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茶读《史记》——“五帝本纪第一”    第三回：舜帝身世

        在第一回里，我们关注到这个问题：舜帝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草根呢？我们一起去看一下吧。

        “虞舜者，名曰重华。重华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桥牛，桥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颛顼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自从穷蝉以至帝舜，皆微为庶人。”

        从这一段里，我们能看到虞舜的爸爸是谁，还有爸爸的爸爸，爷爷的爸爸，爷爷的爷爷是谁？也许这些名字前文中只提到过三个：“帝颛顼”，我们熟悉，他是五帝之一；瞽叟，虞舜的坏爸爸，几次要置他于死地；昌意，他是轩辕黄帝的儿子，结合五帝本纪中前文的一些段落，你就会恍然大悟，虞舜是遗落在民间的皇家血脉啊，只是从穷蝉这一代起，就没再出过皇帝，变为庶人了。

        我们先来一起捋一下吧，

        黄帝居轩辕之丘，而娶於西陵之女，是为嫘祖。嫘祖为黄帝正妃，生二子，其後皆有天下：其一曰玄嚣，是为青阳，青阳降居江水；其二曰昌意，降居若水。昌意娶蜀山氏女，曰昌仆，生高阳，高阳有圣德焉。黄帝崩，葬桥山。其孙昌意之子高阳立，是为帝颛顼也。

        黄帝住在轩辕之丘，娶的是西陵之女，叫嫘祖。嫘祖是黄帝的正妃，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的儿子的后代都拥有天下：两个儿子一个叫玄嚣，就是青阳，青阳封诸侯封地在长江；另一个儿子叫昌意，封诸侯封地在若水。昌意娶了蜀山氏女，叫昌仆，生了一个儿子叫高阳，高阳有圣德。黄帝去世后，葬在桥山。他的孙子昌意的儿子高阳后被立为帝，就是帝颛顼。

        帝颛顼生子曰穷蝉。颛顼崩，而玄嚣之孙高辛立，是为帝喾。

        帝颛顼生了个儿子叫穷蝉，但是帝颛顼去世后，玄嚣的孙子高辛被立为帝，也就是帝喾。

        帝喾高辛者，黄帝之曾孙也。高辛父曰蟜极，蟜极父曰玄嚣，玄嚣父曰黄帝。自玄嚣与蟜极皆不得在位，至高辛即帝位。高辛於颛顼为族子。

        帝喾高辛，是黄帝的曾孙。高辛的父亲是蛴极，蛴极的父亲是玄嚣，玄嚣的父亲是黄帝，玄嚣和蛴极都没有得到帝位，到高辛这一代得到帝位。高辛是颛顼族侄子（叔伯侄子）。

        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娶娵訾氏女，生挚。帝喾崩，而挚代立。帝挚立，不善，而弟放勋立，是为帝尧。

        帝喾娶陈锋氏女，生了放勋。娶娵訾氏女，生了挚。帝喾去世后，由挚继承帝位，帝挚即位后没有把国家治理好，于是由弟弟放勋取而代之，这就是尧。（立嫡立长，兄终弟及，也许源于此）

        为方便了解，我画了一张族谱简图，字不好，将就看。

        轩辕帝娶的是嫘祖，黄帝的正妃，生了两个儿子，后代皆有天下。帝颛顼高阳是皇帝的孙子，帝喾高辛是轩辕帝的曾孙，尧帝放勋是帝喾的儿子，舜帝虽是尧帝禅让，可他是帝颛顼的直系后代，从颛顼到舜有七代，这一支也确实循环的太快了些。

         所以尧帝禅让的不是别人，也不是草根，他也是正统的嫡亲的皇帝血脉。而且我们还看出传位的一个规律，并非一定是父传子，帝颛顼有很多儿子，但是却传给了他的叔伯侄子帝喾高辛，原因是帝喾是黄帝轩辕氏的曾孙，这说明帝位是在这个大家族里传递。这里就像我们古代的宗族家庭类似，在宗族家庭中，排行有“大排行”，指嫡堂兄弟、堂兄弟，其父辈是亲兄弟者，曰“嫡堂兄弟”、“亲叔伯兄弟”，像宝玉和贾琏。其祖辈是亲兄弟、父辈为嫡堂兄弟者，曰“堂兄弟”、“从叔伯兄弟”，像宝玉与贾珍。又如元春、迎春、探春、惜春的名字，并不是在各自的小家里排行起名，而是在宁国公下面的宁荣二府这个大家族里面大排行起名。这样，帝颛顼高阳和蛴极就是亲叔伯兄弟，帝喾与穷蝉就是从叔伯兄弟。

        好，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不知道那么尧传位于舜算不算禅让，还是在黄帝的这个大家族里啊。也许隔辈隔的太多了吧，超出了五服。假设尧把帝位传给鲧，或者帝喾当时直接把帝位传给鲧，算不算是禅让呢（也许在鲧看来是尧帝抢了他的帝位，也未可知，先按下不提）

        “帝喾娶陈锋氏女，生放勋。娶娵訾氏女，生挚。帝喾崩，而挚代立。帝挚立，不善，而弟放勋立，是为帝尧。”当帝喾高辛把帝位传给他的儿子挚的时候，其实帝颛顼这一支的黄帝子孙也都看着呢，他们也有权利继承帝位，挚治国不善，被废掉，又立了帝喾的小儿子放勋为帝，就是尧帝。幸亏尧帝仁如天，知如神，非常贤德又有才能，最终合和万国，治理天下有方。倘若还不行呢？是不是该在帝颛顼这一支里找一个贤德的后代继承呢？

        所以下一任的帝位，在帝颛顼那一支的子孙中考虑也是合情合理合乎逻辑的，如果虞舜真的是帝颛顼的嫡亲血脉，尧帝把帝位传给舜，完全不算禅让。第一回里我们提到，在考虑传位给舜之前，还考虑到一个人，还记的得么？鲧，鲧又是何许人也，为什么刚才我们说假设帝颛顼和帝喾都有可能会传位给鲧？

        “禹之父曰鲧，鲧之父曰帝颛顼，颛顼之父曰昌意，昌意之父曰黄帝。禹者，黄帝之玄孙而帝颛顼之孙也。禹之曾大父昌意及父鲧皆不得在帝位，为人臣。”鲧就是颛顼的儿子啊，原本帝颛顼就应该传位于他啊，可是却传给了一个叔伯侄子帝喾高辛，也许当时帝喾高辛确实比鲧优秀吧，或者成年早，总之他是因为是黄帝曾孙当选，而不是因为是不是帝颛顼的儿子。总之，鲧曾经有三次机会即位，却都没有选他。帝颛顼时，鲧有正当的继承权却被PASS，帝喾时也可以传给他，没有传给他，尧帝时，四岳同样又提出了传给鲧，让尧帝一票否决了啊，甚至连试用的机会都不愿给他，为什么否决啊，因为鲧德行太差？呵呵，鲧当年是他的帝位竞争者啊，他宁愿赔上两个姑娘去培养一个没入行的傻白甜，也不愿意将江山再交到当年的政敌手中啊。

        “尧又曰：“嗟，四岳，汤汤洪水滔天，浩浩怀山襄陵，下民其忧，有能使治者？”皆曰鲧可。尧曰：“鲧负命毁族，不可。”岳曰：“异哉，试不可用而已。”尧於是听岳用鲧。”

        看，当时是皆曰鲧可。是都说鲧可以，只有尧不同意，四岳说，他有超群的才能，试试吧，不行就停职，尧才勉强同意。

         其实，五帝时帝位传来传去，也没有跑出黄帝的子孙血脉。所以，太史公也总结了，五帝本是一家，自黄帝至舜、禹，都出于同姓，只是异其国号，“自黄帝至舜、禹，皆同姓而异其国号，以章明德。故黄帝为有熊，帝颛顼为高阳，帝喾为高辛，帝尧为陶唐，帝舜为有虞。帝禹为夏后而别氏，姓姒氏。契为商，姓子氏。弃为周，姓姬氏。”

        可是为什么我们说刚才所有的假设和批判都是基于舜是真的帝颛顼的直系血亲呢，那还能有假么？偶的怀疑也是有原因的滴：

         1）其一：“重华（舜帝）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桥牛，桥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穷蝉，穷蝉父曰帝颛顼”从帝颛顼到舜中间的这几代，穷蝉、敬康、句望、桥牛和瞽叟都是平民庶人，而除了在舜的身世这里提过，这别的地方从没提到过他们。还有一个问题：从帝颛顼到舜是七代，而从与帝颛顼同辈的蛴极到尧的儿子丹朱一共才四代，而尧、舜、丹朱、帝颛顼的儿子鲧，他们都生活在同一的时空下。舜可以和他的太太太爷爷辈的鲧同世的可能性很小。

        2）其二：“昔高阳氏有才子八人，世得其利，谓之“八恺”。高辛氏有才子八人，世谓之“八元”。此十六族者，世济其美，不陨其名。至於尧，尧未能举。舜举八恺，使主后土，以揆百事，莫不时序。”高阳氏就是帝颛顼，有8个有才的儿子，称为“八恺”，帝喾高辛氏也有8个有才的儿子，人称“八元”，可是这“八恺”“八元”也和舜生活在同一时空，还被舜启用管理，他们也是舜的太太太爷爷辈的啊。

        可能性有两个：帝颛顼很长寿，穷蝉是他很年轻的时候生的儿子，这一支也繁衍的比较快，“八恺”和鲧都是他老年得子，而且都得是很老年差不多一百多岁生的儿子，才有可能让舜给他们当大BOSS；另外一种可能是：舜并非帝颛顼嫡亲，舜帝被写进历史或者被选为尧的女婿时或者被尧举荐给上天时，故意趋炎附会的被攀了皇亲，为名正言顺。就像刘皇叔一出场就说自己是汉武帝的的儿子的后代，“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汉景帝阁下玄孙，姓刘名备，字玄德。”

        不过，刘太史公也说“学者多称五帝，尚矣。”学者大多说的五帝，太久远了，五帝本纪大部分来源于《尚书》，《尚书》就是年代久远的书，多被神话，所以一切皆有可能。

原稿成于2017年8月12日，最初发表于个人微信公众号“珍言筱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