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为《查令十字街84号》这部作品,或者说这部小说取一个标题,但是思考了许久,无法做出决定,确切地说,我的字典里,暂时还找不到可以形容这个故事的词汇。
一开始看的是电影,后来又看了小说,从中知晓这个故事,感受到那种穿越大洋的情感。
作家海伦因创作需要,寻找各种正版书而不得,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了查令十字街旧书店,能够以很便宜的价格买到各种旧版书籍,于是尝试着给书店去信,没想到书店真的寄回了她想要的书。于是海伦和书店老板弗兰克之间开始了长期持续的通信,关于书籍,关于写作,渐渐延伸到生活,两个人虽从未蒙面,却像是多年相识的老友,谈论着各自所属天空下的天气,抱怨着生活中的些许不如意,倾诉着对详见的期许。弗兰克对海伦出入各大豪宅寻找失散已久的古籍,海伦则寄去书店员工匮乏的食品解去燃眉之急。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不仅仅局限于两个人之间,更是延展到了家庭、朋友和周边的人。远渡大洋的食物,带去的不仅仅是温暖,更是建立起了一种人与人之间不可言说的羁绊。
知道的人,一直将这个故事奉为经典,不知道的人,却因着《西雅图之不二情书》而知晓了这本书。只是,汤唯主演的电影和《查令十字街84号》又有什么关系呢?也许只是套着文艺的外皮,谈着情说着爱吧,与小说中所描绘的情感,差了半个世纪的距离。
很多人总是将这个故事归于弗兰克和海伦之间因书而产生的淡淡情愫,其实很难理解这样的观点。在我看来,两个人之间是超越了距离和职业的友情,因为对书的喜爱而结下的情谊,无关爱情,无关暧昧,有的,只是身处异地的两个爱书人平等的交流。
只是,在温馨中又不免带着遗憾。两个相识二十余年的朋友,却终生未能相见。因为命运开的玩笑,本来唯一的一次见面机会却也就这么失去了。等到最后收到来自伦敦的信件时,却已经是天人永隔。海伦向往了多年的伦敦,当她真正踏入英国文学中的英国时,那个在旧书店中执笔写信的老友,却早已不在,而那坐落在查令十字街84号的旧书店,仿佛也随着主人一起,慢慢消散了……
站在查令十字街书店里,周边的破败的书页,海伦喃喃自语:“我终于来了。”
影片中,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而这一刻,心中却似有万般思绪,却不知何从说起。
一个美好的故事,一段纯粹的情感,两个相识相知的人,凭着来来回回的旧书和信件,维持了长达二十年的关联。我想,光是想起这样的一段经历,就足以让很多人艳羡了吧。如海伦般渴望寻找到一个知己的人有多少呢?而像她这般能与大洋彼岸的书店众人结下深厚友谊的人又有多少呢?又有多少人能有这样一位名叫弗兰克的朋友,能为了她花费经历寻找孤本呢?说起来,的确像是一种艳遇吧,毕竟这样的经历,足以让亲身经历者讲上一辈子了。
然而并没有。若只是将这段经历归于一段艳遇,终不免沦为俗套。而这个故事,恰到好处地将情感停留在恋人未满的阶段,却有了不一样的韵味。那是一种超越地域、超越民族、超越时间的情感,却是与英国的文学传统不谋而合。
在我的印象中,英国文学一直是简·奥斯汀笔下的舞会,或是狄更斯笔下的雾都伦敦,或是济慈诗中的田园风光,带着独属于英国的优雅与底蕴,如泰晤士河的流水,温柔得让人沉沦。英国文学下的故事,也有着独属于英国人的含蓄与高傲。不是美国文学的嘶吼与虚无,不是日本文学的隐忍与克制,英国文学植根于那片土壤,也脱胎于那片土壤,让人一看变觉得,哦,这是英式故事。虽然作者不是英国正统的作家,但是这个故事,却写出了那种韵味。
我想,海伦与弗兰克的故事,才是爱书人真正的表现吧,所以即使世间已无查令十字街84号的旧书店,但每年还是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书迷到伦敦的那个地方朝圣。与他们,那样一个地方,就已经是圣地了吧。
只是如今,向他们那样喜爱、追逐着旧书的人还有多少呢?有多少人还会以书信为载体,漫长的等待只为一封来自陌生人的信?在通讯工具遍布全球的今天,如旧时那般的诗意举动却是少见了,而实体书店也正如影片最后所展示的那样,渐渐消散、退出舞台。也许,这也是为什么这个故事,在今天依旧被爱书人所津津乐道的原因吧,因为求而不得,因为逝水年华,却是心之所向。
「如果你们恰好路过查令十字街84号,请代我献上一吻,我亏欠它良多……」——海莲·汉芙(Helene Hanf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