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来一回可能是十年,更可能是一辈子。

一趟汉中到广州的火车。

十年前,母亲独自带着我上了去广州的火车,那年我八岁。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看到了一个与我原来世界相比,而陌生的世界。我依偎在母亲身旁,胆怯的注视着火车上的生面孔。那时候的绿皮火车,要走四十多个小时,我记得我在火车睡了很长时间,在我醒来的时候,我没看到母亲,对面的叔叔告诉我,妈妈去上厕所了,即使是这样,我也是不安心的,我故作男子汉的样子,强装谈定的等母亲回来,这也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还好母亲不久后便出现了,我也就安下心来了。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慢慢熟悉环境,再到和对面叔叔简单的聊天;我的异乡之旅便从此时开始!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

故乡并不是可以轻易放下的,从此,火车便和我结下了不解之缘;起初,我坐的是绿皮车,夏天没空调,冬天没暖气,车窗可以打开,人多的时候,车窗也可以当车门用,一到站,火车便被卖泡面的小车子包围,人们通过车窗完成交易;那时看着大人们将吃完的泡面桶扔出窗外,觉得可有意思了,于是我也学起了他们,也把吃完的泡面桶从车窗扔了出去。后来,上车下车越来越规范,人们排着长队上车,并且有序落坐。在坐定后,我迫不及待的吃了根香蕉,吃完后我将香蕉皮顺手扔出了窗外,在扔出去后,我才发现自己做错了事,但是,火车已经启动,错误以无法挽回!再后来,就是现在的红皮火车,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坐位也比以前的火车软和多了,火车上有了瓜皮盘,每次装满垃圾的时候,我都会去倒。

小朋友惹人爱。

也不知道家乡到广州之间跑了多少回了;只是火车上有趣的事很多,就说这人吧,在人小的时候,总能吸引周围人的眼光,那个看着中国地图的叔叔,给我指点江山,那个中年的阿姨,提醒我看长江!还有大学生哥哥,告诉我火车进隧道是怎么回事。只是人长大了后,便不再被人们注意了,人们的目光不会聚集在我身上,我也慢慢地将目光移向车上的小孩,于是我渐渐成为了注意别人的那类人。我看着他们来回跑动,看着他们向父亲撒娇要零食。听到他们叽叽咋咋的吵闹,听到有人逗小孩玩;总觉得这些小孩里面应该由我,但是我只是安静的和父母亲坐在一起,聊着闲天。

火车上最多的是老乡。

每次回家时,火车上几乎坐满了家乡的人,火车开动后不久,便闲聊了起来,本来都讲着体体面面的普通话,不知谁开始说了一句家乡话,便顿时引起了全车的家乡话浪潮,每当这时,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在我心里流动,也在每个人心里流动。随着哐当哐当的响声,离家的距离越来越近,这心也跟着哐当哐当起来,还未到站,火车上的老乡都给对方拜早年,客气的相约过年来我家玩。

一趟广州到汉中的火车。

十年后,我一个人坐在回家乡的火车上,因为不能参加异地高考,我只得转会家乡读书;我静静地看着窗外,脚下暖气缓缓升上来;车内的环境十分惬意,我的脑海里不时闪过这十年间火车上的经历;火车缓缓开动,城市慢慢的退出了我的视线,我的精神有些恍惚,但在恍惚间,我仿佛看到到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依偎在母亲身旁,胆怯的注视着火车上的生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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