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天之第二天

图片发自简书App

10月9日,周二,阴。阴天是一个云层的秘密。层层叠叠的包裹,渗透了整个天空的灰白色。秘密的颜色该是灰色。遮遮掩掩的颜色。

清晨,我就感觉头隐隐在疼。这样的疼是有一个发展趋势的,如果吃早餐,不坐车,不抽烟,就自然消除的很干净。如果逆向而为,就会发展到可怕的程度。

我买了面包放在书包里。到单位之后,发现领导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她阴着脸,让我立刻准备会议室开会。她说:“你也参加会议吧,做记录,出纪要。”

阴天开会,会议室里就会很压抑。领导们都黑铁似的脸色,紧绷着,皱纹都消失了。屋子里旋转着秋天的风,我感觉一阵阵的发冷,头疼欲裂。我关上窗户,给领导倒水。然后拿着暖壶走出会议室。

我靠在水房的墙壁上,点了支烟。烟抽了一半,领导走进来,瞪了我一眼。“拿相机照张会议照片。”

会议照片永远都是一副死板的样子。单位佳能60D的机子,轻飘飘的端在手里,没有任何感觉。我随便拍了几张,就坐在最后一排翻看原来的照片。我偷偷的删掉了很多不知是谁照的私人照片。有个陌生的女人含羞带笑,摆着各种姿势。我将她所有的照片都删掉了。

有些秘密是公开化的,就像一个男人带着情人出席各种公众场合。人们开始不再相互尊重,道德底线越来越低。面对各种诱惑,人们不再理智,因为约束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少,他们肆意的索取,没人受伤,没人在乎,如同一场场演出,谢幕之后又一场上演;如同一场场的游戏,结束就重新的开始。

人的脆弱和坚韧是共存的。哭完都会笑,这是演员必备的能力,是职业技能,做得好,说明有职业素养。

领导的会议讲话材料大部分都是废话,他拿着装订好的废纸,戴着老花镜,没玩没了的念着那些语法正确,用词准确,千篇一律,秘书熬夜抄袭的材料。偶尔他会停下来,摘了眼镜,环视一周,然后开始语重心长的回首过去,展望未来。这个时候他亲切和蔼,就如同一个老人抓黄昏的尾巴,死命想象成朝霞。话锋一转,他又开始严肃的讲形势,说危机,谈发展。三句两句之后又接着戴上眼镜念稿。

会议的诡异气氛在于,一片烟雾缭绕中,一个人念念有词,其余的人昏昏欲睡。烟雾越来越浓厚,人在其中渐渐模糊。

会后,各种贯彻落实,到是轰轰然的此起彼伏。不用看会议材料,仍然写出文采斐然的落实材料,收集归档,然后等着下一个会议。

我站在主席台前面给每个领导倒水,正确的该是绕到领导身后,不妨碍领导视线的规范的倒水。但我每次都会站在他的面前,粗鲁的拧开他的杯盖,快速的倒满他的杯子,然后换另一个。在他们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我已经倒完,回到我该待的角落里了。

我又开始给他们拍照,手一直在抖,不停的抖。头疼延续到了手。所有照片都是模糊一片,他们的脸在变形。

我回来在会场上走来走去,烟雾中,只有我是流动的。

我开始期待会议赶快结束,我心里恶狠狠的咒骂着写稿子的人,虽然我也写过这样的废话。但这些废话今天听起来特别刺耳。我开始有了幻听,声音飘飘渺渺,空荡荡的嗡嗡响。我将镜头对着台下那些观众,他们特别认真的记录和玩手机。我在一群黑白脑袋中找到一个人,我拉近镜头看他,他低着头不停记录。我看过他的会议记录,详细而规范,我不知道他是用什么样的思维生活,总是装作很正派的样子。闪光灯闪过他的脸,他漠然的看了我一眼。我拿着相机走过他身边,随手拿走了他的笔。

我的头疼伴随着强烈的恶心一阵一阵的跳跃着在体内翻滚。旁边的同事在对我说话,他的脑袋伸过来,小声嘟囔着,我完全听不到,这种感觉很奇妙。我茫然的看着他,他诡异的笑了,眼睛笑成了细细的缝,这条缝占据了我整个瞳孔。我不知道怎么抑制我一直想吐的感觉,我不敢说话,到符合当时的环境。他见我一直没有反应,就扭头和别人说话去了。

我穿过黑压压的人脑袋,看着远处窗外的天空。天阴的没有态度,如同平铺直叙的语言,没有起伏。阴天的各种不良情绪,完全取决于个人的心境,关心天气,本身就是个人意味的矫情,这种矫情如同故意装出来的嗲声嗲气,虽然恶心但很多人受用。我们看不到自己,所以表演是给别人看的,蹩脚的表演,总是一场接着一场的闹剧。所有真实虚伪都只是一场表演的需要,运用得当,就会达到你刻意追求的目的,成为你想成为的那种人。

我玩着手里的笔,竟然是根派克钢笔。他一定会要回去的,我想到这个,心里突然很舒服。我对于那种对我不理不睬的人,总是有种好胜心态,我刻意去接近他,看着他各种方式躲我,擦肩而过也不说话。有时候必须面对面坐着,他会抿着薄薄的嘴唇,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感觉这个游戏越来越好玩。

他是个已婚男子,竟然有很多人背后鼓励我去追求他,他们都是什么心态呢?单调的生活,需要怎样的热闹呢?如果暧昧变成了一种违反道德的关系,始作俑者该是谁?我不拒绝任何形式的游戏,只要没有伤害,怎么玩都可以。但,有些时候,我们忽视已经对别人形成的伤害,我们只是同情自己。所以没有真正没有伤害的游戏,因为有输有赢,输和赢的比较落差中,总有相对的伤害。而无辜受害者鼻涕眼泪都流下来,或者因为愤怒而扭曲的样子,也非常恐怖。

有一种没来由的情绪,如同阴天不下雨。阴云密布,层层的云均匀的堆积的天空上,没有一次缝隙。光黯淡,影子浅浅淡淡,路上行人被一层灰色笼罩。我情绪低落,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一心一意的盼望着下雨。

黑乎乎乱糟糟的线缠在神经上,眼前一片雾蒙蒙。脑子里塞了脏棉花,思维混乱,不成句子的声音四面八方的钻进来。我分辨不清,急于逃脱。

会议结束的时候,人们四散而去。瞬间消失。我们经常遇到这样的情景,满满热闹的人群一下子走光了,而自己被留下来,这个总被留下来的人,如同一直走不完的残局上的棋子,孤零零的摆在棋盘上。

我整理会议记录,看着空空的笔记本,脑子一片空白。我打开空白的文档,开始打字,我在完全空白的状态,写下了会议纪要,并发给了领导。

我知道自己越来越不能适应工作,越来越偏离生活,没有什么是目标既定的,周围越热闹,自己越清冷,这个逐渐疏离的过程,让我认清了自己的真实面目。我是个无用之人,如同《围城》里的方鸿渐,也许不招人讨厌,但的确无用。

唱民谣的姑娘,声音里有自由的渴望。我一遍一遍听着王娟的《童谣》,旧CD封面上那个姑娘有着忧伤的表情。她空灵的声音,简单的旋律,总会抚平我的情绪。

下班的时候我会关上所有的灯,走过幽暗的走廊,随手将灯全部关掉。

城市的堵车,是一道灯光闪烁的风景。人们将时间无辜的浪费在堵车的路上,无可奈何。开车打电话成了人们的一个习惯,拐弯的路口,对面车里的男人对着手机笑着说话,一张皱皮脸上,笑容如同一个小丑。我不知道和他对话的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电话突然响了,我原始的铃声,单调的重复,不肯停下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开始非常依赖手机,要联系的人突然变得很多。我特别不喜欢接电话,也从来不给别人打电话。除了工作所需,几乎不与任何人联系。每次电话响,我就很不安,强烈的抗拒感。电话铃声一直在响,我随手拿起来,对方挂掉了,我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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