荔兮为帷，擗蕙櫋兮既张。”
“白玉兮为镇，疏石兰兮为芳。”
（《湘夫人》）
“秋兰兮蘼芜，罗生兮堂下。”
“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
“荷衣兮蕙带[5]，儵而来兮忽而逝。”
（《少司命》）
“辛荑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蘅。”（《山鬼》）
“露申辛荑，死林薄兮。”（《涉江》）
“悲回风之摇蕙兮，心冤结而内伤。”
“故荼荠不同亩兮，兰茝幽而独芳”（《悲回风》）。
屈原9篇32处提到兰，总称“兰”的有10处，具体到不同类型的兰有22处，其中有“蕙”（兰的另一种名称）、“辛荑”（玉兰）、“石兰”（兰花一种）等，仅在《离骚》中就13次提到。毫无疑问，屈原酷爱兰，兰与他的追求和内在品质高度契合，互溶为一。兰外形简洁素雅，花姿优美，素淡幽香，具有色清、气清、神清、韵清之气质，故而古人名之君子兰，将兰花与君子并称。自古文人就偏爱种兰、赏兰、咏兰、画兰、写兰，谈论兰，早在屈原之前的孔子就对兰有深切的感情，他尊兰为百草中的王者，因而对其有着挥之不去的情结，他称：“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后来的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称兰为国香。从孔子到屈原到李时珍，兰被人格化了，兰品即人品，兰骨即人之风骨，借助兰花来寄予感情、节操，成为他们追求崇高志向、远离污浊世事、保全自己美好品格的特有方式，尤其屈原以此传达着热爱国土、至死不渝的坚贞信念。兰花幽香清远，生长幽谷净土，开放在他的理想境界中。
屈原崇兰情结独标于世，这也与他的生活环境的影响有关。从他作品中反复提到的几种兰来看，可以推测他的兰的情缘是建立在郧阳生活时期，因为这里丰富的兰花自然资源以及人们对兰花的普遍嗜好，使之耳濡目染，他的审美观由此同化。植物学上的兰有800属20000多种，在《十堰药用植物》中郧阳兰花有11属30多个种类，木本和草本兼有，木兰、玉兰、马兰、建兰、四季兰、墨兰（报岁兰）、春兰、蕙兰、春剑、莲瓣兰、寒兰等，屈原作品中涉及到的几种常见兰花在郧阳山川普遍存在。郧阳自古有种植兰花、培育兰花的习俗，普通人家都习惯在场院边栽植草本兰花。这里流行着一个说法：不养一株兰，莳花亦枉然。人养兰花，兰花亦养人。何以养人？是说兰陶冶人情操，提升人的情趣。兰经岁寒而不凋，生雅静不染俗尘；兰叶崴蕤，馨香自远，艺兰者自受熏染；养兰之人是有福的，所得到的不仅是感官享受，更是心灵陶冶。郧阳人为女孩命名多半用蕙、兰等，以寄托对女孩蕙质兰心品质的美好寄望；郧阳人习于在鞋底、手帕上绣上兰花，表达姑娘对意中人的一片芳心；在陪嫁姑娘的衣柜上绘上兰花，象征姑娘的美丽与芳馨；女性头饰上佩以兰草叶一样的银饰，以彰显其不凡的情操坚守......这些传统习俗自古已然，在此流放的屈原不能不沉浸其中，为其深度解读，于是在屈原那里都被升华了，化作了诗人最美的审美意象，进而定型为一种念慈在慈的情怀，在诗中被反复吟诵。
三、屈原作品中的申椒与郧阳人生活里的花椒
屈原作品中不断提到的另一种香物是申椒（亦名檓，hui），也就是我们今天食用的花椒，木本植物。申椒不是辣椒，辣椒与花椒不是一个植物种属，辣椒是明代以后传入中原的，明以前的书籍中从来没有记载，明以前出现的椒都是花椒。花椒由于果皮暗红，密生粒状突出的腺点，犹如细斑，其名便由此而来。虽为花椒却不以花香名世，而以果实和树木本身的香气受到人们喜爱。
花椒种类众多，其中柄果花椒属于郧阳原产植物，《十堰药用植物》有记载。现今郧阳土地上生长的6种花椒：椿叶花椒、毛椿叶花椒、竹叶花椒、花椒、异叶花椒、蚬壳花椒是引种外地的。《神农本草经》所记载的花椒，从所描述的特性看，它应该属于郧阳柄果花椒：“坚齿发、耐劳、增寿、温中、下气”，这药性就是郧阳柄果花椒特性。《本草纲目》记录的武当椒是地地道道的郧阳花椒，被李时珍称为“纯阳之物，其味辛而麻，其气温以热。入肺散寒，治咳嗽；入脾除湿，治风寒湿痹，水肿泻痢；入右肾补火，治阳衰溲数，足弱，久痢诸证。”柄果花椒也具备此种特性。
郧阳自古有用花椒泡酒的习俗，泡出的花椒酒涂抹在身，有特殊香味，还有辟邪驱毒作用。古往今来，郧阳人家家户户种花椒，以寄望其果实累累给家人带来多子多福的好运。从食用角度出发，它又可做调料，郧阳人每年伏天用花椒叶泡酱豆，做出来的酱味道很爽很鲜。老爷子用花椒树枝做拐棍，做烟袋杆，用成材的大花椒树做棺材等，以取其独有的芳香。这种民间习俗影响到宫廷，所以汉代称皇后为椒房，西汉未央宫皇后的居所就叫椒室，取其“蔓延盈升”的吉兆，虽然它未必用花椒树来为皇后盖房子，没那么大的花椒树，该树多半不长寿，三五年即生虫死掉，树粗不盈握，但用花椒树的概念名之，也达到了美好的寄寓。古人常用椒和泥涂墙，有满室温暖之好处，比如汉朝长乐宫内，就有用花椒和泥涂抹的宫殿名曰椒房殿，由此后来的后妃居住的宫室就统称椒房了。
花椒在郧阳民间曾用于祭祀礼神，以清香沐浴神灵。曾生活在郧阳房陵一带的西周宰相尹吉甫在此采写编辑的《诗经》时，就在《周颂.载芟》中写下“有椒其馨”的诗句，记述了当时人们祭祀用花椒的情形。《诗经.东门之枌》亦有“视尔如荍，贻我握椒。”看你像朵锦葵花，送我花椒一大把。讽刺女巫不用花椒敬神，却用来送情人。屈原流放这一带，自然深受其影响，他作品便不断的提到花椒：
“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
“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
“苏粪壤以充祎兮，谓申椒其不芳。”
“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
“椒专佞以慢慆兮，樧又欲充夫佩帏。”
“览椒兰其若兹兮，又况揭车与江离？”
（《离骚》）
“蕙肴蒸兮兰藉，莫桂酒兮椒浆。”（《东皇太一》）
“荪壁兮紫坛，播芳椒兮成堂。”（《湘夫人》）
“惟佳人之独怀兮，折若椒以自处。”（《悲回风》）
在这些诗句中的“椒”作为一种芳香之物与兰并提，被珍视，从“播芳椒兮成堂”的句子中可以见证民间习俗中的用花椒树筑屋或用花椒和泥涂墙的生活方式，从“巫咸将夕降兮，怀椒糈而要之”所写的怀揣椒香精米迎巫咸的情形可以见证当地民俗中用花椒敬神的往古习俗。椒在此与兰与荷一样，被人格化，它成为屈原芳草香木体系中的“这一个”。
四、屈原作品中的桂树与郧阳人植桂崇桂情缘
桂是屈原作品中又一种被人格化且具有独特审美情趣的芳香之物，他或将其作为芳香之物佩戴，以象征人格的唯美：“杂申椒与菌桂兮，岂惟纫夫蕙茝......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离骚》）；或作为一种饮品“桂浆”描写，即桂花酒，屈原最早创作出桂花酒一词，以此寄托不凡的生活品味：“操余弧兮反沦降，援北斗兮酌桂浆。”（《东君》）“蕙肴蒸兮兰藉，莫桂酒兮椒浆。”（《东皇太一》）；或以桂为材质制作一种用品使用，从生活方式的高贵显示其人格的高贵：“桂栋兮兰橑，辛夷楣兮药房。”（《湘夫人》）“桂棹兮兰枻，斫冰兮积雪。”（《湘君》）“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山鬼》）；或直接展示对桂枝的喜爱，表达其美好情怀：“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大司命》）；或直接赞美桂树的美德，在秋冬之际仍花荣艳丽：“嘉南州之炎德兮，丽桂树之冬荣。”（《远游》）它的花和木都有令人仰视的美质，无论金桂、银桂、丹桂，都那么芳雅高洁，灿如金粟，无愧诗人之赞誉。桂树四季常青，始终郁郁葱葱，属于树中君子。屈原对桂花的偏爱除了桂花美的本身对其深深陶冶之外，其中另一因素则是他流放郧阳，郧阳人对桂花的喜爱给了他感染。
郧阳一带是屈原当年生活时间不短的地方，这里是桂花之乡，人们爱桂植桂蔚然成风，自古及今依然。郧阳五峰现存的千年夫妻桂和以桂花为地名的郧阳桂花乡现存的千年古桂那是郧阳先人对桂花热爱的见证，现今单位庭院和家庭场院广植的桂花树、马路边的桂花行道树，则昭示着自古及今郧阳人对桂花情缘的深长，不曾间断。郧阳人古来以桂花做酒做茶，养蜂酿桂花蜜，用桂木给姑娘做嫁妆箱子......桂花在这里深度的生活化，涵养着人们尊贵自芳的品行。李时珍《本才纲目》记载的“木犀”，即郧阳桂花，《十堰药用植物》在木犀属下列有郧阳桂花，表明桂花是郧阳原生植物。《山海经.南山经》有：“招摇之山多桂。”《山海经 .西山经》有：“皋涂之山，其山多桂木。”据专家考证，《山海经》之“南山”即终南山，也就是秦岭一带，郧阳在其范围中，《山海经》是我国较早的山海奇书，它的记述可以证明郧阳一带是桂花原产地之一。楚地早期文献中提及桂花的食用和观赏价值，郧阳属楚地，楚地的桂花食用习俗包括了郧阳习俗。
农历八月古称桂月，此月既是赏桂的最佳时期，又是赏月的最佳月份，郧阳人有对月赏桂的风俗，同时还习惯在桂花树下讲述嫦娥奔月、吴刚伐桂、白兔捣药的神话故事。桂树及桂花的美好形象从郧阳民间走向屈原的笔下心中，成为一种精神意象，从而衍生出后来诸多绮丽多彩的文化传说。
在屈原重笔书写的植物中，还有橘树，这是郧阳一种原产果木树，家家户户种植，栽培嫁接已有3000年历史了。屈原流放郧阳除了对其他芳草香木钟爱之外，他最为看重的需要用一个完整篇幅来颂扬的就是这橘树了，从橘树到它的叶子、花朵、橘子，甚至锐利的刺，都深情赞美。当然，他意不在橘而在人，他从橘树的常青想到了年轻一代，希望年青一代“年岁虽少，可师长兮。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所以他“滋兰九畹”、“树蕙百亩”，大量培养品德美好的年轻人，为强盛国家储备人才。可惜，这些纯真的愿望最终在冷酷现实面前都化作伤心泡影，最终只留下了这篇激情洋溢的《橘颂》，而这样美丽的文学意象也没影响到屈原的时代，历史倒是让它造化了后世以橘为范的君子门。
参考书目：
《神农本草经》孙星衍、孙冯翼同辑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3年
《本草纲目简编》 湖北人民出版社 1978年
《十堰药用植物》 武汉大学出版社 1996年
《楚辞集注》朱熹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79年
《孔子家语》 万卷出版社 2009年
《诗经译注》 程俊英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85年
《楚辞补注》 洪兴祖 中华书局,1983年
《楚辞植物图鉴》 潘富俊上海书店出版社，2003年
《楚辞选译》 李山 中华书局 2005年
《荆楚岁时记》 湖北人民出版社 1985年
《郧县志》 同治本 1998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