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大笨蛋!”

题记:愿所有孩子都能在面临困境时,被温暖的善意所款待;愿所有爸妈都有能力看见孩子,看见孩子的美好,看见孩子生命底层需要的心理营养;愿我们在陪伴孩子成长的过程中都能遇见更美好的自己……

小Y扎着冲天辫,一身桃色,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她妈说是孩子要来找我聊聊,当然顺便还想要请我看看孩子有没有注意力不集中、多动这回事。我一听就笑了,这么小的孩子还是陌生的,居然就想跟我聊聊,很不简单啊!

“那你想要跟我聊什么呢?”我很好奇也很孩子气地问她。

“我爸妈经常骂我,说我很笨!老是冲我发火!爸爸有时候还打我!……”

孩子的语速有些慢,但我还是能够感受到她内心的不平和愤怒。“小朋友也经常说我,我听了很难受……”她跟我倾诉着她遭受的难过:有爸妈的打骂,有同学的嘲笑讽刺,还有老师的斥责,集聚了一个差等生的所有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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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请他们母女画了人树屋,看到孩子把房子、树干全部涂得密不透风,一种窒息感迎面扑来;看到妈妈的树冠也涂得乱七八糟,哇塞,应该是很焦虑了,也很无力感……

于是,因为有了这份看到,我找到了孩子心灵的入口并迅速走进了孩子的心……

“女儿,可以请你写几个字吗?随便什么字都可以哦……”

“我是一个大笨蛋!”孩子的纸上留着这几个字!非常有力!跟我推理得一模一样,孩子在爸妈、老师、同学这个环境中,已经接受了太多太多的负面信息,她已经完全看不到自己的优点与长处,一如她的眼神——木纳呆滞。是原本就这样?还是后天环境让她逐渐麻木了呢?

我的眼前闪过一位位小小的案主,浮现出爸妈们焦虑的脸庞和日渐枯萎的憔悴;浮现出他们无意中写出来的自我评价:“我是一只猪!”“我是一个大笨蛋!”“我就是一只慢吞吞的蜗牛!”“我好丑!”“……”

当一个人开始更多地吸收重要他人的负面评价,并由此产生自我认同,他(她)生命底层的力量便开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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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女儿,我感觉你非常地勇敢,一个人面对外面这么多怪兽,可是你仍然活得那么好;亲爱的女儿,我感觉到你的孤单和不被理解,你生命深处想要深深地呐喊:我不是这个样子的对吗?”我看着小丫,旁边的妈妈一下子哭出来,眼泪止不住地流,小丫使劲地点着头,眼泪汪汪……

“亲爱的妈妈,看到这样的女儿,你想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呢?”脸部肌肉一直很紧绷的妈妈立即拥孩子入怀,泣不成声……

小丫两手环抱着妈妈,一只手还腾出来轻轻地拍打着妈妈的背:“妈妈宝贝,咱不哭……”

我的泪也迅速漫上来,这是我见过的身形最小却最柔软最善良的孩子……

“亲爱的孩子,你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斗士!妈妈,你想对此刻的女儿说什么呢?”“女儿,妈妈感觉你真的好勇敢好乐观!妈妈一直不理解你,对不起!女儿!”

我看着她们深情地、紧紧地拥抱着,默默地擦着眼泪,母女俩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拥抱了呢?又有多少父母只看到孩子的分数不达标、行为不如意,从而忽略了孩子整个人了呢?当孩子站在生命的困境里时,父母不但没有看到那些羸弱的身影,相反还雪上加霜、破口大骂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了呢?

我的眼前再次浮现出那些辍学的孩子、异常亢奋的孩子、把自己伪装起来的孩子……每个问题孩子的背后都是问题家庭、问题环境。家庭的氛围与不当的爱的方式正在一步步扼杀孩子的生命力……

等他们哭完、抱完,我又随手翻开手头的书,随便指了一段文字让孩子读,孩子读得字正腔圆,一字不差!

“哇塞!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惊到我了!你说话很有条理,描述也很有画面感!字也写得很漂亮!谁说你是一个大笨蛋的?我找他拼命!”小丫笑起来,哭过的瞳孔特别清亮。“灵气开始恢复了一丢丢,你能不能再写一写‘我是……’?”

孩子一笔一划工整有力地开始书写:“我是一个聪明的人;我很永敢、乐观……”我看到孩子开始改写自我评价,当一个人能够看到自己的闪光点,她内在的力量自然就会生发。当她有足够的力量去面对外界的压力困境,学习的动力自然也会被启动。只要内在葆有对生活的热爱,灵性和奇迹就会产生……

“亲爱的妈妈,看到你的孩子了吗?你觉得你内心最大的担心是不是真的呢?”妈妈朝我缓缓但很用力地摇头……

我抿嘴微笑:“有时候老师的评价也是不客观的,我们如何扛住外界压力依然可以中立地看待孩子,这是我们做爸妈需要去修炼的功课。同时,请你帮助孩子增加一些基础知识的学习,你看——”

我指着孩子写的“永敢”的“永”字,孩子迷惑地看我,又一次证实我的推断:“女儿啊,勇敢的‘勇’字呢是‘通道’的‘通’去掉一个‘走字儿’,换成一个‘力字底’。”孩子听完立刻写了出来。

“哇!你的学习力很强哦!我没有示范你就会写了!”孩子的脸上依然平静,眼神里却开始透着欢乐的光。

“学会寻找熟悉的字词,然后用替换的方式,是不是可以帮助你更好记忆呢?”我帮助孩子建构新的学习方法。

她又一次点头,看来这孩子的学习方法和抗干扰能力亟需加强,要不她一回到那个环境,依然没有能力去支持自己改变。再看看妈妈,发现妈妈的支持能力和内在也是非常匮乏,哎,如果父母不系统学习,哪来力量和方法去陪伴支持孩子面对生命的困境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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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可以有这样一个地方:当我累了就抱抱我,允许我休息一下、倾诉一下?当我想哭的时候就让我哭,当我想笑的时候就陪伴我一起笑?

可不可以有这样一个妈妈:在我认为的苦难经历中看到我艰辛的努力,并去做一些有意义的诠释?让我对生活和生命仍然保持那份最初的信任与热情?

可不可以有这样一个老师:看到我的不会,看到我的不行,愿意耐心地陪伴我,用我能理解的方式帮助我、指导我?

可不可以有这样一个童年:允许我有自己的节奏慢慢成长,而不是用成年人的眼光和标准来催促我、批评我、摧毁我?

这样,我才有能力去更好地学习;这样,我才可以在最辛苦的地方开出花来……

但愿每个被困在生命隧道中的孩子都可以找到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只有光进来了,才能走出漫长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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