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Cadbury？
Godive？
Rittersport？
不好意思，这些世界级名牌的巧克力，在Rita眼里，通通不如雪吻。
何谓雪吻？
雪般轻盈，吻般甜美。
就像它的广告词一样。
Rita拨开包装纸，将一块抹茶味的雪吻放入口中，享受地眯起眼，感受着沁人心脾的抹茶渐渐从巧克力中融出，带着一点初夏的味道，还有一点点巧克力的苦涩，她的心情随着抹茶的一点点渗入愈发明亮，像一只刚刚喝完牛奶的小奶猫，精致的鼻尖不时地耸动着，嘴角微微上扬，柔和的唇线在逆光中让人觉得格外舒服。
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在那一瞬间，被身后的人用快门捕捉到。看着相纸上慢慢浮现的Rita，那人眼中的温柔之色愈发醉人。
回到校外的公寓，Rita照例先打开冰箱找吃的，却忽然想起来，家里的雪吻好像都吃完了。那就出去买吧。
商场离家很近，Rita一路小跑，却在经过一家咖啡店的时候停下了脚步。这家店好像是新开的，名字就叫“雪吻”。
橱窗里倒映出她的身影，还有一个正在给咖啡拉花的女生。
一阵焦糖吐司的味道把她拉进了店里，Rita推开门后深吸一口气，太甜了。
“欢迎光临，我是'雪吻'的店长张晓钰，想吃点什么？”
一个很有磁性的声线从身后传来，Rita回头，正是刚刚那个女生。
在窗外的时候没有看清楚，现在离得近了才发现，她有一张容易让人陷进去的双眸，像刚才她手里的那一盆奶油一样，甜而不腻，让人上瘾。
有些人的遇见不需要理由，仿佛一生的时光，都是为了等待与你相见。
Rita的脑子里忽然蹦出这句话，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我就是进来看看的。”她有点不知所措。张晓钰却不由分说把她拉到吧台，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
“今天是新店开张，第一个顾客免费。”
这么幸运？Rita决定不抗拒命运的安排，她翻开吧台上的菜单，瞬间屏住了呼吸。
这份菜单仿佛是专门为她设计的一般，都是她爱吃的。
焦糖玛奇朵，香蕉吐司，水果沙拉，美式咖啡，巧克力奶，乳酪蛋糕椰奶酥，还有其他咖啡店很难买到的——蓝奶酪。
“如果还没有选好的话，先喝点这个吧。”张晓钰将刚刚调好的饮料缓缓倒入玻璃杯中，饮料的颜色是魅惑的晶蓝色，看的Rita新生好奇。
“这是什么？”她拿起被子仔细打量着，疑惑地邹了邹秀气的小鼻子，想喝又有点不太敢喝的样子，像一只已经偷腥成功但在最后关头又犹豫的猫，让张晓钰看着看着就一下子笑出声来了。
“这是深海之蓝，鸡尾酒的一种，度数很低的。”她又翻开另一本菜单递过去，“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这类。”
Rita接过，惊讶地看着那一页菜单上的甜食，都是雪吻——牛奶味，特制可可豆味，抹茶味，蓝莓味。
但不同于现在市面上卖的，这里还多出了一种口味——Apple。
“雪吻没有苹果味吧？”Rita指着菜单问，张晓钰笑得有些神秘，看向她的目光愈发温柔。“这是我自己发明的一种口味，其他四种味道也都做了小小的改动。”
“好厉害哦！”吃货塔瞬间被折服，看向张晓钰的眼神都是星星，闪耀得张晓钰不敢看她。
“你是第一位顾客，今天一切服务免费，要试试吗？”
换来吃货塔一阵猛点头。
在等张晓钰做巧克力的时候，Rita四下打量了一下店里。很古朴很有韵味的装修风格，书架和桌椅都是带着微微林木香的原木，墙上有一面很大的黑板，上面写着店里的招牌咖啡和甜品，另一面墙则挂了很多相框，都是张晓钰的照片——做甜品时的，看书时的，唱歌时的，还有很多她的自拍，照片里的她笑得温暖灿烂，甚至可爱得有些幼稚。Rita忍不住起身离座，走上前细细观察每一张照片，一张张看过去，她眼底的笑意愈发深了。
咦——这是什么？
墙角的一张照片，拍的是她坐在窗边正在吃巧克力的样子，脸颊微微有些嘟起，一脸的享受和满足，看起来傻傻的。
“五种口味的雪吻都做好了，请问是现在就吃吗？”
张晓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Rita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装作没看到这张相片，脸上热热的。
盘子里摆着一大块被切成九宫格的厚厚的吐司，边上放了五个小碟子，里面盛着五种不同味道的雪吻巧克力酱。“想先试试哪种？”张晓钰将一杯咖啡摆到她面前，“焦糖玛奇朵。我看你好像很喜欢吃甜的。”Rita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这么大的人了还那么爱吃甜的，有好多同学都笑过她。
“那就先试试……抹茶味吧，我喜欢抹茶。”张晓钰拿起旁边的小勺子从其中一个碟子里舀了一勺抹茶味的雪吻巧克力酱淋在其中一块吐司上，用叉子叉着递到Rita嘴边，“来，试试看，很好吃的。”
俩人的距离似乎有些太近了，近到Rita觉得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张晓钰帅气又温柔的脸在眼前慢慢靠近，让她失去反应能力。
“啊……”
Rita傻傻地张嘴，张晓钰将吐司喂进她嘴里，还细心地替她刮去嘴角多余的巧克力酱。她的目光始终温柔且专一，直视自己的眼睛。
这样的气氛，让Rita有点不能自持。
“怎么样，好吃吗？”
“嗯……”
岂止是好吃。抹茶和巧克力混合的比例刚刚好，不会过甜也不会过涩，其中还夹杂着些许雨后露水般的清新，让人在将近十一月的时候，还能体会到夏天的味道。
“你在里面加了什么啊？”Rita好奇地问，话出口后却又后悔了——人家的秘方怎么能随便问呢？
张晓钰看着眼前人涨红的双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愈发觉得可爱，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脸，“不过是加了一点用太阳花熬制的水罢了。”
知道吗？那是你给我的灵感，清爽且舒适。
Rita被脸上温柔触感弄得更懵了，明明张晓钰的手已经离开，脸上的温度却丝毫不曾退却，反而有点升温的趋势。
目光交错间，张晓钰的身体慢慢前倾，那张她似乎……有点喜欢的脸一点点在眼前放大，线条好看的唇一点点逼近，更要命的是，自己居然——也想往前凑……
“那个……我要回家了，谢……谢谢你的招待！”
在张晓钰毫不掩饰的目光的注视下，Rita承认自己的脸皮终究没那么厚，她磕磕绊绊地绕过身后桌椅就往门外跑，也没听清张晓钰说了什么。
一直到离“雪吻”大概几百米距离的公园，Rita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路灯下，她看着自己的影子，仿佛能听到四周的寂静在告诉她，心里的某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雪吻”，张晓钰看着眼前空空的椅子，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吗？她安慰自己，这就跟煮巧克力一样嘛，小火慢熬，才能熬出最浓稠的巧克力酱。
下次……一定可以的。
她看着窗外的街道，笑容渐渐浮现脸上。
（二）
Rita回到学校上课。
中午和晚上，像往常一样吃完巧克力再睡。
天气越来越冷，已经十二月中旬了。
这座北方城市开始因为圣诞节而变得热闹。
家里的巧克力吃完了又买。
但都不是自己想要的口味。
她已经三个星期没去“雪吻”了。
日子继续过着，只是Rita知道，跟以前不一样了。
她开始学习烹饪，买了很多关于做西点的书，却每次都只看其中的几页。
上课记笔记的时候，脑中偶尔会闪过张晓钰的笑脸，然后傻傻地笑出声。
陪舍友去逛街，她心不在焉地东张西望。“看啥呢？”“没事，我就看看。”
你会不会也遇到这样一个人？相识不过几个小时，却如汹涌的浪潮一般像你扑来，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在你猝不及防间包围你，抬头间都是蓝得透彻蓝得窒息的海水，炫目又温暖。头发和脸颊都是湿漉漉的，带着淋浴后的舒服和畅快，每个毛孔都舒展开来，贪婪地吸收四周的水汽。
Rita觉得，自己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所以，湿了一次身，就继续湿吧。
晚自习下课后，Rita如是想。
于是，她就这样在将近一个月后，再次推开了“雪吻”的门。
“欢迎光临。”
还是和上次一样，上前迎接的，是她暖暖的笑脸。
“你……你好……”
说完这句话Rita就有点想收回，弄得好像很疏远一样，还你好。
可是……她们确实认识不过数小时。
但Rita坚持，她们的距离不该是这样。
“你很久没来了。”张晓钰引她入座，像上次一样给她调好一杯“深海之蓝”。Rita有些小心翼翼地接过，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为什么不来了？”
“咳咳……”
Rita差点被呛死，张晓钰这句话来得太突然了。
“因为……要期末考了嘛……”
Rita小声地辩解着，声音怯怯的，小脸比上次还红，一双眼睛还时不时地偷偷瞄一眼张晓钰。那目光欲言又止。
好吧。张晓钰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的小馋猫经不起逗，还是别玩了。
“我没那个意思。”她眼神温柔，笑着揉了揉Rita的脸。
这次，她还没有喂自己吃东西，Rita确定自己是清醒的。
可是，为什么……不想避开。
“上次没吃到的味道，今天想不想试试？”张晓钰问。
“嗯嗯嗯！”
果然，只有食物是对付这只小馋猫的杀手锏。
这次Rita并没有等太久，张晓钰很快就给她端来一盘巧克力，五种口味一应俱全。“上次说好的免费，就算到这次的账上吧。”
“真的？”她对自己好好哦。
不过Rita当下没空想那么多，先吃才是重点。
抹茶，牛奶，特质可可豆，蓝莓，Rita一样样吃过去，眼中的光愈发闪耀，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张晓钰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吃，俩人的视线交汇间，满目柔光。
终于，只剩最后一种口味了。“Apple”。
这是块做成九宫格模样的巧克力，上面刻着美丽的花纹。张晓钰伸手阻止了Rita的小短手，这家伙居然想直接上手掰。
她用一旁的小刀一块块切好，放在盘子里，然后推到Rita面前。九块巧克力摆在面前，Rita犯难了，先吃哪块呢？
最后，还是张晓钰替她决定的。“试试这几块，我保证会有惊喜。”
Rita听话地把张晓钰说的那几块挑出来，放到另一个小盘子里，她凑近看，这四块巧克力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花纹，只是写着字母。
RITA。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啊？”Rita撇了撇嘴，白高兴一场。
张晓钰不说话，只是拿起“I”那块巧克力放到她嘴边，这次，Rita很自然地吃下去，只是脸还有点红。
嘴里的巧克力渐渐融化，Rita闭眼，细细体会着嘴里的味道。
树莓，提子，葡萄，青瓜，沙拉，莴苣，番茄，Rita甚至觉得尝到了芥末。这些混在一起有些诡异地味道全都被包裹在浓浓的苹果味巧克力中，Rita忍不住邹起了眉，她感觉舌头上所有的味蕾都在跳舞。
一块吃完了，Rita睁开眼，仿佛对那味道还有些后怕，她咂咂嘴，眼泪都快出来了。“怎么样，好吃吗？”张晓钰满脸期待地问，Rita不想说话，那阵劲还没缓过来。
“其他味道我是乱加的，但是外面的苹果味，我可是尝试了无数次才做出来的。”
乱加？你玩我啊！
Rita刚想张口，嘴里那阵苹果味还在她舌尖萦绕，久久不去。
看着对面张晓钰，她身后的一片星辰衬得她的眼睛格外明亮，眼中似有无数颗流行划过，像她们第一次遇见的时候那样，让Rita忍不住陷进去。
舌尖的苹果味渐渐淡了，Rita莫名地有些心慌，拼命想抓住它。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你是我最珍贵的人。
这才是惊喜。
身后是浓如墨的夜色，张晓钰就这样注视着Rita。目光是孤注一掷的坚定。
她们的呼吸声在四周寂静的空气中愈发清晰，在风穿过发间的声音中，掩不住唇与唇温柔的触碰。
Rita闭上眼，感受着心脏的跃动，放任自己沉沦其中。她感觉到张晓钰的手慢慢覆上来，找到她的手，指纹一点点地被确认，掌心的温度一点点攀升。
最终，十指紧扣。
（三）
圣诞的气氛渲染了整座城市，但是老天很不给面子地没有下雪。
就算不美，但也要冻死个人了。
Rita站在公寓楼下，打了个大大的喷嚏。真是，张晓钰怎么还不来，慢死了。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温暖的触感，她回头，可不就是刚刚念着的那个人。
“怎么穿这么少，也不怕冻着自己。”张晓钰嘴上嗔怪着，手上却动作温柔地给Rita披上外套。
“嗯……晓钰……我冷……”Rita往她怀里钻去，用糯糯的小奶音跟她撒着娇。张晓钰笑着摸了摸怀里的人，趁Rita抬起头的时候在她脸上偷了个香，被一巴掌打了回去。
“赶紧走啦，晚了电影就开场了。”Rita竖起衣领，把脸更深地埋入围巾里，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眨个不停。
张晓钰看着她，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满眼的宠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往电影院走去。
电影散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了，Rita为此还埋怨张晓钰订票的时候不会看时间。张晓钰当然是好声好气地哄着自家媳妇，眼中却闪着狡黠的光，像只狐狸一样。
走到“雪吻”附近的公园，Rita说累，坐在长椅上就不肯走了，张晓钰心疼地看着她疲倦的样子，赶紧给人搂在怀中。
偌大的公园只有互相依偎的她们，冷空气一阵阵袭来，覆盖着大地。街上一片寂静，空气很冷，但Rita觉得此刻的气氛特别温暖。
“晓钰，就你会耍这些花招。”Rita装作有些不满地撅起嘴，心里却满是甜蜜。她在张晓钰的怀里找了个舒服位置就不动了，静静享受着只有她们两个人的时刻。
空旷的公园里，缓缓想起张晓钰好听的声音。
“Rita，第一次见你是在你家附近的商场。我当时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呢。她一定是专门为我准备的吧？好，那我一定要追到她。”
“'雪吻'是专门为你开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更加确定自己心里的感觉了。”
“那天你走后，我每天都把那五种口味的雪吻做一遍，就怕你来了之后想吃。”
怪不得那天都不用等。Rita想。
“Apple味的雪吻，是专门为你做的。我每天在店里用掉无数箱巧克力才成功的。那里面的味道不是乱加的，每一种都是我对你的感觉。”
“今天没有雪，但是你愿意给我一个吻吗？”
Rita抬头，她眼里的温柔丝毫不逊于身边的人。
她伸手抱住她的腰，将自己的唇覆了上去，一点点地舔舐着。这次她没有闭眼，瞳孔射出来的光芒，反而让张晓钰脸红了。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s。”
Alaways。
一片寂静中，张晓钰听到了自己怀中传来的声音，清清楚楚，没有犹豫。
Rita将脸在她怀里蹭了蹭，满意地笑了。
下一秒，她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冰凉，然后渐渐融化。
张晓钰将围巾解下，披在Rita身上。她伸出手，看着漫天的雪花一片片飘落，其中一片落在她手心里，彻骨的冰凉，却让她觉得心满意足。
这个圣诞，完美了。
Rita在张晓钰怀里这么想着。
她再次抬头看着自己的爱人，满目柔情。
原来，你对我的爱，蓄谋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