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母亲

很多年过去了,可以心平气和说说我的母亲。

我母亲出生在48年,那时候的国民政府已经是快要完了,我的外公,在上海做过生意,当过教员,京剧唱得很好,84年夏天我表姐带了个录音机回家,她大概82年考上南开大学学习英语,她高考之前我舅妈只担心的她的政审(舅舅舅妈都败给了政审,舅舅还败了两次,第一次以后他以为是成绩不够好,所以第二次他考上了南艺美术相关的专业,依旧败给了政审),外公很高兴唱了多段京剧让孙女录下来,那年暑假我第一次知道失空斩,多年以后大姨娘说外公当年在上海被称为玉树临风,大家都有点不信,毕竟我们心目中的外公是个温和的老人。我想起那年暑假唱京剧的外公,我信的。

这么样的外公,48年不知发了什么疯,为地方政府做事了,具体什么职位不知,我舅舅说过,他爷爷去世,出殡路上有县长等等家的路祭,所以外公这件事应该是顺理成章,却给他的孩子们带来无数厄运。

我认识我母亲之前的她的事,我只能听说。听说她成绩好,淘气,潜到皮影戏的后台要弄清皮影戏如何工作,然而她进戏园子是不买票的,外婆给的票钱她应该买了吃的,反正没听说买书就是了,看完了皮影戏回家,躺在大桌子上唱歌乘凉睡着了。

后来她在村里化验室化验血吸虫,没多久就被人家冲进来扒了白大褂,因为外公在坐牢,之前舅舅已经回家学了木匠,世界上因此又多了一个画画很好的木匠。关于这个木匠里面乐器玩儿的很好的人,我最敬爱的人之一,我以后会写到。

我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在他们结婚4年以后。母亲说她年轻时傻傻的,当时别人都怀疑她有问题,她也不管,然后一下子接二连三生了仨!

我最初的印象是在老家天井里被母亲把尿,那时候我还不会说话,但是我会打尿禁,就是尿完了会自动连连摇头,大概因为热量散失太多。我的堂姐堂兄们围了一圈,看这个从东北回来的堂妹打鸟禁,她打了哈哈哈,我至今还记得我被笑话了的愤怒,然而我不能表达,甚至没有哭,这样的场景不止一次,因为我的母亲也在哈哈大笑,因为在我耳边,所以她笑声最大!!等到她给我断奶,我这一生第一次见识到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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