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遇到让我感动的人(三十八:沙果)
家住平房的时候,我家房子前面有一个小院子,自打我记事开始,院子里就长着一颗瘦瘦的果树。
我第一次吃它的果实,酸甜味直往舌头根钻。妈妈告诉我,这是一棵沙果树。
每个春天,它一开花,我就天天盯着它看。可能是因为它太瘦了,所以到了夏天,院子里的李子树已经结满了大大小小青涩的果实,它只零星地挂了几个在枝头。我没耐心等果子们都完全熟透,只要哪个果子泛了一点儿成熟的红色,就会被我毫不犹豫地摘下来吃掉。
摘果子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沙果树虽然瘦得厉害,但是长得却高高的。一开始成熟的果子,往往都挂的特别高。我够不到,就让我妈给我摘,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她被我缠的烦了,再也不管给我摘沙果的事儿了。我虽然个子小小的,但是总也能想出一切办法吃到我想要的那个果子。踩凳子,爬梯子,爬树,晃树,踩到围墙上,用石头丢,用棍子敲…我有一百种方式吃到。
来不及擦满头满脸的汗,我只关心落在地上的“劳动成果”。欢呼雀跃地跑去水龙头下面洗干净带着灰尘泥土的小果实,第一口咬下去,听得到“咔吃”的脆响。味道在牙齿和舌头蔓延。那种快感,我每次回想,都觉得有电流从牙齿到趾尖,比我到目前为止,做的任何一件刺激的事要爽一万倍。
家里那一颗瘦瘦的沙果树很快就被我一个果子一个果子地吃光了,这个时候,贵良姥姥家的沙果就熟了。他家种了三棵沙果树,熟了的果实能装满一水缸,每一个吃到中间,都非常甜。我妈说,这和我家那棵不是一个品种。我觉得肯定是,不然为什么我家的那么少,人家的那么多呢。贵良姥姥把熟得过头的果子切成薄薄的片儿,在阳光好的下午,拿到院子里晒,做成沙果干。那些好的,她就洗过,用还挂着水珠的玻璃盘子端给我和贵良吃。在我回家的时候,她还会给我把每个兜里都装满沙果。
沙果味儿穿过我那些年的每一个夏天。
后来,我家搬到镇上,又搬到县城,从家属院,到设施完备的小区。带院子的房子卖了出去,带着那棵酸酸的,瘦瘦的沙果树。
后来,贵良和我一样长大了,贵良姥姥和贵良姥爷接连走了。
上次回老家,特意去以前的家那边儿走了走。我妈说新的房主把沙果树砍了,我从围墙外头往里面看,它果然不在了。对面就是贵良姥姥家,大门紧闭,挂着一把生锈的大锁。原来种沙果树的地方长满了杂草,看着有点荒凉。我本来想在那条路上多走几遍,但却发现我只能走一遍。
我以后都不能再吃到那么好吃的沙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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