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大女儿空手,二女儿怀抱娃,二人同来看娘。她们名义是看娘,实的是想来娘家解解馋。
老娘心知肚明,心不悦,但面上仍是亲热无比,打算治治贪玩贪嘴又懒惰的俩女儿。娘仨聚坐客房,各把趣事畅谈。
小女儿抱着四岁娃娃,边逗娃边说:“前天晚上,是月明地。我借月光抱娃去串门,没拿手电,捎道路过南瓜地。
“周围,虫声唧唧,黑影时隐时现,特别诡异。我背发凉,心发慌,紧跑几步,被瓜秧绊倒,孩子被甩到一边,我弯腰抱起,快步离开南瓜地,到家点灯一照,抱的不是孩子,是个与孩子一般长的大南瓜,我立马急出一身冷汗。
“把南瓜放角落,带上手电,小跑去南瓜地寻找,用电灯一照,孩子正躺在几个南瓜中,呼呼大睡,露水把孩子衣服都打湿了,我好心疼啊,好后怕!
“赶紧抱起,悄悄回了家。好的是,有惊无伤,还白赚一个大南瓜!你俩说,我是不是因莽憨而得福?我算不算有福人?”
“粗心丢人,还有脸谝!该打!”娘斥责。
大女儿也不示弱,讲道:”平时,我打麻将上了瘾,出了名,一年三百六十天,就有三百天在麻将桌上耍。我做饭最省时,省水,省力。
“吃饭后,锅——不刷,碗——不洗。反正我家也没啥贵重东西,从来不锁门。那天半夜,有一贼钻进俺屋里,东寻西找,抓起一样,看看又原物放回,翻了半天,没相中一样东西,他就去揭锅。
“我故意学男人哼了一声,粗喉大嗓说,走时别忘关门。他拔腿就跑,还哐当撞了一下门框。第二天早上我一看,锅还原物在,就是锅巴没有了。你们说,我有福没有?一年没刷锅,还有人帮忙,又不用付工钱。这太划算了吧?”
“贪玩,不务正业,腌臜筐,天下难找,世上难寻!”娘手指捣着大女儿的额头,气得肚子一鼓一鼓的。稍停,她气嘟嘟地说,“你俩太不让我省心,没少给我当娘的挣骂名!”
俩女儿看娘生了气,头钻娘怀撒起泼,同时盯着娘的眼,齐声问:“俺轻易不来,今预备啥好吃的?”
娘眼急心焦,说:“你俩二三百斤,把我老腿都快压断了,快坐好,我有一件好事告诉你们。”
二女儿抱娃坐直盯娘,大女儿半弯腰立等娘开口。
娘轻咳一声,清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我为了招待你俩,早上专门去集上割了一大块熟牛肉,还没装包内,碰见你二舅,我给他撕一大块,一抬头,看见你大姨,我又给她撕去一大块,她说去看你姥姥,我去不了,我又让她捎去一大块。我们老兄妹,不轻易见面,能巧遇,我能不表示吗?我这么做,不对吗?”
俩女儿口水直流,所问非所答,同时急切地追问娘:“现在还剩多少?”
娘从柜中取出油腻纸包,拨开一看,有一块比核桃大一点的熟牛肉。
俩女儿立马阴了脸,同时问娘:“你割了几斤?”
“一斤整!”
大女儿说:“按你的说法,光分出去就三大块,想着最少也割三、四斤!娘,您也太抠了吧?也太不知远近了?”
娘说:“我挣钱,我当家!你俩有本事也挣钱去,别苦害老娘!”说罢,把牛肉举到外孙面前。
二女儿见状,说:“乖儿,还是你面子宽,接住你姥买的肉,快去吃!”
小孩很机灵,起身从姥手中接过牛肉,填入口中,边吃边折身入姥怀。
二女儿虽没吃上肉,但她为儿子聪慧乐不可支,只好委屈。
大女儿撅嘴,脸拉老长。
娘涨肚苦脸,教训俩女儿:“你俩的毛病,都怪我原来太娇惯,把你们养成这样!怨娘!现在,我已是快入墓坑的人了,能管你俩多久?光想蹭老娘吃喝,这不是长法。大妞要有志气,就少打痳将,多挣钱,会有肉吃。
二妞要稳当细心,少串门,多干活,日子肯定会好过!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你俩回家好好想想!”
俩女儿脸红一阵,白一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二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去,吃肉不着,倒灌一肚子怨气。
此后,俩女儿真的长了志气,半年没看娘。
老娘不放心,打听俩妞近况,知情人说,她们真的变了,变成了让人不认识,变成了让人心疼,让人喜。老娘听后心安面喜,带上礼物,踮脚先后去看俩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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