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在某个沿海城市里意外见到了某处繁华广场正中间的大片小花园里种植了各种绿色蔬菜时，内心一片震惊。这寸土寸金的城市里，谁有这么大能耐能在一个有名的广场中心的绿植地种下蔬菜？这里的蔬菜在傍晚夜色的衬托下，霓虹灯的光照下，来来往往的人群前，几乎让人忽视了它的存在。但我看着比景观花卉更让人亲切舒服，蔬菜种类之多，蔬菜品种之好，看得出是有主人精心侍弄的。从那以后，那片广场上的蔬菜园子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也渐渐留意到了城市里更多的小菜园。
在城市里新开发的住宅区附近，在商业大楼还未完全建起来前，现代机器推倒了原来的房子，原来的树或农田，裸露的土地就暂时出现在城市人的面前。但这些狭小的珍贵之地，很快就被人占领，不，应该说是被蔬菜占领。幸运一点的，由于开发商迟迟闲置不开发，这片地会被蔬菜占领好几年，形成了各自的小菜园。蔬菜的主人也乐得一年四季在这里播种耕耘。有些运气不太好的，来不及收获一季的蔬菜，很快就被迅速崛起的建筑给覆盖，可这并不影响人们去寻找下一块土地，去开播耕种另一个菜园子。
当城市里的土地缝隙实在太少时，有着耕种情结的人，在自家的阳台上或屋顶上开辟出一方小天地。从网上买来专门种蔬菜的大盆子或是用旧的泡沫盒填满泥土，撒下白菜种子，种一两颗西红柿或辣椒树，红的白的绿的竞相长成，短短时间内就热闹得像个小菜园子了。也有人不满足于阳台或屋顶的那点地儿，于是城市里兴起了租地种菜。闲来无事的城里人，周末出城驱车到郊区当菜农去。在自己的租来的那一亩三分地里，认真的刨土，整垄子，除草施肥，播种子。隔个把星期，就去看看，回城时拎回一把自己种的蔬菜，或是几个瓜果，心里那是满满的得意，吃起来更觉绿色环保美味了。
一二十年前，城市里还是流行种花弄草的，单元楼的前坪上，自家阳台上，摆满了各家种的花花草草，谁家主人都暗自较着劲儿，看谁家花儿开的好开的艳，谁家花儿品种贵品相美。时过境迁，斗转星移，随着城市规模扩大的发展，旧城改造，新区开发，人们好像突然被唤醒了自己的土地情结，特别是对绿色食物的向往，非得亲身耕种方能得到。
这种对土地的依恋不舍，城里人用种菜的方式来表达。种菜，整一片小菜园子，自给自足，自娱自乐。虽不像农村那样有宽阔的土地，得天独厚的耕种条件，但城里人的骨子里也有着几千年的农耕文明传承，只要给他一点地，他便能让这片地生根发芽。早前不是新闻报道说中国父母将这种菜园耕种的乐趣带到了大洋彼岸的美国哈佛大学附近吗？那些越洋而来的陪读父母，或是因吃不惯西方食物的缘故，或是思乡的缘故，竟在学校附近的空地上开垦出了一片菜园，这也居然获得了学校的默许。
说到底，不论是城里人还是农村人，我们都是农耕文明的传承者，在世世代代的潜移默化下，会耕种会热爱土地的本能都不曾改变过。也许在未来，人们可能会失去更多土地，但内心深处对土地的眷恋不会变。城市里的小菜园，说不定哪天大街小巷都能见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