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忆祖母

                        印  象  

      轻雾弥漫在空气里,笼罩着远处的树林,散发着叶香。朦胧的云悠闲地浮在碧蓝的天上,清风吹拂着大地,夏季就这样悄悄的来临了。夏季里,昆虫和动物也热闹起来,初夏的夜晚,蛙声阵阵,似作管弦,除了青蛙,各种各样的昆虫也出来欢腾了。我是最害怕昆虫的,曾有人对我说:“昆虫那么小,又没有攻击性,有什么好怕的。”确实,昆虫那么小,我怎么会怕呢?或许是因为有些昆虫长的太丑吧,又或许是怕他们身体里的某种毒液。反正我惧怕昆虫,最怕的就是飞蛾。

      飞蛾属于纲鳞翅目昆虫,种类很多,长的和蝴蝶很像,但腹部比蝴蝶更粗更短,触角呈羽状,静止的时候双翅平伸。幼虫一般称之为毛虫,是农业害虫。飞蛾一般在夜间活动,喜欢在有光的地方聚集,所以,夏季的夜晚,光亮最容易招来飞蛾的。尤其是在农村,房屋的周围田地多,草丛树木也多,晚上灯一亮,各种装扮的飞蛾如约而至,围在灯的周围欢舞,有时一不小心撞到灯上,还“砰砰”作响。

      我最怕飞蛾,在夏季,一到晚上,无论多么热,我都会把门窗关起来,只打开一扇带有纱窗的窗户透气。这时的飞蛾会撞击透有光亮的窗户,发出“砰砰”的声响,很像人敲门的声音。我胆子较小,有些怕黑,晚上一个人睡觉,总会亮一盏小夜灯。夜深人静时,人们都熄灯进入了梦乡,唯独我的那扇窗还透着亮光,很容易招来飞蛾。飞蛾也许并没有眼睛,看不见窗户的存在,它只是被亮光吸引,一次又一次的撞击窗户。夏夜,我经常被这样的撞击声惊醒,以致无法入眠。


                      回  忆

      小时候听奶奶说,飞蛾是死亡的象征。飞蛾是死去的灵魂回来探望它们的亲人。飞蛾翅膀上的粉末可以导致失明,奶奶告诫我们不要去碰这些飞蛾。从此以后,就在我的心上种下了怕的种子,一看到飞蛾,我都会躲得远远的,直至现在,这颗种子已经在我心里扎根了。记得奶奶去世的那个夜晚,有点冷。那晚搭了戏台,戏台的周围亮了几盏灯,灯的周围围满了飞蛾,有一只飞蛾特别大。按理说冬季是很难看到飞蛾的,所以当时人们都说是奶奶的灵魂回来了。那一晚我没有入眠,脑袋里浮现出奶奶生前的样子和无数的飞蛾,空气里弥漫着失去亲人的痛苦和恐惧的气息。

      奶奶去世时,没有一个子女守在身边。奶奶的七个子女平常都在外地,只有小儿子(小叔)是住在身边的。奶奶的病来的急,是脑溢血去世的,当小叔发现奶奶时,奶奶已经去世了。听爸爸说,奶奶去世时身体是蜷缩在一起的,鼻孔有血迹,可能是因为血冲头顶导致人昏迷摔倒在地而死亡的。奶奶去世后,父亲每次提及奶奶去世的场景,眼眶总会泛着点点泪光,也许父亲内心充满了对奶奶的愧疚。

      亲人的去世总是有征兆的,奶奶去世的前一天,我无故摔了一跤,双膝着地,就好像在对什么跪拜,记得当时同学还因此取笑我,没想到第二天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电话里姐姐抽泣着告诉我奶奶去世了。如今,奶奶虽去世10年了,但每每想到她临死时的模样,我的眼泪就来了。奶奶生前是个善良的人,见到贫苦人总会给予帮助,为何离开这个世界时子女都不在身边?她走的是那么匆忙,是那么孤独,是那么凄凉。所以,每次看到飞蛾,我总会想起奶奶去世那晚的场景。


                          改  变

    飞蛾,也许它本身并不可怕,因为人们给它赋予了太多可怕的元素,所以才让它变得神秘而又可怕了。我惧怕飞蛾,也源于我内心的阴霾,源于我对奶奶的一份思念与愧疚,源于自己的一份执念。 我惧怕飞蛾,只因为小时候奶奶的几句话,从此飞蛾在我心里的印象就被定格,我执意的认为飞蛾是丑陋的,有毒的,可怕的。也许飞蛾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可怕,它只是大千世界里的一只小小的昆虫,它的存在不会对我造成威胁,更不会影响我的生活。

      夜幕降临,我如往日般照亮了房灯,窗边陆陆续续来了几只飞蛾,它们挥动着翅膀卖力的在窗户上扑棱着。偶尔用头撞击着窗户,发出“砰砰”的响声。好似不把窗户撞穿誓不罢休一样。它们是那么的执着,那么的勇敢。看到它们一次又一次撞击着窗户,我突然对它们产生了怜悯之情。飞蛾破茧成蛹经历了凤凰涅槃的重生,拥有了属于它的一双翅膀。这双翅膀是它的全部,是它的世界,它本是纯真世界的仙子,它追逐着月亮的光芒,没成想误入人世,成为世人厌恶的昆虫,当它遇上了明火,不顾一切的扑向它,仿佛那团明火就是它毕生的追求与梦想一样。于是飞蛾扑火的华丽,有了自取灭亡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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