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个世界看另一个世界

        小学五年级下学期开学那天,我爸刚把我送到学校报到完,我就无比坚定的跟着他回了家(这说明我对故乡感情很浓,宁愿不上学也不离家!)。那晚,天刚擦黑,我妈从我外婆家回来一眼看到我的挫样,还没放下行装就把我狠骂了一顿。至今,她当时说的狠话的内容我一概没有记得(这说明我很不记仇),唯一仅存的记忆是我被她骂得如寒风中单腿站立,不是瑟瑟发抖,也得颤颤发抖!

        我准备辍学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隔壁村在打球赛。而我从五岁开始在篮球场上长大,篮球已经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不管刮风下雨,冷气袭来,还是正在饭桌上狼吞虎咽,只要离家不远处传来打篮球欢畅的欢呼声,我定会很客气的放下碗筷,撒起脚丫子奔向篮球场,而从来不管我爸妈的三令五声,更不听我爷爷奶奶的好言相告。如此,我就想,这学也开得太狗屎,上个破学都快错过了我要看的球赛。不行不行,球赛怎么能错过呢,还是回家呆着去,反正我爸心肠特别好,凡事我一哭就成了。结果,晚上碰到我妈从娘家回来,我的如意算盘彻底打空,第二天天一亮我就乖乖地被送回学校,从此我的字典了再也找不到“辍学”两个字,我的命运也开启了一段波折+离奇之旅……

        特别年轻的时候,篮球的确是我生命的一部分,每年球赛,不管离家多远,我都会跟村里一大帮“篮球爱好着”徒步去看球赛,每天来回山路十几二十公里很正常(这从某种程度上练就了我后面的能走)。那时候看一天球赛,晚上跟着他们去压根不认识的人家吃顿饱饭再开始走山路回家,路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对白天观看的球赛进行评头论足。说xx 控球技术好,又说 xx 三分球投得太准了。这时年长些的人就会摸着我的头说,你们这一代就靠你们了!而我则会很认真地向他们投去很坚定的目光,告诉他们:我们会的。

        那个时候的我们,从小生活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我们以为晴天远处有明光闪烁的地方是一个花的世界,那里很美+很璀璨,可直到今天我仍然不知道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那时候的我们,很野很单纯,我们以为世界就是这样,每年过年杀头猪请亲戚朋友吃顿杀猪饭,逢喜事送点礼过去再全家过去帮忙+择择菜,连吃两三顿好酒好肉,可到今天这样的饭局我已经不参与n 多年;那时候的我们,很天真的以为这个世界应该就像一个湖,即便看不到边,它也应该是有边界的。我们对“湖”的那一侧的人充满了好奇,幻想着他们会长得有多美,但始终没有一个清晰的轮廓,因为见过的人实在很少+很少。

        后来,初中进了城,开始知道城里有乡镇上所没有的东西。比如红绿灯,红灯停绿灯行;比如网吧,交十块钱就可以看一个晚上电影,想看什么电影就能选择着看(就去过两次+都是别人掏的钱,毕竟那个年代十块钱于我还是算很贵的)……那个时候城里给我的感觉就是小摩托车+高跟鞋,我在镇上混了两年小学,见到穿高跟鞋的女士不过 1b人,骑小摩托车的人数亦如此。那个时候的见识停留在老师的“言传身教”,他们说个旧,开远(这个还好,去过 n 多次,但都是遥远的往事,特别+特别年轻的时候去的,至今一丁点儿印象全无),蒙自咋了咋了,我只能聚精会神地竖起耳朵听着。因为,他们说这些地方有什么什么特色,特别好,仿佛我们大弥勒永远都不会有似的。所以,初中三年做梦都想去个旧一中读高中,那地方 2001年(应该是这一年)的时候出过全国第三的高考新秀,而等中考成绩出来可以由我选择去哪儿的时候我却犹豫了,最后还是留在了老根据地弥勒一中。初一时,英语老师跟她先生私对我们几个小孩特别好,周末他们带我们出去郊外放风,试图提升我们对外界信息的感观能力。我还记得当时英语老师的先生对着我们说,你们要好好学习,向你们的一个学哥学习,他学习一直特别好,今年考上了 xx 理工大学(我硕士学校,我也就只能呵呵了)。当时的我们一脸崇拜,虽然那时不知道这学校到底有多好,但从老师对他的一顿夸赞,还是很确定这学校非常不错。

        进了弥勒一中后第一年一顿迷糊,一直不知道高考到底要干些什么。等学得差不多,也知道了乱七八糟一堆东西,甚至稍微知道了一些有关读大学的事,并经常听化学老师说,各位赶快加油啦,再不加油就只能在师大天天睡到自然醒,一睡四年!多么吓人的诤言,很久很久年以后,我依然记得她说得最多的这句“吓唬我们”的话,我又只能呵呵了!

        后面本科学的是农学,关于这一选择,那是客观+主观两条战线上的失误。Tang Bo+我分析了整整一天,把理学踩在脚下,把工学扔在脑后,结果我却在后半生把它们一一请进屋子,铺上地毯+上好茶。这是在为曾经的“幼稚”赎罪,也是为后来人打开一扇亮窗。前两年看过一篇文章说,科研界存在一个歧视链,搞化学的看不起搞生物的,搞物理的看不起搞化学的,但没有人不敢看不起搞数学的(这之前我就已经转入数学)。大一的时候我很天真的认为我以后一定是个生物学家!高中生物老师很诚恳的说,21 世纪是生物的天下。虽然从初中开始我就对生物没啥兴趣,但我在想,如果我想做我未必比其他土匪做的差!于是乎,就想未来跑去 x湾大学读生物,读完回到党和人民的怀抱贡献全部力量。但是,每逢人家问同学你学得什么专业?我一回答农学,就会发现有些老兄的马脸扭曲成了一个南瓜(其实我是分不清南瓜冬瓜的,硕士好多老兄曾为此嘲笑过我 n 多次,毕竟我本科是学农学的啊),这就是专业歧视!后面转数学,纯因兴趣爱好,不喜欢数学的人可能永远都体会不到数学家玩数学的乐趣。当然,我也承认,玩数学如果能玩得好的话完全可以玩出一个全新的世界,我们要相信上帝在用最美的数学语言描述着世界。

        再后面转工学是综合考量的结果,但骨子里数学是我生命的里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宛如特别年轻时篮球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不过,这次数学将永生相伴,这是我找准方向后思考的产物,未来只会多不会减,我想我越不缺钱我的脑子越会在数学里逗留,那是我的乐园,乐趣横生的地方!

        很多年前,我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我超级羡慕能在篮球场上驰骋的大人们,渴望快点长大像他们一样把生命诠释在球场里。他们挥洒一天汗水,全场雷动,为村里赢得极大的荣誉,我以为我的世界就在于此;几年后,进了城上了初中,读了高中,识了几个小字,我开始想象大学甜美的生活——高歌+艳舞,美女+高楼,我以为就这样我就会超开心+超幸福的;再几年,我转了数学,再转了工学,我发现我的路没有尽头。它是一条充满无限可能的路,一路上各种景观都可能出现,它需要我随时保持一刻健硕的大脑,在无数人冲锋陷阵的世界里找到属于自己的旗帜。说实话,这是挺难的,但我知道,当我从这个世界看向另一个世界,它们之间的区别的确很大很大,但就是这种区别让我这个不习惯于“一条道走到黑”的人启明放道,从这个世界走入另一个世界,并说 it is the best worl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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