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

昨晚上总算看完这部电影,我也并不想证明这部影片带给我怎样的感受。一部好的片子,在片子结束后能让看的人静下心来沉思,我的要求只有这一点。

看完这部电影之后是凌晨了,透过窗,我看到外面灯光下安静的街道,心里产生悸动,要走一走,可以说给灵魂放一放风。

我骗妈妈说才晚上九点,好磨歹磨拎着钥匙出门了。可是街上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有三个男人和女人从远处走来,小声地交谈,看到突然冒出的我,声音一顿,随后压低声音,不知在交谈什么。

我穿过街到另一边去,路灯之上又另成一个漆黑的有星光拂照的世界。

又从我身后出现一个年轻的男人,我不禁想,这宁静寂寥的深夜,真是被破坏殆尽了。

只能说我还不能真正沉下心来。

我以为只有这深夜,只有空无一人的街,才可以有神秘的力量涌动,与我的灵魂产生共同的赫兹,把我的肉身陨灭,引导我的无形上升。

而我也不过是个平常到再平常不过的人罢了,转身回去睡梦里吧。

妈妈的背还是很痛,“哎呦哎呦”不停地呻吟。半梦半醒我看到小时候的我。一个炎热的夏天夜晚,白色的蚊帐,蚊帐中央接着一台绿色的塑胶吊扇,铺着席子的床铺,妈妈躺在床上。

我在看“超级变变变”。妈妈因为牙痛不停地翻滚呻吟。我很害怕,不忍看妈妈这么难受,又不知做什么才好,也不看电视了,对着妈妈哭。

妈妈那时还年轻,脾气很爆。

我的哭声烦扰了她,她呵斥我:“哭,哭,哭,我死了吗?我是不是死了让你这样哭?”

我那时还小,还学不会把哭声停住。

现在妈妈还是在我身边叫疼,我的心很平静,也没有一丝惊慌要哭的样子。

平常的时候我觉得我还是我,跟过去的我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在一些特别的时候,比如说现在,这种不同显得尖锐突兀起来。

我变了,心里藏着一片破败的城墙,推不开又建不起巍峨的碉堡。一边哭泣抹眼睛,一边走在路边的事情再不会发生了。

我的眼泪留给了让我震撼的美,让我觉得悲惨的别的人生。

我就睁着眼睛看着妈妈,她痛得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不论何种姿势都消去不了她的痛。

我做不了什么,代替不了她的痛。我只是看着在昏暗的室内她脊背的弧度,是一面色弛身衰的弓,再没能有一个壮汉拉弓搭箭射向远方。

还有20年妈妈就80岁了,不论几岁,我和她以至世上的所有人都与死亡贴的极近,或着说死亡就在每一具有生气的肉体里生长,每一个人在死亡之前早已处处安放了它。

我很想找一个段落,谈谈妈妈的死,我的死,大声地,肆无忌惮地,告诉它,让它知道我们并不害怕。

可是这句话每一个逗号前的字,我都不能完成,我没有什么好讲,也并没有这样的毅然决然。

好,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了解到朱光潜先生的话,在我心里到底留下了些东西。

要走的路还很长,心也还很空阔,空阔并不是宽阔,并不是辽阔,所以破界限的路还很长,慢慢来,我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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