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训练宫女

        孙武，字长卿（约公元前545年一470年）。春秋末期齐国人，著名军事家、政治家。尊称兵圣，被誉为百世兵家之师，东方兵学鼻祖。

        楚王杀害伍子胥父亲和兄长，伍子胥逃到吴国，发誓为父兄报仇。他荐专诸刺杀王僚，帮公子姫光夺得王位，是为吴王阖闾。又荐要离杀掉阖闾心腹大患一公子庆忌。然后请求吴王出兵伐楚，以雪父兄之恨。吴王对他心存疑虑，问：谁可为将？

        伍子胥说：臣举一人，可保必胜。

        阖闾问：卿所举何人？有何能耐？

        伍子胥说：此人姓孙，名武。齐国人，现隐居吴国罗浮山东面。能得此人，虽天下合兵，也敌他不过，何况楚国！他精通韬略，有鬼神不测之机，包藏天地之妙。著一部兵书《孙子兵法》，共十三篇，道尽用兵伐谋之精微。

        阖闾说：你帮我把他召来。

        伍子胥说：此人非比寻常，轻易不肯出仕，必须厚礼以聘。

        阖闾取黄金十镒，白璧一双，让伍子胥带去赏赐孙武。伍子胥驾车前往罗浮山，寻找孙武。相见之后，伍子胥告诉孙武：吴王仰慕你的才学，请为吴国治军。

        孙武跟随伍子胥来到朝廷，一同拜见吴王阖闾。阖闾降阶迎接，赐座，问以兵法。孙武将所著兵书献给吴王。阖闾让伍子胥通读一遍。听完，阖闾赞不绝口。

        阖闾对伍子胥说：观此兵法，真有通天彻地之才。可惜我国小兵微，用得上吗？

        孙武说：我的兵法不但可以施于士兵，虽妇人女子也可训练成战斗力极强的军队。

        阖闾鼓掌大笑，说：先生之言，何其迂腐，天下哪有妇人女子操戈习战？

        孙武说；王若以为我说话迂腐，请将后宫女子，让我训练。训练不好，甘愿伏欺君之罪。

        阖闾让人领出三百宫女，让孙武操演。孙武说：请大王的两个宠姬做两队队长，这样有号召力。           

        阖闾于是宣左右两宠姬来到跟前，对孙武说：这是我的爱姬，可充队长否？

        孙武说：可以。但军旅之事，先严号令，次行赏罚。虽然小规模演习，也不能不严守纪律。请大王点一人执法；二人为军官，主传令之事；二人击鼓；力士数人，充为牙将，执斧锧刀戟，列于坛上，以壮军容。

        阖闾于是从军中选出这些人。孙武吩附宫女，分左右两队，左姬管左队，右姬管右队。各自穿上军服，带上兵器。再向他们宣示军法：一、不许混乱队伍；二、不许言语喧哗；三、不许违反纪律。明天五鼓时分，在教场集合，举行操演。

        次日五鼓，宫女二队，来到教场。一个个身披甲胄，头戴头盔，右手操剑，左手握盾。二姬顶盔束甲，充作将官，分立两边，侍侯孙武升帐。孙武亲自画好墨线，布成阵势，命令传令官将两面黄旗分给二姬。她们执旗为前导，其她女子跟随其后。五人为伍，十人为总。所有人必须步法一致，随鼓进退，左右旋转，寸步不乱。传令已毕，进行操演。

        传令官下令：闻鼓声一通，两队齐起；闻鼓声二通，左队右旋，右队左旋；闻鼓声三通，各挺剑做争战姿势；最后鸣金收军。众宫女觉得好玩，用手捂嘴嘻嘻笑。鼓吏喊：鸣鼓一通。宫女或坐或起，参差不齐。孙武离座而起，说：约束不明，申令不信，将官之罪。军官再申前令，鼓吏再击鼓。宫女们都起立，站得歪歪斜斜，还是嘻嘻笑，一点不严肃。孙武挽起衣袖，亲操鼓槌击鼓，又一次重申前令。二姬和其她宫女还是嬉笑不止。孙武大怒，头发竖立，眼睛睁得溜圆，大喊：执法官何在？执法官跪上前。孙武说：约束不明，申令不信，将官之罪。约束再三，士兵不听命，士兵之罪。按军法该如何？

        执法官说：当斩。

        孙武说：士卒不能尽诛，罪在队长，将两队队长斩首示众。

        执法官看孙武非常愤怒，不敢有违军令，将左右二姬绑起，准备处斩。吴王阖闾在望云台上观看，忽见二姫被绑，即将杀头。急忙叫伯嚭持符节去救。符节说：寡人已知将军用兵之能，但此二姬侍奉寡人，非常舒适，没有他们，寡人食不甘味，请将军赦免。

        孙武说：军中无戏言，我既受命为将，将在军中，王命不受。于是命令执法官速斩二姬，提着她们的脑袋，来到士兵面前，两队宫女吓得花容失色。

        孙武又从队伍中选二人为左右队长，再击鼓传令：一鼓起立，二鼓行走，三鼓对战，最后鸣金收军。这次宫女们不敢嬉笑造次，严肃认真，左右进退，回旋往来，都踩在墨线上，毫发不差，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孙武让执法官报告吴王：军队训练好了，惟君所用，即使赴汤蹈火，她们也不敢后退半步。

                        二      伐楚

        吴王阖闾痛失二姬，将他们厚葬于横山，立祠祭之，名曰爱姬祠。因思念二姬，打算弃用孙武。伍子胥说：带兵打仗，凶险之事，不能夸夸其谈，诛杀不果断，军令就得不到执行。大王欲征服楚国，称霸天下，需要贤臣良将。为将者，必须有勇有谋，杀伐果断，没有孙武统兵，谁能领兵涉淮河泗水？跨越千里而战呢？美色易得，良将难求。大王若因二姬而弃贤将，与爱莠草而弃嘉禾有什么区别呢？

        阖闾听了伍子胥的话，茅塞顿开。于是封孙武为将，兼军师，谋划讨伐楚国。伍子胥问孙武：攻打楚国，从何着手？孙武说：大凡行兵之法，先除内患，方可外征。我听说王僚之弟掩余在徐国，烛庸在钟吾国。二人都怀报怨之心。进兵之前，除掉此二人，然后可以南伐。

        伍子胥觉得有理，报知吴王。吴王说：徐和钟吾皆小国，派使者前去索取二人，他们不敢不给。于是派官员前往徐和钟吾。徐国公子张羽不忍心掩余就死，派人悄悄告诉他。掩余逃出徐国，路上正好碰到烛庸，两人商议，投奔楚国。楚昭王高兴地说：二公子怨吴已深，宜乘其困厄而结好。于是让他们守舒城，训练士卒，抵抗吴军。

        吴王阖闾对徐和钟吾放走掩余和烛庸，非常气愤，命孙武领兵讨伐。徐国被灭，张羽逃奔楚国。钟吾被灭，俘其国君。孙武再领兵攻破舒城，杀掩余、烛庸。吴王阖闾要乘胜进军楚国国都一郢城。孙武说：士卒疲劳，不能再征战，需要休整，于是班师而回。

        吴王阖闾丢失宝剑，派人寻找。有人报告，剑在楚王手中。阖闾非常愤怒，说：这一定是楚王收买了我身边人，而被盗去给他。于是杀掉身边数十人，命令孙武、伍子胥、伯嚭领兵伐楚，又派人去越国征兵。越王与楚国关系正常，不肯发兵。孙武带兵攻下楚国六和潜两邑，因后继兵员不足，只得班师。阖闾因越不出兵而恼怒，打算攻打越国。孙武劝谏说：今年木星在越国，伐而不利。阖闾不听，于是统兵进攻越国，在槜李打败越军，掳掠大量财物。孙武对伍子胥说：四十年后，越国强大，将灭掉吴国。伍子胥默记于心。这是阖闾五年时的事。

        第二年，楚国令尹囊瓦率水师讨伐吴国，以报潜、六两邑之仇。阖闾让孙武和伍子胥领兵抵敌，在巢地打败楚军，俘虏楚将羋繁。阖闾说：不攻破楚都，虽败楚军，也等于无功。伍子胥说：我从未忘记攻打楚都郢城，楚为天下强国，不能轻敌。囊瓦虽不得民心，但楚未与各国交恶。囊瓦对各诸侯索贿无厌，不久将生变乱，那时便可乘机讨伐。

        阖闾安排孙武到江口训练水师。伍子胥日夜打探楚国情况。忽一日，唐、蔡两国派使者来吴，以通友好。伍子胥说：唐、蔡为楚属国，使者远道而来，必与楚结怨，天意使吴破楚。

        伍子胥引唐、蔡使者来见吴王，说：唐侯、蔡候被楚令尹勒索，怨恨至极，愿与吴国共同伐楚，并为先驱。救唐、蔡，显名于诸侯；打败楚国，将获厚利。大王要进攻郢都，机不可失，现在正是时候。

        阖闾同意出兵，让使者回去报告各自诸侯。正调兵遣将，身边大臣报告：孙武从江口回来，有要事禀报。阖闾让孙武进来，问有何事？孙武说：楚之所以难攻，是属国众多，不能直达楚境。现晋侯登高一呼，十八国群聚一起，内有陈、许、顿、胡，这些小国过去依附楚国，现在弃楚从晋，合力讨伐楚国。但晋国大将士鞅和荀寅都是贪贿之辈，由于未得厚礼，便托言雨水不利，难以进兵，遂传令班师，各路诸侯也领兵退回本国。现楚国已成孤寡之势，是进攻他们的最好时机。这里，孙武与伍子胥是天下英雄所见相同。

        阖闾高兴异常，派被离、专毅辅佐太子波守国；拜孙武为大将，伍子胥、伯嚭为副；弟弟夫概为先锋；公子山专督粮响。调集吴兵六万，号称十万，从水路渡淮河，进抵蔡国。

        楚令尹囊瓦正率师攻打蔡国，围困蔡国都城。他见吴兵来势凶猛，便解围而去，度过汉水，屯兵岸边，派人去郢都向楚王告急。

        蔡侯出城迎接吴王，哭诉楚国君臣之恶。不久唐侯也到，二君愿为左右两翼，与吴军合力攻灭楚国。临行，孙武传令士兵登陆，将战舰全部留在淮河。伍子胥问孙武：吴军习水战，为何舍弃舟船？孙武说：逆水行舟，速度很慢，楚国有足够时间准备，会错失打败他们的时机。于是领大军自江北陆路走章山，直趋汉阳，屯兵汉水之北。楚军屯兵汉水之南。

        囊瓦日夜揪心吴军渡过汉水，听说留舟船于淮河，心内稍安。楚昭王获知吴军大举来犯，召众臣商议。公子申说：令尹非大将之才，速令司马沈尹戌领兵前去支援，不使吴军渡过汉水。他们远道而来，不能相持太久。昭王同意，命令沈尹戌率兵一万五千，同令尹囊瓦合力拒守。沈尹戌来到汉阳，囊瓦迎入大寨。戌问：吴兵从何而来？怎么这么快？

        囊瓦说：他们弃舟于淮河，陆路自豫章至此。

        戌连笑数声，说：人们都说孙武用兵如神，这样看来，简直像儿戏。

        囊瓦问：此话怎讲？

        沈尹戌说：吴军习惯舟楫，利于水战，今舍舟船而取陆路，只图便捷，万一失利，便无归路，我笑他们不会用兵。

        囊瓦问：他们屯兵汉北，有破敌之策吗？

        沈尹戌说：我分兵五千给你，你沿汉水列营，将所有船只集中南岸，分派小船在江上巡游，察看吴军动向。我率一万军从新息悄悄急行军到淮河，烧掉他们的船，再将汉东他们的必经之路用石头木头堵死。然后，你领兵渡过汉水，攻击他们大营，我从背后进攻他们，他们水路陆路都无处可逃，又前后受敌，吴国君臣都将命丧我军之手。

        囊瓦兴奋地说：司马高见，吾不及也！

        沈尹戌留大将武城黑统军五千，帮助囊瓦，自己引兵一万，往新息进发。

        沈尹戌走后，吴楚两国之兵隔汉水，相持数日。由于武城黑和史皇在囊瓦面前挑唆，说按沈尹戌计划行事，沈尹戌将获打败吴军的头功，令尹只有辅佐之功。于是怂恿囊瓦领兵过汉水，待沈尹戌到来之前，打败吴军，以建大功。囊瓦认为有理，于是传令三军，渡过汉水，在小别山处，列成阵势。史皇出兵挑战吴军。孙武让先锋夫概出迎。夫概选三百勇士，取坚木大棒，一遇楚兵，便劈头盖脑打去。楚兵没见过这种战法，措手不及，被打得大败，史皇逃回。囊瓦说：你让我渡过汉水，交兵便败，有何面目回来见我？史皇说：战不斩敌将，攻不擒敌王，不算兵家之大勇。现吴王驻兵大别山下，不如今夜出其不意，往劫其寨，以建大功。

        囊瓦同意史皇的计谋，挑选精兵万人，准备夜半更深，披挂衔枚，从小道向大别山进发，偷袭吴营。

        夫概初战告捷，大家争先庆贺。孙武说：囊瓦无勇无谋，气量狭小，贪功冒进。现在史皇军小败，未遭大损失，今晚一定会来偷袭营寨，不可不防。于是命令夫概和专毅各引本部兵马，埋伏大别山左右两边，唯有听到哨角号声，才可领兵杀出。使唐、蔡二君各领自家兵马，分两路接应。又令伍子胥领五千军抄出小别山，反劫囊瓦之寨，伯嚭接应。孙武再吩咐公子山，保护吴王，移驻汉阴山，远离战场。大寨虚设旌旗，留老弱数百人守护。孙武安排妥当，已至三鼓。囊瓦引精兵，偷袭而来，进到吴军大寨，里面无声无息。囊瓦大喊一声，杀入寨中，不见吴王和吴军，疑心遭遇埋伏，急忙奔出。忽然哨角齐鸣，夫概、专毅两军从左右两边杀出。囊瓦边战边退，士兵死伤三分之一。刚刚逃脱，又听炮声大震，右有蔡候、左有唐侯，两边堵住囊瓦去路。囊瓦又羞又怯，又慌又怕。正处危急时刻，武城黑领兵杀到，救出囊瓦。行约数里，一个守寨的士兵跑来报告，本营被吴将伍子胥所劫，史将军大败，不知下落何处。囊瓦心胆俱裂，引着残兵败将，连夜奔驰，直到柏举，方才停驻扎营。良久，史皇也引败兵而来。余兵渐集，于是再立营寨，整顿兵马。囊瓦感叹说：孙武用兵，果有机变，鬼神莫测！其后楚军又节节败退，囊瓦贪生，不敢回郢都，逃往郑国，史皇战死。

        沈尹戌领一万兵行至新息，听说囊瓦兵败，便原路返回，在雍澨遇吴兵围困薳延。沈尹戌将部下分成三队，冲进吴军，大杀一阵，吴兵死者千余人，沈尹戌打算追击。吴王阖闾领大军来到，两边扎营相拒。沈尹戌对家臣吴句卑说：令尹贪功，不贯彻我的计谋，天意败楚！现在楚国十分危险，明天我与吴军决一死战。如果获胜，吴兵进攻不了郢都，是楚国之福。万一战败，我的首级托付于你，不能落入吴军手中。又对薳延说：你父亲已战死，你不能再死，赶紧回去，把情况告诉子西，早定保郢大计。

        第二天，吴、楚两军列阵交锋。沈尹戌平时抚士有方，军卒用命，无不尽力死战。夫概虽勇，不能取胜，即将败退。这时，孙武引大军来到，右有伍子胥、蔡侯；左有伯嚭、唐侯。强弓劲弩在前，短兵在后，直入楚军，杀得七零八落，血流成河。沈尹戌死命杀出重围，身中数剑，僵卧车中，不能再战。临死，交代吴句卑：割下自己头颅，带回郢都，觐见楚王，把战事详述于楚王。

        楚昭王大骂囊瓦：误国奸臣，偷生于世，犬豕不食其肉！留子西、子期领军守郢都，自己西逃而去。

        吴王阖闾聚集诸将，商讨进攻郢城。他采纳伍子胥的建议，分军为三：一军攻麦城；一军攻纪南城；大王率大军直捣郢都。于是伍子胥同公子三山引兵一万攻麦城；孙武同夫概引兵一万攻纪南城；阖闾引大军攻郢城。

        伍子胥以“东驴西磨”之法攻下麦城。孙武引兵过虎牙山，转入当阳阪，看见漳江水在北，水势滔滔，而纪南城地势低下。孙武看在眼里，心生一计。命军士屯于高处，各备挖掘工具，限一夜之间，挖出深濠一道，引漳江之水，通于赤湖，灌入纪南城中。孙武又命人上山砍竹造筏，吴军乘竹筏攻入城中。阖闾和伯嚭统帅大军，攻破楚都一郢城。

        吴军进入郢城后，极尽奸淫掳掠。伍子胥掘开楚平王之墓，持九节铜鞭，鞭尸三百，肉烂骨折。左脚践其腹，右手挖其眼珠，报父兄之仇，解心头之恨。

        孙武劝谏吴王阖闾：兵为义动，方为有名。楚平王废太子建而立秦女之子，任用贪谗之辈，内戮忠良，外行暴于诸侯，吴军伐楚才得以成功。现楚都已破，应召太子建之子芈胜回来，立之为君，使主宗庙，以接楚昭王之君位。阖闾贪于灭楚，不听孙武之言，焚毁楚国宗庙。

        楚国大臣申包胥逃奔秦国，向秦哀公请兵伐吴救楚。哀公不肯。申包胥在秦庭号哭七天七夜，终于打动哀公。

        哀公于是出兵，与子西、子期率领的楚军，合为一处，向郢都进发。

        孙武和伍子胥引兵回国。吴王阖闾论功行赏，孙武为头功。孙武不愿做官，请求回罗浮山。吴王让伍子胥劝孙武留下，孙武对伍子胥说：你知天道吗？暑往则寒来，春还则秋至。王恃其强盛，四境安宁，骄乐必生。夫功成不退，将有后患。我不是单为保全自己，也想保全你。

        伍子胥不以为然，回吴王身边为相。孙武飘然而去，将吴王赏赐的数车黄金和布帛，分给沿途的穷苦百姓。

                          三      智慧之光

        孙武处于天下纷争的春秋战乱时代，一生大部分时间隐居山林。他的事迹，历史上主要记载了三件：

      （一）、著兵书《孙子兵法》，穷尽他毕生的智慧，是中国乃至世界最早、最重要、最经典的一部兵书，也是中华民族最宝贵的精神遗产与财富。

      （二）、训练宫女，反映孙武治军严谨有方。

      （三）、吴王任其为将，统兵伐楚。这场战争，吴军处境，其实相当危险：

        1.楚军以逸待劳。吴军跋山涉水，远道而来，旅途劳顿。

        2.吴军习舟船，利水战。为了赶时间，孙武下令弃舟船于淮河。取陆路至大别山，与楚军对峙。

        3.楚将司马沈尹戌深通兵法。如果囊瓦完全按他的计谋行事，吴军必遭惨败。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由于囊瓦贪功，放弃沈尹戌制定的策略，轻举冒进，领军渡过汉水，与吴军决战，导致楚军大败。吴军攻破楚都郢城，险些灭了楚国。让楚王楚国蒙受巨大耻辱。

      这场战争，很多方面表现孙武卓绝的军事智慧：

（一）、孙武为将，统兵六万，大举伐楚。他弃舟船，走陆路，急行军。伍子胥也是了不起的军事家，他都不解孙武的作为，问：为什么放弃吴军利水战的特长，而取楚军擅长的陆战？孙武告诉他：逆水行舟，速度很慢，耽误时间，楚军可做充分准备。实质还有一层意思，孙武没说：不管什么样的战争，胜败的关键，是为将者指挥军队作战智慧的高下，孙武有足够的智慧，足够的信心，打赢这场战争。

      （二）、吴军和楚军隔汉水对峙。沈尹戌领一万兵走后，囊圣听信史皇和武城黑之言，贪功冒进，渡过汉水，与吴军对战。史皇挑战，孙武派夫概出迎，史皇败回。

        吴军初战告捷，所有人争相庆贺。唯有孙武冷静异常，预感到潜在的危险，于是告诫：囊瓦无勇无谋，史皇小败，未遭大损失，今晚一定会来偷袭营寨，不可不防。于是做好精密部署。半夜，囊瓦果然引一万精兵来袭。结果中了孙武的埋伏，死伤惨重，还被反劫了他的营寨。囊瓦只得领残兵败将，逃窜而去。

        孙武发达的预感，缜密的思维，超人的智慧，使吴军转危为安，转败为胜。

      （三）、吴军攻破楚都郢城，奸淫、烧杀、掳掠、毁宗庙，搞得乌烟瘴气，可谓无恶不做。孙武劝吴王扶立太子建的儿子，接替外逃的楚昭王。并告诫：兵者，凶器，可暂用不可久长。希望吴王早日退兵回国。吴王不听，后秦军和楚军合力攻来，夫概又回国造反，吴王才下令孙武撤军回国。此事不仅体现孙武看透世间事物变化，而随机处置的高超智慧，也表明孙武厚德仁心的高贵品质。他打败楚军，但不忍心灭掉楚国，反感吴军将士倒行逆施的恶劣行径。所以劝阖闾立楚王，退兵回国。意思凡事适可而止，否则物极必反。

      （四）、吴王伐越时，孙武对伍子胥说：四十年后，越国强大，将灭吴国。伍子胥默记于心。大概过去四十年左右，越王勾践果真灭掉吴国，阖闾的孙子吴王夫差自杀身亡。孙武对人间世事走势的预判，有多精确准确！

      （五）秦军与楚兵合为一处，向郢城攻来。孙武和伍子胥力阻不可交兵。伯嚭不听，带一万兵与秦楚交锋，结果惨败，在伍子胥的帮助下，才逃回二千人。孙武对伍子胥说：伯嚭奸邪小人，居功自傲，媚上欺下，久后必为吴国之患，不如趁此兵败，以军法斩之。伍子胥说：彼虽有丧师之罪，然前功不小，况敌在前，不可斩一大将。遂奏吴王赦免其罪。后伍子胥之死和吴国灭亡，都是伯嚭一手造成。孙武对人性的洞察，有多深刻深远！

      （六）、吴军回国后，吴王论功行赏，加官进爵。孙武不但自己不留朝廷做官，要求重回罗浮山隐居，还劝伍子胥也离开朝廷，保全自身。他告诫子胥：寒来暑往，春还秋至。功成不退，必有后患。伍子胥若听了孙武的话，就不会惨死于伯嚭和夫差之手。伍子胥也是个智慧高人，但在洞明天道、人道、事理等方面，远不及孙武。

                        2022年12月草

                        2023年元月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