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回老家后，听说四舅的大儿志友老表中风住院，今天去看他。
来到胜利医院住院部，大舅名下的老表和四舅的细儿以及几个表嫂在那里，我与志友的儿子打过招呼，走近病床，志友挂着吊针，鼻孔插着氧气，眼睛紧闭，面孔黧黑，呼吸偏急，神志不清。
据他们说，志友发病的时候，原以为是轻微中风，头痛，头昏，一边肢体运动欠佳。二老表（堂兄弟派下来）夫妻要他住院他不去，还扯住床沿不松手，第二天才说通送进医院。CT显示脑溢血，脑水肿。没有及时手术治疗，病情日益恶化。住院半月水米未进，靠输液维持生命。
志友表弟一儿一女。儿子二十五六岁没有找媳妇，女儿出嫁了，先生了一胎，后来生一对双胞胎，整天忙得身心疲惫。志友的媳妇体弱多病，近日见老伴中风住院着急，心脏病复发，卧床不起。
二
俗话说，养儿不孝如养驴，养女不孝不如养猪。志友的儿子不是不孝，而是孝不起来。从小没有受到良好的教育，小学没有读完，文化知识缺失，先天没有好的移传基因和禀赋。老话说，有智吃智，无智吃力。不具备这些基本条件，就没有好的智力，只好吃力，如果又不能勤耕苦做，有力不使出来，生存就是大问题，就要受穷，没有出头之日。生存不下去，哪里有钱赡养老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孝，纸上谈兵。
目前，农民尽管有合作医疗，大病救助，依然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或者说杯水车薪，象老表这样的家庭，如果儿子有知识，有能力，起码一发病就应该送医院或者转诊，通过检查确诊，如果是脑溢血能够及时行开颅手术，清理淤血或许可以救治。而巨大的医疗费表侄他是想都不敢想。甚至根本没有想过。一般的病只能在村卫生室应付一下，病重一点还要叔叔们出钱送医院，他负责照顾已经不容易。
至于女儿，在农村还以为是出嫁的女泼出的水，她们的责任就是回来看看，父母有病是儿子的事与她不相干，如果嫁一个有钱人自己能够当家父母可以沾一点光。如果嫁一个有钱人自己当不住半点家，什么事都看夫家眼色，就是白搭。如果嫁一个既没有钱又当不住家，女儿等于狗了。
话又说回来，一些老人，生病了总想得到儿女们和亲戚朋友的关照，希望晚辈们行孝。农村有句老话说，"前檐高，后檐底，屋檐落雨无差移。" 意思是你怎么对待上辈，晚辈就会怎么对待你。有的人年轻时不孝敬父母，自己老了再说儿孙不孝。好的家风家教是一代代人以身作则传下来的，我们必须传承下去。
三
由于生产责任制没有人管着村民，你做也好不做也好，坐也好睡也罢，没有人安排限定时间要你出工，这样容易导致惰性发生，加之农村低保，五保对一部分人产生依赖性，认为不做事照样可以得钱。
责任制头几年大家饿怕了，拼命地生产劳动，近十多年由于一些人在外打工来头大，在家生产不划算，田地慢慢没有人种，也没有人承包，有的地方整个小组田地抛荒。当然，有一大部分人打工致富了，建了楼房，还有一存款。有一部分人在外搞钱，除去费用，孩子读书，每年回来过年柴米油盐都要买，还要扯债。况且，现在建筑工地不景气，出去的人因为没有事可做三天两头跑回来。老表看别人不种田自己也不种，又不出外打工，儿子在浙江砖厂搞几年，除了吃喝回来所剩无几，后来干脆不出去，一家三口靠帮人打临工度日，常常吃上顿没有下顿。媳妇多病也得不到应有的治疗。
这样的家庭，是农村一部分家庭的缩影，政府应该对这些问题加以研究，制定出一些解决问题的法律法规，让能够自食其力的人努力耕种，不要让大田大地抛荒。那些低保，五保户的优抚对象和资金要用于那些确实丧失劳动力的人。政府不能只顾给钱一了百了。那些让少数人先富起来再带动多数人致富的想法，对于目前人们的思想素质为时过早，贫富差距拉大倒是不争的事实。个别人富了安排一些人就业已经不错了。
我看他的第二天，志友的弟弟买了一副白木棺材，将他从医院拉回来了，医生认为住院治疗没有任何效果，况且又没有钱。上面的稿子是五月十二日写的，压在日志里不想发，今天又看了一遍，觉得发出来人们看了多少有一些启发就发了。现在我已经回上海市，还没有听到志友老表的信息。大楷像植物人一样不死不活。象这样即将崩溃的家庭，前途在哪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