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愿父母不远游

清小希/笔

上周末父亲途径武汉, 在我强烈要求下,父亲来我家逗留了两天。

父亲8岁就开始了跑船生涯,时至今日,算是很有资历的老师傅,故找他做事的人很多。这次他从上海回,准备从武汉再转车到钟祥接下一单生意。不想父亲这么辛苦,哪怕来我家吃顿舒服饭,歇歇脚,也是好的。

父亲跟公公难得见面,一高兴,喝了点小酒,下午晚些时候说有些头疼。父亲身体一直不好,具体什么病,说来惭愧,我真没关心过,只知道有高血压,前两年因病住了一段时间的医院,此后父亲戒了烟酒。原以为喝一点没事的,也怪我,没有上心。

休息了一天,仍然没好,第二天,也就是星期天晚上,去街上的诊所打了一针,星期一早上走之前打了一针。中午的时候,我问他在干嘛,有没上船?他说在买药,一会儿就上船。我跟他强调了注意身体,就挂了电话。

晚上回到家,公公跟我说,我爸应该是轻微脑梗,还责怪我说不早点说,早知道就不让喝酒。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其实这个时候我还没觉得有多严重,因为婆婆前段时间也有脑梗,住了几天医院就回了,直到晚上小姑给我打电话。

小姑问我知不知道我爸什么病,我说轻微脑梗啊。鉴于姑父就是从脑梗开始,中风、记忆力后退,老年痴呆,小姑对脑梗算是亲身经历,并且对长期伺候的辛苦深有体会。小姑从我这里确定我父亲是脑梗后,要我赶紧联系让他回家。此时我突然意识到的一件事是:万一我爸突然发病了,而船又在河中间,怎么办?急救都来不及。

因为突发脑梗而死去例子数不胜数,自己熟悉的人里面也有。就说我婆婆,那天早上醒来时突然一下坐在地上起不来了,幸好是在家里,幸好家里有人,即使她走不了,还有公公扶着他,医院也在附近。如果身边没有人照顾,如果医院离的很远,岂不是耽误了很多宝贵的时间?又有多少病例是因为抢救不急而失去生命的?

突然就想起了“父母在,不远游”,现在这句话应该倒过来。希望父亲在我们身边,不要去我们不再的地方,万一有什么是事,我们就是想照顾,都无能为力。

星期二,打电话,听声音还好,一切顺利,说是买的感冒药,吃一些好多了,可能跟之前得感冒也有关系。

星期三,没打电话。之前也知道,这一天肯定是在水上跑的,不会靠岸。

星期四,也就是今天,小姑打电话过来,说父亲已经上坡(船到目的地已上岸)在医院拍了片子,有阴影,医生说可能是脑出血,建议做磁共振进一步检查才能确诊。小姑的意思是万一检查是有问题,那医生也是建议要住院治疗的,还不如现在就叫他回来,在家里面看,有人照顾,住院还可以报销。

我想的是,不管病情严不严重,哪怕虚惊一场,总好过提醒吊胆。父亲从南昌返回家里,走水路起码大半个月,万一出事了,110都没用。既然有阴影,肯定是不好的东西,如果是长在胳膊上腿上,你不治疗,大不了切了,人还在。可是这东西长在脑子里,谁都没办法预测未来会发生什么。

这些都跟父亲说了,他不听。我、弟弟、小姑轮番打电话,估计他也烦,连说不说了不说了,然后挂了电话。

父亲已退休,近年身体不好,我也是几次跟他说不要再外出。可父亲一是想挣钱,二是要还债,只说再做一年把就不出去了。可是一年又一年,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还说什么呢。

真希望父亲能够快点想开,过上喝喝茶,溜溜娃的日子。

母亲近些年也爱上了旅游,经常和她的舞友一起出门。原本是件好事,我唯一担心的,是母亲不识字(我爸妈都不识字)。万一走散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大字不识一个,在陌生的地方,她要如何处理?她总说有电话有嘴巴,不会问什么的。可是,总是会担心的。每次外出回来,我也只会庆幸:还好,平安归来。

以前没有细想这些事情,总觉得父母不就在那里吗?一年难得回一次,还引以为荣,好像多了不起。从来没有想过,其实很多时候,他们也不在那里。他们如果在我们遥不可及的地方出了意外,会不会后悔不能及时,以及过去没有多看看他们?

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愿有生之年,能常回家,而父母,刚好也在家里。

—END—


作者:清小希(V:best-xiaoxi/公号:小希树洞)

标签:定投/运动/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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