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绳Depaysement(二)

冲绳之夜


首里城

第一次欣赏冲绳的夜景是在首里城的展望台上。展望台地处最高处,视野开阔,而冲绳建筑大多低矮,所以景色便一收眼底。还没踏上展望台的时候,正跟日本朋友聊起生日的问题,当步上最后一层楼梯,顿时被眼前的壮阔夜景震惊地七零八落,心肝胆神儿一下子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真是璀璨。像银河一样。温柔而博大,辉煌而静谧。平原里的冲绳小岛安静地躺在海湾的怀抱里,隐约还能听到海浪的声音。每一家都亮着灯火,温暖的光晕好似摇篮的怀念。街上车来车往,却听不到一丁点的鸣笛。夜幕深深,小岛静静。略带海腥味的风迎面吹来,却让我想起千里之外,汉江上的味道来。

我也曾踏上过东京的高处,在觥筹交错的360°餐厅里品味过东京的夜色。那也是极辉煌的。庞大,繁盛,就好像那个城市的繁忙和拥挤。与其相比,冲绳的夜景就好像从小熟识的邻家姐姐,会在你疲惫时为你唱一首岛呗,温温柔柔地讲给你听她小时候的故事。

第二次欣赏冲绳的夜景是在今晚。今晚是雨夜,而雨夜里也别有一番情味。因为下雨,街上人很少,而我又挑了一条更为偏僻的小路——这是我在中国绝对不敢的。一路上果然没看见什么人,倒是车辆来来往往。我想起那天在首里城看到的景色,心想或许现在的我也该是谁眼里的风景吧。

先经过了常去的那家汉堡店,再就是一段长长的黑暗。冲绳的草实在是茂盛,有时竟挡住了前去的路。无奈只得走下人行道。冲绳的人行道比我在中国走过的人行道都要高一些,下去的时候差点崴了脚。继续往前走便是当地人的アパート(公寓),还有自己做的小别墅。冲绳的别墅都是美的,每户人家都会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来设计,所以就形成了家家户户都不同,但又不会很突兀的特色。庭院里会种些矮树(我曾看过有人种松树的),地上铺着白色碎石,别墅的墙壁也是白的,在暖黄色的灯光里,对于我这个雨夜出行的外乡人来说,显得格外有人情味。

经过了琉大病院,接着是一个停车场。停车场之后是一个下坡。我在路旁看到一家隐没在楼房之间小面馆,拉着白色的窗帘,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谁的住户呢。再往前就是一片空旷之地,不经意地一偏头,便看到了如那天一般摄人心魄的冲绳夜色。璀璨而安静的千万户灯光从栏杆外小小地露出一片,隐隐还能看到小山的轮廓。它们是那么晶莹可爱,我的脚一下子就挪不动路了。但这是人家的私有土地,我如果就这么走进去,会不会被主人赶出来呢?然而在我思考以前,我的脚就已经垮了进去。默无声息地走到栏杆边,果然看到了想象之中瑰丽的温柔。与那次稍显不同的是,上次我在风景之外,而这次我已是风景中人。

然而只来得及看一眼,身后便响起了开门的声音,我胆怂怕生,扭头落荒而逃。

回去的路上,不禁想到了冈本加乃子的那句话:正因为有命,我才能再度越过这夜晚的中山道。希望下次,下次,我还能有命再欣赏一次夜幕中的温柔银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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