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奇妙的朋友看媒介传播与野生动物保护

2015年初,湖南卫视重磅推出了大型真人秀节目——《奇妙的朋友》,引起众多人的注意。

图片来源:http://baike.so.com/doc/8375886-8692972.html

《奇妙的朋友》是湖南卫视打造的国内首档人与动物亲密接触的真人秀节目,这是一档讲述明星与动物怎样相处的原创节目。制作团队给出的定位是“人与动物亲密接触”,参加节目的明星共有六人,为三男三女,分别是李宇春、倪妮、胡杏儿、杜海涛、黄轩和杜天皓。六位明星将在没有任何帮助的情况下,与动物们进行亲密接触。这档节目独创性地将视角对准奇趣大自然和可爱的野生动物们,而参与到节目中的明星嘉宾也会以超近距离与这些灵性生物进行互动,这种节目制作尝试在世界范围内尚属首例。

节目制作团队不仅前期踩点体验动物生活,在节目制作上也启用如飞猫、航拍、水下拍摄、热感应、高速摄影等最先进的特种拍摄手段,能够全方位呈现节目中明星对小动物们的各种贴心照顾。

《奇妙的朋友》首播便拿下同时段收视冠军。之后,随着节目的播出,相关多个话题亦引发网友激烈讨论,公众对于《奇妙的朋友》这一节目中野生动物保护的话题逐渐成为人们的焦点,节目虽号称“保护动物”,但其争议依然不断发酵。

湖南师范大学生命科学院教授邓学建认为任何正面宣传保护野生动物的行为都是值得肯定的,明星加入爱护动物的行列,无意带动并且影响了更多人,一个好的节目,能带动上亿的观众懂得保护野生动物。明星具有强大的号召力与感染力,在现代社会对大众日常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使得更多人加入野生动物的保护行列。同时也建议节目应该根据动物的习性、生活规律设计内容,以让观众更完整的了解动物的生活。

来源:http://list.mgtv.com/1/----------2---.html

对于《奇妙的朋友》的热播,也反映出公众对于这种节目形式的喜爱。网友表示不仅笑点密集,而且还能学到不少有关动物的常识,适合全家一起观看;并认可几位明星饲养员的表现,包括刚到动物园对小动物们的爱心,以及照顾动物们的衣食起居十分专业。这六位明星饲养员一切按照动物管理的规章制度进行操作,为小动物们提供符合专业水准的服务,拍摄过程中,为切实确保动物的安全,也在严格执行消毒和防疫流程,一切以保护动物为最高准则。广播电视作为现代社会人们最主要的娱乐方式之一,占据着人们大量的闲暇时间,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奇妙的朋友》结合了虚构和非虚构节目的形式和内容特征,借鉴纪录片的伴随式记录方式,进行全方位、近距离拍摄与刻画,在结构上又通过规定情境和预先设定的游戏规则来强化戏剧冲突,使得节目进行过程中参与者的行动和命运具有高度的不可预测性。[1]这种节目形式,无疑赢得了大众的目光。不论其是否真的寓教于乐,但其传播方式给了我们很大启发,创新传播方式才能留住大众的注意力而不是以往的单纯的说教。

奇妙的朋友

《奇妙的朋友》2015年2月14日晚一期将焦点锁定在高智商的小象和人类近亲猩猩的身上,以猩猩温馨热闹的“认亲”、“相亲”一举抓住了观众的眼球,再次蝉联同时段节目收视冠军。通过电视荧幕的呈现让动物们的日常生活多了更多的人情味。而黑猩猩来源于先前游客的不文明行为的令人意料之外投掷行为,也让众人感到非常自责。有不少观众表示反省:“从来没想过一个游客的个人行为,会对动物有这么大的影响。”也有人感叹:“黑猩猩的模仿能力这么强,以后真的不敢在动物面前行为不规范了。”节目不仅给大家看到有爱的一面,同时也通过实际的互动,让大家能尊重动物习性,能更和谐相处。[2]节目在播出的过程中,通过向社会提示具体的行为范例,行为模式,间接地影响了人们的行动。

对于节目的播出,虽然有不少人提出了赞赏与支持,但更多的则是反对与指责。

节目当中人与野生动物的亲密接触引发了动物保护者和野生动物研究者的质疑,认为节目虽号称“保护动物”,但事实上是对动物的虐待。动物保护者提出质疑:人与动物盲目亲近,易导致节目参与者受伤或人畜之间传染疾病;节目中强迫动物进行表演,违反了动物的天性;缺乏对野生动物天性的理解,客观上形成对动物的“虐待”。联合新闻网,北京晚报等也发文指出,认为节目没有了解相关动物的行为,严重违反了动物的天性,可能对动物造成严重伤害,对公众造成误导,不利于野生动物的保护。例如节目中黑猩猩所谓“咧嘴笑”的行为事实上是其害怕的表现,为黑猩猩穿衣服的行为也会导致黑猩猩的认知障碍,强迫大象倒立的行为则会对大象造成严重损伤。北京日报发文指出,国家林业局曾发出通知,严禁游客与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的近距离接触,要求严格野生动物密切接触人员、饲养人员的定期体检制度和筛查制度。有动物保护人士援引公开资料指出,作为节目拍摄所在地的广州长隆野生动物世界,应当隶属于国家林业局管辖,并应该遵守相关法律法规,但是既然节目中亮相的明星不属于动物园工作人员,却在节目里频繁喂养动物,甚至出现和动物亲吻的镜头,显然是越界了。节目中涉及到的黑猩猩属于国际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中的濒危物种,明星与动物的亲密接触涉嫌违反了中国国家林业局“严禁游客与珍稀濒危野生动物的近距离接触”的相关规定,节目中的动物马戏表演也违反了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的“杜绝各类动物表演”的规定。国家林业局在官方微博中曾转载了动物保护者对节目提出的质疑,但随后又删除,称“涉及专业内容需要核实”。国务院相关研究所专家、《中华人民共和国动物保护法》起草小组首席专家、动物保护专业人士常纪文也明确表示,“不能用人的情感去人为设计和操控动物”,不应该为了节目效果或收视率去介入动物的生活。

对于节目的播出,国际动物保护组织“世界动物园和水族馆联合会(WAZA)”发表声明,谴责湖南卫视动物明星真人秀节目《奇妙的朋友》,并呼吁类似节目立即停播。


GRASP发起了一项针对《奇妙的朋友》的联署抗议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资源与环境政策研究所副所长、中国社科院法学所教授常纪文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中,也对该节目进行了批评,认为节目给猩猩穿衣、与猩猩睡觉等行为是贸然将野生动物纳入人类社会,没有考虑动物的感受,很不科学。“娱乐明星在满足观众好奇心和猎奇感的同时,伤害了野生动物,破坏了野生动物的栖息环境,不符合野生动物保护法的立法目的。”

世界自然基金会则在官方微博上表示“没有参与《奇妙的朋友》节目,对其中涉及动物表演性质的相关内容亦不表认同”。3月20日,国际灵长类动物学学会主席崧泽哲郎和所有副主席代表该学会向湖南卫视致公开信,对节目中黑猩猩等濒危物种充当演员的行为表示“极度不安”,强烈反对在娱乐节目中使用非人灵长类动物作演员。该学会认为,近距离接触非人灵长类动物会造成诸多伤害,类似节目也会使公众忽视动物的濒危现状和受保护的地位,因此反对在娱乐业使用非人灵长类动物娱乐人类,要求电视台“停止在现在和将来的项目与节目中使用非人灵长类动物”。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和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旗下的联合国类人猿生存合作组织(United Nations GreatApes Survival Partnership,GRASP)联合20多个国际学术机构或动物保护组织联署声明,谴责节目违反了动物福利原则,使公众对濒危物种产生误解,鼓励全球非法野生动物贸易,以及造成公共安全危害,称节目“不可避免的负面影响”对中国的国际声誉造成了伤害,要求节目立即停播。[6]对于众多质疑,湖南卫视多次回应,并称“不违法”。

世界自然基金会官微

从质疑中,我们可以看出,节目的录制与播出存在着诸多问题。公众对于事情的讨论,逐渐成为了一个“公共议题”,有时甚至有一种"平地起风波的惊人效果。

但是,我们应该也必须意识到,如果不善于利用媒介进行传播,错误估测传播效果,也会造成一系列恶劣影响。据果壳网一篇文章里介绍,1980年代,台湾一档颇受欢迎的节目找来一只红毛猩猩幼儿当嘉宾,引发追捧,最终却造成多达1000只猩猩被成功走私到台湾卖作宠物,其中多半因为气候不宜或照顾不周,在5年内死掉—这说明初衷美好,但细节有差同样会造成伤害。[5]更何况出现在节目中的大象、猩猩、长颈鹿等动物在欧盟的动物园行业标准中都属于一级危险程度,“必须采用物理隔离手段,避免与公众直接接触”。如果按照节目期待让人与它们建立感情,更可能害它害己。此次事件中,湖南卫视创新了节目方式,成功吸引了大众的注意力,但我们也不得不思考,以真人秀的方式,把野生动物拉入其中究竟是否合适。诚然,社会需要倡导野生动物保护,但同时,更应该以专业科学的态度对待这件事。

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在大众传播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关于野生动物保护的内容传播远远落后,而且其中更多的只是集中在大城市里,社会需要更多的、大量的、更加普遍的宣传。相对于社会生活的其他方面,人们关于野生动物的认知远远落后。人的行为与三种意义上的“现实”发生着密切的联系:一是实际存在的“客观现实”;二是传播媒介有选择地提示的“象征性现实”,即拟态环境;三是人们在自己头脑中描绘的“关于外部世界的图像”,即“主观现实”。“主观现实”亦即人们的现实观,是人们现实行为的依据。在信息现代化的社会,人们对客观现实的认识很大程度上需要经过媒介提示的“象征性现实”的中介。在现代社会,大众传媒提示的“象征性现实”对人们认识和理解现实世界发挥着巨大影响,由于大众传媒的某些倾向性,人们在心中描绘的“主观现实”与实际存在的客观现实之间正在出现很大的偏离。而且,这种影响不是短期的,而是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培养”的过程。它在不知不觉之中制约着人们的现实观。[3]因此,动物保护应该重视发挥媒介的作用,通过动画片、动漫、纪录片、新闻报道等大量传播野生动物保护的内容,以使得媒介传达的“象征性现实”与客观现实相匹配,人自身具有局限性,但是我们可以通过媒介将这种局限性尽可能的缩小,使得媒介在大众头脑中构建的“主观现实”与现实社会的客观现实相符合,在潜移默化之中影响人们的价值观。媒介在传播过程中通过赋予身份,定义知识,构建形象来构建现实,而在媒介构建的现实当中,野生动物保护不应缺席,也不能缺席。

在保护野生动物中,光有社会公益慈善组织的加入是不够的,政府部门应该发挥主导作用,制定各种法律法规,打击各种不法行为,教育部门从小开始教授动物保护知识,公益慈善机构起到宣传推广作用,各种力量凝聚在一起才能更好的保护野生动物。

《奇妙的朋友》的争论开始让更多的人关注动物的真正需求,从这方面来讲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1]陆晔 赵民 当代广播电视概论(第二版)复旦大学出版社

[2]《奇妙的朋友》收视夺冠胡杏儿示范猩猩亲热戏 人民网2015-2-16

[3]郭庆光 传播学教程(第二版)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

[4]WWF世界自然基金会官微2015-3-26

[5]祖薇 北京青年报2015-3-24

[6]联合国类人猿生存合作组织官微2015-3-24


BY-橘子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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