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你如初05

凌远一出门就被夜的冷风吹得打了个寒战，他突然想起母亲离世的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寒风，吹得他全身冰冷，胃里更是因为受了凉而疼痛不已。他想到上次如此失魂落魄似乎也是在胃痛的煎熬中度过的。喝了酒又痛的直不起腰，凌远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念初，她停职后念初虽然没和他吵也没和他闹，但那种似乎对他已经失望的眼神却一次次灼伤着凌远。想了想，凌远决定还是先回家，熬过这种难受再说，一边发了短信给儿科护士长，请她转告念初自己有事回不去让她下了手术直接回家。

念初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是可把她给累坏了。自从被摘了儿科主任的胸牌，她已经很久没有接手这样复杂的手术了，出了手术室，小护士说凌院长让她去办公室等他回来接，她虽然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往院长办公室走去了。

打开门后，念初坐在沙发上，刚才凌远的言行多少还是让她欣慰的。她一直在说服自己，凌远只是身在其位迫不得已，他还是原来的那个他，那个十六岁的明眸皓齿的少年，那个会给她讲笑话，逗她开心，对他无比宠爱的男人。想着想着，念初突然不自觉地牵起了嘴角，“原来想起爱的人，还是会觉得温暖”，念初这样想，环顾着凌远的办公室。

这里永远整洁的一尘不染，像家里一样被凌远摆放的井井有条。她翻了翻包，中午在超市买的巧克力和牛肉干还在，她忽然想起刚当上院长那阵儿，凌远忙起来总是顾不得吃饭，她就时不时地买些零食放在他的抽屉里，如今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做了，听凌欢说，上周凌远低血糖又犯了，做完手术在休息室缓了好一阵才起来。想到这，她赶忙过去把东西放进凌远抽屉，打开却发现好多支用过的止疼药赫然放在里面。念初咬了咬嘴唇，想着凌远一定又是频繁犯病，而自己这个妻子却是如此的不负责，她默默地换上抽屉，发现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凌远仍然没有回来。

他是去送苏纯了。

苏纯喜欢凌远，在读书时就不是什么秘密。尽管喜欢凌远的人很多，但像苏纯一样执着的人却几乎没有。不过这么多年，念初和苏纯一直保持着普通朋友的关系，互相谁也不捅破这层尴尬的关系，像是在用心维护着这种默契，直到刚刚看到苏纯趴在凌远身上，女人天生的嫉妒心还是占了一秒钟上风。

直到时针指向九，凌远依然没有出现，电话也没有人接，念初终究没耐住性子，拿起包直接回家了。原来护士长接过院长电话就去忙了别的事，直到忙完才想起有这么个交代，问了小护士知道念初去了院长办公室，等她赶到时院长办公室已经关了灯，她想着也许院长夫妇早就都回家了，这话传不传也没什么意义了。

念初拧开门锁的一瞬间，听到了卫生间里传来了一声接一声的呕吐声，她吓得把包撇在一边赶忙冲过去，看到凌远正在痛苦地干呕，佝偻着的身子让人心疼。

凌远，你怎么了？

念初上前扶住凌远，那人却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

念你如初06

“凌远，凌远，你怎么了？别吓我，你可以站起来吗？”念初看到凌远痛苦的样子，心也跟着揪紧了，“怎么又疼的怎么厉害，我..我给三牛打个电话让他来看看吧！”念初不是第一次看到凌远被胃痛折磨，事实上，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看着他被这样折磨着，每一次，念初都有深深的无力感。他们都是医生，都在治病救人，然而医者往往不能自医。凌远缓了缓，对念初摆摆手，断断续续地说，“没事，扶我起来坐一会”。他知道三牛做了一整晚手术，下午才回家休息，也不想打扰他。刚才喝了那么多酒，胃里不难受才怪。

念初小心翼翼地把凌远扶到沙发上，凌远依然疼地抬不起身。“念初”，凌远突然住啊住念初的手，“念初，有些时候，我的选择可能是迫不得已，我...”“你别说了，凌远，我都懂！”一句“都懂”，让凌远有些怔住，念初则帮她一下一下地揉着胃，疼痛一点点减少，倦意袭来。

第二天醒来，念初发现凌远已经离开家了。她默默地叹了口气，看到餐桌上保温盒里留着粥和小菜，念初有一勺没一勺地舀着粥，想着这些年从来都是凌远忙里又忙外，自己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么多年他的照顾。被摘了主任的牌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这样一来就可以多一些时间照顾他，念初决定从明天开始学习做饭，因为凌远严重的胃病，他们家里从来都吃的简单，念初想想应该没什么难的，吃罢饭收拾妥当也去上班了。

凌远早早就到了医院，昨天没处理完的文件已经堆积如山。看了两个小时之后，凌远又觉得精神不济。他想倒杯水，却发现饮水机里已经空空如也，他摇摇头重新坐回椅子上，掏出药片干嚼了几下。

“当当当”

“进”，听到有人敲门，凌远调整了一下坐姿，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来人是苏纯，她画着淡妆，看起来气色要比昨天好一些。“凌院长，我...”

凌远心里是有准备的，廖老师事情一出，他就在等着苏纯和她告假甚至是辞职。但显然苏纯改了主意，“凌院长，我想好了，我在德国所学正好能够支撑我在我们医院的生殖中心应用，我想在第一医院好好做一名医生，像我妈妈一样，给患者带来希望，给自己...也创造价值”，说到这，苏纯是有些犹豫的。昨晚凌远走后，她对着母亲的遗像想了很多，最终改变了主意是因为凌远临别前的话，她知道做一名医生，对于她妈妈，对于凌远到底是一件怎样的事情。她不想让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失望，因此她选择留下来而不是离开。

“太好了，小纯！”凌远有些意外，但喜悦很快着在面色之上。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她和凌远告别，眼神却不自觉地落在他掩在胃上的手。

“小远哥，以后别再喝酒了，有时间还是抓紧去看看吧！”一变称谓，无论是凌远还是她自己，都是百感交集。凌远点点头，示意让她出去。

送走苏纯，凌远心中像是有一块石头落地，半靠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凌院长”，李睿突然推门进来，模样也有些慌张。

尽管李睿是第一医院和院长关系密切排得上的人，但他从来都尊凌远是自己的老师，从不会像韦天舒一样没有规矩，这么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怎么了，小睿，这么慌张？”

“我们今天接收了一对母子，两人情况特别复杂，尤其是母亲，您和我去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