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义兄张哥二三事

【警星人】

我的义兄叫张起祥,他在我五岁的时候来在我家做工。先当学徒,学做服装,他很机灵、聪明、能干,办事勤快。我父亲很赞赏他。后来认他为螟蛉义子,并给他成了亲,安了家。他和我很亲近,常常哄我玩耍,看护我,我总给他叫张哥。

一九四〇年,我那时才七岁,在夏季的一天,是阴天还下着蒙蒙细雨,我叫他领我上山去,他当时正在做活,为了哄我,他放下了手中的缝纫活,就领我上山玩去了。山上公园里没几个人,我们二人一边走,一边看那些花儿、草地、树林呀什么的;走过一排树林的时候,我顺手摘了一枝柳树毛子,从上面摘下一支叶子,放在嘴边当口哨吹,不时的发出吱吱的响声,很好玩的。一个没注意一抽气,却把这毛叶儿跑到口里了,我就觉得嗓眼儿刺痒,开始咳嗽了,张哥问我怎么了,我说毛叶跑嗓眼去了,他让我张口一看,叶尖已到了嗓喉,我有点害怕,他想用手夹出来,不是够不着,就是手指粗拿不着,他很快的告诉我,你不要闭嘴,舌头也别来回动,就这样张着口,咱们马上下山找医生去,别急也别害怕,说完他就背着我,急忙的向山下走去。路过家门口的时候,他很快地走过去,怕家人看见。一直到了西头的家声诊所,直接进屋找到大夫,他一说明情况,大夫叫我大张嘴,用手电筒照着,右手拿着一把长镊子,并告诉我千万别动,坚持一会儿,他将镊子伸进我的嘴里,就觉得镊子一翻动,嗓子里很难受,想咳嗽,只见大夫一抽手,用眼看了一下,说,兄弟好了,拿出来了。他说这毛叶与舌头形成倒炝刺,如果舌头越动则它就越往里走,假若呛进气管里,那就麻烦大了,以后注意呀,别往嘴里乱含东西了。张哥领着我溜溜达达的回到了家。之后他才说好危险,要出了事,我咋交待得了!

第二年春天,杏花开放的时候,离我家门口不远处停放着一辆自行车,车后的衣架上绑着一大捆杏树枝,上面满是杏花,红花、粉花很好看,一群七八岁和十多岁的孩子在那车上往外抽拽杏花枝条,有的掉到了地上,我就站在旁边看热闹,没有上前拿花。忽然从北面商店里跑出来一个老头,嘴里喊着“八嘎呀噜”,这些孩子一看来人了,忽啦一下,四散跑开了。老头气冲冲,来到了我的面前,你的什么的干活,伸手就来拽我,并做出打我的架势。此时,我也楞住了,忽见我的张哥突然跑到我的面前,隔开了老头,并且大声说,他没有拿你的花,那些拿花的孩子都跑了,你不要吓唬小孩,那个日本老头听完,嘴里念叨着什么的没有,伸手就打了我张哥两个嘴吧,张哥气愤的喊着,你的不讲理,还随便动手打人,你的不对,大大的不对,那个日本人嘴里仍在叨咕着什么的、没有的,僵持了一会儿,他忽的抬起梯子,骑上车就跑了。

在一九四六年夏季,国民党的军队进攻了这个城市,机关枪、迫击炮一齐打,有时还来飞机在上空扫射,扔炸弹助攻。

第二天才发现,我们南头宿舍的五间草房住宅,被飞机扔的一个足有四尺多高的炸弹从第三间正中间的房顶砸进屋内,把草房顶砸开有五尺方圆的一个大口子,而炸弹砸进屋中央的地面有二尺多深,外面露一半。很吓人,幸好当时屋里的人,早都跑进了防空洞,没有伤着一个人。

这可怎么办,找谁来把这个炸弹整走呢,人们都很着急,感到很危险, 谁知道它什么时候会爆炸,那还了得,屋子也没法进人,谁还敢住。我父亲又急又愁,就叫我张哥多方去找人,打听能否叫专人来拆走这个危险的家伙。张哥出外跑了两天,也没弄出头绪来。战后市面挺乱,时局不稳,军方忙着整理秩序,加强治安等,忙的不可开交,哪有功夫管这道闲事。他找到官方一问,人家说他你们自己想办法拆除吧,我们没空。张哥感到很憋气,跟我父亲商量,咱们自己干,我来拆掉它,老人说这太危险,咱们又不明白,出了事怎么办,我张哥说,我到有关地方好好打听打听,他就又跑到军方的兵营,打听办法,请教那些老工兵,怎样来拆除炸弹。

最后决定,由我义兄自己来拆这个危险的家伙,并做好一切准备。这天的气候是天气睛朗,万里无云,我们来到草房的院子里,张哥和一个徒工,先到屋里查看地形,把屋地打扫干净,挪走一切障碍物,房顶漏个大窟窿,光线也足,我站在屋门口传递消息和传送工具。其他人在院子里等候着。张哥他俩在炸弹周围挖土,所用铁锹不准碰着炸弹,不许震动,稳当的小心的一锹一锹的往外挖土,在炸弹周围的土用手扒、抠,不能用锹,免得碰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人们紧张的等着干活,张哥他两人坚持着把弹身挖露出来了,也立定了,坑里留张哥一人,手里拿着搬子在拆卸弹尾的罗丝,以便露出来起爆装置,掐断引线,才能使炸弹不再引爆了。但是这一关键时刻,也太危险了。我父亲叫我告诉张哥,一定要多加小心,千万注意操作。这时,张哥用工具卸下了弹尾的活动部分,里面露出了起爆装置,上面安装了一块表是管定时的,有两根导线,两种颜色,关键在于切断哪根线,对就啥事没有,错了就有可能轰的一声,爆炸开来,出大事。这时,张哥叫我趴在门口50米以外的院子里。然后,只见张哥一手拿着钳子,一手掐着一根引线,站在炸弹旁细心的看着,慢慢地把钳子伸向那根引线,这时候,屋里屋外静得如果掉在地上一根针都能听得见,太紧张了,只听得卡登一下,那根线断了,什么响动也没有,张哥笑了,由坑里爬上来,到地面的锅台上休息一会儿,便把绳栓到了弹尾的空眼上。他把绳子往院里延伸了30多米,叫大家上来往外拽炸弹体,他又下到坑里扶着弹体,叫我们慢慢的向外拉,使弹体歪靠向门口这边的坑缘。这时他又叫大家用力向后拉,弹体离开了坑底,不断上升,一直把弹体拉到院子里。平安无事了,张哥叫人拿来扁担,想把弹体抬走,一看行,根本抬不动,干脆大家拉着这个弹体稳稳当当地一步一步的拉到辽河北岸的空旷的沙滩上,张哥把炸弹又用引线和草绳接上了,准备起爆它,张哥在50米的外圈上留下了几个人,他在30米的地方点着了草绳,大家只见草绳子哧哧的往前烧着,这时张哥才来到50米处我的身旁。我们都趴下了,不一会儿,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立刻在起爆的地方升起一团倒伞状的烟云,沙子炸飞了一大片。

由于张哥的机智、勇敢和沉着冷静,终于成功的排除了炸弹。

【警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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