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开门……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个时间了还不起来？喂……”

“是不是生病了？是胃不舒服吗？药，昨晚吃了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蒋婉如睡着了。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你干嘛？一大早的，在别人的门前大喊大叫的……好像二百五……有病。”

被吵醒的蒋婉如赶紧拿起手机一看:6:10，时间刚刚好，她一轱辘爬起来，穿上拖鞋，打开门，没好气冲着门外的男人一顿大喊。

“你……看看都几点了？每天你这个时候早都走了，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了呢？真是的，算我爱管闲事了好不好？……真吓人，行，我是二百五，你，像只母老虎。看来胃没疼，不然怎么能吼出来？”

男人的眼神从担心瞬间变成了嘲笑，说完后，狠狠盯着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满脸怒气的蒋婉如看了一眼，然后，一路吹着欢快的口哨转身走了。

“这个人真讨厌，我的事干嘛用你瞎操心，你以为你是谁呀？”

蒋婉如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话虽说得很干脆，心里还是暗自感动了一下:如果他不来，自己有可能真的要睡过站了。本来很想对他说声谢谢的，最起码为了那两盒药，可她还是忍住了:算了，今天可能就要走了，客气的话还是别说了，做一个绝情绝义，不明事理的人比较好些。

“你，不吃饭吗？那个药可是饭后才能吃的。我这做了皮蛋粥，你要不要喝一碗？”

蒋婉如明明看见男人回屋了，可当她回到房间，简单整理完衣物背着包推开门出来时，他正站在她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粥。

“谢谢！我……不喜欢吃皮蛋粥……请让开，我要出去。”

蒋婉如差一点就伸手把碗接过来了，最后她把伸出去的手放在了背包带上，提了两下，眼睛从那碗粥移到了男人的脸上，看了他一眼，目光就转移到了他身后门的方向。她没有勇气再看那碗还冒着丝丝热气的粥，它的香味直往她鼻孔里钻，她必须马上走，不然她怕控制不住自己的食欲。其实，蒋婉如对吃的没什么苛求，更没有喜欢和不喜欢之说，但凡能吃的东西，没有她不吃的，由其是粥，她在家时，早饭是顿顿煮粥。

“你怎么会不喜欢吃皮蛋粥……我还放了瘦肉。那……”

“好了！谢谢你的粥，虽然我没吃，也要说声谢谢！还有，今天，我可能就要离开这儿了，等我下班后会联系你的，到时候请你把押金返我。对了，昨天你买的药，我一粒没吃，放在屋里了，我的胃已经好了，不用吃了。”

没等男人把下句说完，蒋婉如打断了他。声音冰冷、干脆，她自己听起来都冷。

说完这些话，她没看男人，从他身边径直走了过去，由于走廊很窄，她从男人身边过去的时候，胳膊差一点碰到了那个碗上，直到推门出去，她也没回头，也没听见那个男人说一个字。

“我这么做是不是太冷血了？是不是不应该这么对他？他真的没有对我做什么，除了过于关心外……可我又能怎么做呢？接受他给予的一切，对他笑脸相迎？那样做的结果会怎么样？不离开这么？和他继续朝夕相处吗？绝对不可能的。还是就这么冷冷的离开比较好，不留希望，彼此都不会有失望。”

关上小旅店门的那一刻，蒋婉如有种想哭的感觉，心里除了愧疚就是恨自己，她觉得自己对这个男人太无情、太无理了。他，是自她懂事以后到现在唯一一个关心过她的男人，虽然她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心理，可他真的没对她做过什么，也没要求过她做什么，她这么对他，是不是太狠了、太不近人情了？

想到这儿，蒋婉如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小旅店，门口安安静静的，一个人影也没有。

“这样也好，走了之后，这个人就不会再出现了。”

转回头的蒋婉如站在那停了一会儿，然后迈着坚定的步子去了趟附近的小卖部，只买了一袋面包，今天她不敢喝营养快线了。拎着面包从小卖部出来，她就直奔公交车站，刚到站点，公交车就到了。

“对不起！请让一让！”

上了公交车，车上的人不算太多，有一对年轻脸对脸的站在车门口，一看就是正在处对象的男女朋友，后面正好还有一个空座位。蒋婉如从他俩身边挤了过去，坐在座位上，把开面包袋，大囗小囗干咽了两个面包，她不想挨饿，也就不顾及车上人看她的眼神。等她到疗养院的时候，衣柜里的工作服只剩她的了。

“大爷！早！”

“大爷，您出去呀！”

还和往日一样，蒋婉如进入打扫的房间后，和屋里的人打声招呼，接着就是擦擦抹抺，一个房间换两次水，不知不觉蒋婉如又来到吴秀敏的房门前，她站在门口，擦了一下脸上的汗，长长出了口气。这个门排号，好像已经成了她最盼望的幸运号了。

“大姐，今天你的气色很好，是不是你马上要醒了？那样可真是太好了，你一定是躺了很久了吧？大姐，你说，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平白无故的好，是不是有所企图？还是他真心喜欢那个女人，不可能的吧？他们只见过几次，还有那个女人很普通、和平凡。她真没什么可爱之处，不然她老公也不会打她、不知道疼她，也不会去外面找别的女人。可那个男人真的对她很好，关心她，她能体会到。大姐，你说，她该怎么办？”

吴秀敏这个房间，成了蒋婉如述说心里话的场地，在这里，她不会封闭自己，不会隐藏自己的秘密，她会把心里存的一丝不留的全说出来。

“大姐，你不会笑话我吧？一来这儿，就和你说些有关男人的事。大姐，等你好了，能说话了，也和我说说你的事好吗？大姐，你说世界这么大，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相遇是不是缘分，就像咱姐俩，虽然你不能说话、不能动，从我第一天看见你时，就有一种亲切感，真的，好像你是我的亲人一样，你说这是不是也是有缘？

蒋婉如似乎和吴秀敏有说不完的话，她擦抺着吴秀敏房间里的每一块瓷砖、床下面、床头柜她都十分仔细，比别的房间更加细心，也许是她想多点时间和吴秀敏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