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的艺术,它究竟是什么?

艺术这个词是一个常见词汇,人们时不时就提起它。不过,说实话,这个词跟很多其它词汇一样,其内涵和外延是非常丰富且多变的,因此很难下一个准确的定义。说起来,“艺术”好像是个名词,指的是人类的某一种领域。但有时候,它又经常变成形容词,甚至还会有动词的倾向。当然,你可以说,英语里就不会这么麻烦,人家的“art”这个词就是指一个比较具体的东西,是名词,绝不会混淆在形容词、动词里。没错!这也就是说字母语言特别死心眼,一根筋,不懂变通,特别轴。

我英语不好,是的!这点我承认,我现在的水平还赶不上我小学二年级的儿子。我也没有在国外生活过的经历,没留过学,不是海龟,甚至也没去过欧洲、美国这些铁岭级别的大城市。但是,我分明感觉到,英语国家的人,或者说操着英语方言的很多人们把一些,不,几乎是所有,这种复杂语义的词汇和概念,给整的越来越乌迷,成了一堆浆糊,远离了百姓,远离了生活,当然也就远离了那个本初的、原始的含义。像咱们说汉语的人就要好一些——是吗?

谁叫他们这些操着方言的人暂时得了势呢?居然成了世界标准,成了所谓的知识分子必备。太长不了!跟兔子的尾巴一样。假以时日,地球人都会明白,学好中文才有可能去理解更加丰富细腻的文化,品味那超越有无、黑白、是非的多姿多彩的灰。(这是不好好学英语的理由吗?)

下面咱们具体点说。

艺术,它就是两个字而已,在英文里也就是三个字母组成的词,在别的语言里也无非如此。中文的“艺术”在古代是没有的,这是近代翻译的结果,据说是从日文直接借用过来的(借了会不会还?),简单说是一个新词。跟什么“屌丝”“剩女”“中二”等等网络新词一样,其问世的年龄也就是这百来年而已,在中国的漫漫历史长河中,“艺术”与“屌丝”一样基本可以算一个历史断层里的货色。如果放眼整个人类的上百万年历史,这些现象更像是挨得很近的地表粉末。

你说我懂艺术,或者不懂艺术,再或者说艺术是个啥?艺术太高深啦(作惊诧状)!这些个情绪或态度,会不会被岁月老人嘲笑呢?他老人家会不会说:“娃砸~自己逗自己玩儿呐?自己追着自己尾巴咬晕不晕?开不开心?哈哈……”

所以,当有人问我“艺术是什么”的时候,或者说“你多给我们讲讲艺术吧,要不然我们怎么搞得懂?”,再或者说“张老师,就听你讲的艺术还能懂,不然我真是搞不懂……”,诸如此类的时候,我就会想:我TM也说不清楚艺术是个啥,就跟我说不清“体育”这个概念是一样的。类似的词还有很多,比如文化、民族、传统、游戏等等,太多了,可以说是充斥在整本的《新华词典》里。我能说的比较清楚的是诸如“屁”“吃饭”“眼珠子”“头发丝”之类的看得见、闻的着东西,而且最好还要面对面的指出才好,不然还是容易出现偏差。比如,你就在我身边,你的腹腔内有些东西在蠕动,然后菊花处有了一点不可描述的预感,然后听到一声从腰部以下发出的声音,随即可能闻到了一阵臭味,这时我可以大声对你说:“注意!这就是‘屁’!”……这里的要领就是你要亲自经历全套过程才行,如果你只是旁观者,还是容易出现偏差,因为保不齐会有人恶作剧,用口技加臭鸡蛋来仿效那个生动的词汇。如果你成功被骗,也怨不得别人,只是你自己的“我以为”害了你。

是不是扯远了?

是,也不是。

因为同样的事情在艺术这个领域中时时刻刻都在发生着。比如,某艺术家(这又扯出来一个难懂的词,回头咱们再解释),他在某地放了一个屁,并把这个屁收集起来(比如放在密封瓶里),然后就摆在了一个展览的现场。同时他在这个瓶子的旁边贴上一张纸,上面是用多国文字来描述“屁”这一概念,就像是一个说明书一样。也许,他还会让展览现场时刻飘荡着一种怪怪的味道,他可能会用臭鸡蛋或者榴莲什么的达到这一目的。当然观众看不到臭鸡蛋或者榴莲,他们只会一边闻着那若有若无的,令人皱眉的味道,一边盯着看一个空空如也的瓶子,一边阅读说明书上的文字,一边在脑子里咒骂并疑惑着。

接下来就是评论家干的事情。欧美的评论家如果觉得这件”作品“有点意思,那就会发表各种文章,从理论层面对其加以诠释,目的是将其放置在艺术史的某一个位置上,看其是不是具有一个划时代的意义。如果这件”作品“没有成功的引起评论家特别是权威评论家的注意,那么,该艺术家的这个“屁”就算是白放了(白放,在此处有双关的含义,一是指放屁并收集的这个行为,二是指把作品放到展览上的行为)。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国内,情况多少可能会变得不太一样。如果该作者是一位地位比较高(官位高),或者艺术成就比较大(获过大奖),或者特别有名望的一位艺术家,那么,他完全可以在展览举办的同时邀请各路同行、行业大咖、收藏界巨擘、名人明星、媒体名嘴悉数到场,在品鉴完该作品之后,大家齐聚一堂,踊跃发言,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纷纷对该作品以及该艺术家提出各种咸的淡的评论。观众们还会提出一些不是问题的问题。场面搞得即学术又活泼,即严肃又热烈,成了一次行业内的盛世。接下来,再有一些文章、访谈、图书、画册问世,大家全力以赴,将这件作品牢牢地钉在历史的柱子上。当然,后面还有必不可少的全球巡展、拍卖、收藏等活动,让金融市场和艺术品收藏界也活跃一把。如此,一个豪华大全套就算是告一段落。

如果该作者是一位国内没啥名气和存款的小艺术家,那情况就堪忧了,因为很可能没有机构愿意展出他的作品,当然也就不会有人去品鉴、评论和收藏。那么,这位失落的小艺术家就很可能没有把这个屁收到瓶子里的动力,只能任由它随风散去……

那么,接下来的问题是:你明白我说的这个艺术是个什么了吗?

哈,是不是越说越糊涂了?

不过,你要是把之前我说的那件由某种气体构成的作品,换成别的什么物件,也许是一张画,也许是一个雕塑,也许是一个乱七八糟让人看不懂的玩意,那么这个游戏的逻辑基本还是成立。这个过程还是在那么演,只是因时、因地、因人而发生不同的变奏罢了。

艺术是一个概念,没错,这跟所有的概念一样,仅仅是一个称呼而已。而在现实生活中,则需要借用《金刚经》里的句式:佛说XXX,而非XXX,是名XXX。我们填一下空:佛说艺术,而非艺术,是名艺术。“佛”字换成你、我、他、人们等等,就是大家说的艺术,不是艺术,是名艺术。也就是说,我们分明在讨论这样的一件事,我们怎么也要给这件事起一个名字,那么就叫艺术吧。不然,咱们还聊什么聊?

可是今天这件事被称作艺术了,那么,明天的那件事是不是艺术呢?昨天同样的一件事是不是艺术呢?这个,不好说,你可以把它们归类到一起说“这都是艺术”,这是为了方便讨论,只不过你分明面对的是一件件不同的事和不同的人。

又绕晕了?

哈,真理就是这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当你觉得抓住它的尾巴时,那一定是错了。因为真理会远离你那是非分明的脏爪子。

艺术是真理吗?

我想应该这么说:艺术是人们追求真理、通向真理的方法和途径。它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当然,人们还有其他的手段去追求真理,因此就用其它的名词去给出一个概念,比如宗教、科学、文学等等。但是,概念永远是概念,它一旦产生就被固化了,死在了那里,变成僵尸,等待法医来鉴定各种“因为所以科学道理”。如果我们的思维就这样被概念僵住的话,也就一起成为尸体了。

你若问:“什么是思维?”

欧麦嘎!千万不要再来一遍是XX非XX是名XX的过程了!你要是非得让我再整一遍这个,那就先读一万遍《金刚经》再来找我……

思维是一个活性的东西,形象点说就是你的脑浆在翻动的那个过程。当这些脑浆在奋力翻滚,紧紧围绕着“艺术”这词上下翻飞的时候,请注意,艺术事件的发生、发展一直在时时刻刻的发生着变化,会因为任何一个小小因素的变化而变化。

比如,我们说梵高的一张画《星空》。这张画是文森特·梵高画的。这个人是个红毛老外,荷兰人,后来混迹于法国南部,一生潦倒,有精神病,最后死在自己的枪下。《星空》这张画是他1889年画的。据说当时梵高正在犯精神病,是在一家精神病院里画出来的。很多人都声称自己喜欢这张画,喜欢梵高,甚至因此说自己喜欢艺术。

我的问题是,你见过这张画的原作吗?

你如果没见过,你是在书上见的还是在网上见的?还是在某处见过这张画的打印照片或者是那种所谓的高仿绘画?无论你是在哪见到的,反正都不是原作,那你凭什么说你喜欢梵高画的《星空》了呢?

实话告诉你,反正我是没见过原作,而且我也表示喜欢这张画。其实,咱们可以实话实说,我们这些人都喜欢长成这样的一张图像,仅此而已。不过,还有,我经常看到不同画册,不同的网站上《星空》的颜色都略有不同,我也不知道哪个是最接近原作的颜色。那我喜欢大的《星空》究竟是哪一种呢?是色调偏冷的还是偏暖的?如果我喜欢的那个色调偏偏跟原作偏差最大怎么办?哎,不想了,太累,反正就这么简单的喜欢吧,管那么多干嘛?

你如果见过原作,呵呵,你只会让我们这种没见过的大多数升起难以遏制的嫉妒情绪。当然你也可以充分的享受在遭人羡慕嫉妒恨的那种美妙氛围中,你有这样的权利。那么既然你见过原作,我就问,你仔细看了吗?那块画布上的颜色和电脑里的颜色是不是不一样?那种蓝是什么蓝?看它的时候是啥子感脚?

其实,跟你说这些都是废话,你看到自己眼里的东西怎么能塞到我的脑子里去呢?聊天罢了,只能成为谈资而已。如果你看的那张画根本不是《星空》而是别的什么画,而你以为那就是梵高的《星空》,然后咱们还聊的特别嗨,并且因此聊出了感情,成为挚友或者两口子,那就很美妙了。只不过这不关梵高什么事,因为他早就挂了。

对了!我想起来,我可是认认真真的给人讲过梵高的——我肯定没见过梵高的哈,这点你肯定猜得到——也讲过《星空》这张画。还说“梵高有精神病不假,但他绝对不会是在犯病的时候画画的,因为你瞧他那构图和用笔、用色,都是在一种非常理智的状态下悉心经营的结果”。瞧,就跟我跟梵高很熟一样,听来我当时也在同一家精神病院里,亲眼目睹他作画的过程,并且跟他交过心,是挚友,能理解他的内心感受,而不是跟当时大多数人一样把当成疯子。我后来还把这张画,嗯,准确的说是这张图像分析的头头是道,甚至连那些不懂艺术的人们也频频点头,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摸到了大师脉搏,觉得自己也艺术了一把。

事实是什么呢?

所有研究梵高的专家——这里默认他们都研究过原作——都是在做艺术考古。因为作者早就死了,我们也更无可能就在梵高画画的那个当下,跟这位当时穷困潦倒疯疯癫癫的荷兰人坐在一起,推心置腹。所有的原作都是遗迹。人们讨论的事情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讨论的东西是一件件已经在逐渐变质、瓦解、腐坏的东西,得出的结论也就仅仅是做出结论的那个人的个人想法,仅此而已。而没有见过原作的人,那些仅仅是对着图像说话的人,也就无非是自说自话,仅此而已。只不过,梵高这个人、他的画作、他的信件、他的故事、他的传说、研究他的文章、以他为主题的电影和小说等等这一切,可能会让听到、见到的人生出一些想法来,可能会让他的灵魂深处受到一种触动。而这些受到影响的人们,无论出于什么目的又影响了更多的人,进而经久不息,穿越了地域、历史,一直到我和你的世界中。

我们刚才讨论了艺术吗?

似乎是,又似乎不是。我们只是提到了一个历史曾经存在的红毛荷兰怪人,他喜欢画画,有精神病。然后,还有一张叫做《星空》的画或者图像。

那个装着不明气体的瓶子是不是还摆在你的脑子里?

你家有臭鸡蛋吗?

你爱吃榴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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