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贤惠舅妈,也是苦命(下)

一个女人的贤惠,常常隐于光阴深处,藏于默默无声之中。

不知道上初中的表妹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从小就是在家附近的学校上学,身边很多舅舅舅妈的熟人,她和两个哥哥之间的年龄之差,会不会有人无意之间说出口。

表妹在成长过程中,不能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也有舅舅和舅妈全心全意的爱,有两个哥哥真心诚意的宠,虽然也曾发生争执,我的两个表弟一开始都不接受她,慢慢的,随着表妹长大,会咿咿呀呀的说话,我们都忘记了她是领养的事实。

只是还是有种感觉,表妹总是不能和我们合群,可能是年龄上相差太多,但是最黏贴舅舅,撒娇甚至撒泼,这也是让舅妈头疼的事,舅妈本人就是极其讲究的人,教育自己亲生儿子自有一套方法,待人接物之间,就是说话方式,都是严加管教,如若是亲生女儿,也会更加注重培养,更加严厉教育,女孩子是可以撒娇,不可以撒泼的道理。

有一次,偶然听到姨妈和妈妈的小声聊天,妈妈说舅妈找她哭诉,说舅舅对儿子的放任不理,对女儿的娇惯溺爱,让舅妈满心愁绪,然后压低声音说,舅妈怀疑这个女儿是舅舅的私生女,为什么这女孩越长大越象舅舅呢。

妈妈说他私下问过舅舅,舅舅一顿发脾气,反问怎么有这种怪想法,反复问我妈妈,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责备她胡思乱想,后来舅妈再也不敢有这样的说辞。

舅妈一直对大表弟的工作不满意,说交警太辛苦,叫舅舅找关系给他换个单位,但是表弟喜欢他的工作,努力上进。

做妈妈的总是为孩子的生活考虑周到,却缺乏长远考虑,舅舅有舅舅的想法,他说一个人就是要在年轻时候吃些苦,从基层做起,脚下的路更稳更长远。


小表弟考进某政法大学,我这个帅气的表弟,从小都是听话懂事,最喜欢安安静静看书,看刑侦破案的书,我舅妈就劝他:你最好换个行业,学金融管理去经商也好,不要一家人都在同一行业。

小表弟是那种斯斯文文,说话也慢条斯理的人,生活中的小事,他不喜欢争辩,但是看书中故事时,看电影时,对剧情争论不休,各种幻想。自从他考进大学后,也开始锻炼强身,从小瘦弱的他在大学里变化很大,每次回家,让家里人都很惊喜,又长高了,又魁梧了,更加帅气。听舅妈说起他被女孩子追到家的韵事,知道那是表弟还没遇到有缘人。

舅妈的人生,不知道算不算幸福。

有一起生活的爱人,有让她称心的儿女。到了这个年纪,同一个大院里的邻居,和她同龄的朋友,叫着她一起出去旅游时,她总是说走不开,要给家人做饭,要带小孙女,要照顾我舅舅的健康……她常常用自己的理由,拒绝着别人带来的诱惑。

大表弟再婚时,很隆重,这个新娘子是表弟心仪的对象,户籍警,善良娴静,对他的女儿早早接受才举行的婚礼,舅妈很感动,我看到舅妈泪流满面的时候,被舅舅说了句什么,连忙擦去眼泪。我想,舅妈一定是心安落了,情不自禁吧。为大儿子,为小孙女,也为她自己,可以松口气了啊。

舅妈让大表弟结婚后搬了新家,让他们分开单过,把小孙女留在身边带着,舅妈有自己的想法,不想儿媳妇一结婚就有做为后妈的感觉。

小表弟大学毕业后,又被舅舅安排在下属单位历练,从警员做起,小表弟本来热爱的是刑侦,完全可以在离家近的单位实习,可是还是听了舅舅的安排。

穿上戎装的小表弟更加帅气,勃勃英气逼人,就是情丝迟播,情缘未至,工作两年了,追他的女孩常有,就是没有走进他心里的,大表弟的儿子也出生了,帅气的小表弟连女朋友还没着落,舅妈又添新愁,开始催促起来。


姻缘天注定,有时候真的就是这样,别人再着急也没用,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有一次小表弟去参加别人婚礼,被几个做伴娘的女孩围着刁难,有个帮他解围又笑话他腼腆的女子,入眼入心,走进了他的生活。

姻缘有时就是这么奇妙,你苦苦寻找时找不到,你无心无意时已经来到你身边。

这个美丽的女孩有个经商的家族,也是个受过很好教育的女孩,他们没有私自约会,让刚结婚不久的新人做了媒人,两家人见面后都很满意,特别是舅妈,对这个女孩,哪个方面都喜欢,就好像是她失散的女儿一样。这期间,表妹多次发脾气,有些任性,家里多了个受人欢迎的二嫂。

半年后,小表弟结婚,第二年,儿子出生,婚后生活甜蜜,夫妻恩爱有加,他们也有自己的房子,还是经常回舅妈那里住。有时想想,舅妈以前给我的温暖,感觉舅妈应是喜欢女儿(包括我包括表妹包括弟媳们)的,给予的爱更加细腻柔和。

对于舅舅舅妈来说,儿子都成家了,女儿快长大了,舅舅再过几年退休,舅妈就真的可以享受生活之后的生活了,可以和舅舅,晨起去散步,日暮看夕阳的慢时光。

看着文字,思绪停顿,有种不忍心继续下去的感觉,泪眼朦胧……

小表弟的孩子快五岁的那年,表弟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和同事一起开车追捕嫌疑人,和一部大货车相撞,经过抢救,下身无知觉……对于八零后的表弟来说,这个结局太残酷,一家人都在为他想着办法,请过多次专家会诊,希望是不一样结果,希望有奇迹出现。

弟媳的家人更是利用关系寻找名医,结果都是一样,坐起来的机会都很微小……舅舅和舅妈一夜之间都老了很多,妈妈说感觉舅舅一下子矮了很多,走路都不如以前了,舅妈也是一夜白头。

……

那段时间很灰暗,清醒后的表弟很沮丧,常常暴躁动怒,医生说,也和长期使用抗生素有关。几个月后,舅妈就把小表弟接回家里,亲自护理,舅舅还在寻找救助的方法,他说奇迹一定会有的。

三年前,长大的表妹也应征入伍了,一个城市两个女兵,她是其中一个,也许以后,表妹能成为舅妈的小棉袄,给舅妈的晚年添加温暖。

爱是一种力量,只有心中有爱,眼里有光,人就会挺直腰杆,依然的走向远方。越过山丘,风的后面是风,生活以后终还是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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