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身体状况愈下,嘴里的肉泡迟迟不消,下巴里又长了东西。两肋处常隐隐作痛,两腿肌肉也时时酸痛。却还要作振奋状,毕竟谁也不想看到一个三十未至的青年男子,总是萎靡颓然的样子。而这种种状况,却仿佛让我预见到了自己的死亡。
当我在路上风驰电掣的时候,冷风吹得我一激灵,脑海里浮现出很多事,其中有自己的死亡。而我却并没有如曾经设想得那样,从容地回望自己的一生,有哪些遗憾,又有哪些快乐的回忆。
当时的我,是很慌乱的。我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即使是事后努力去回忆,也不能记得那一会儿工夫想了些什么。似乎混乱就是当时唯一的状态,只是凭着本能去做事情,直到回到家中,回到自己的小屋里,似乎有了依靠,才逐渐冷静下来,然后哂笑一声:呵,瞎想什么呢!
但是夜晚并没有放过我,以至于催促我用这些字写下自己的心情。
当时我到底想了什么,真的无法回忆起来了,可是现时现刻,我却还坐在桌子前,想着当我死亡前,我会做些什么?
大概我是不会回忆什么的,毕竟也没有太多可以回忆的事,可能回忆结束了却还生龙活虎着,那时候岂不尴尬?看书、写作?不,并不会的,那时候的我可能连看都不想看到书。
或许我会想要很多人,围在我的床边。不,不要很多人,那样我会透不过气来。我的父母,我希望彼时他们并不在我的身边,因为我一定会舍不下他们,而他们伤心着却还要陪着探望的亲友,那也会让我于心不忍。
我的同事朋友们?大概也并不会通知他们吧,即便关系再好,这看不到回头的份子钱,也会让他们在背后嘟囔的,偏偏我这人耳朵颇好,啧,真的闹心。
至于曾经关系很真挚的同学,那几个称兄道弟而且真的关系很亲近的朋友兄弟,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来的,可我不想他们知道这件事,毕竟我也不想知道他们的境遇。就让我们在彼此的祝福里,好好地生活着,不必担忧彼此,岂不是很好!
我的爱人?不,我现在没有爱人。如果那时候还没有,这世上也便少了一个伤心的人,也算是我的福报了?
其实我想见到我的两个兄弟,或许这辈子最挂念的人还是他们吧。如果说我的人生中有快乐的回忆,大概有三段:
十岁之前和他们满村子乱跑乱叫,那时候是最无忧无虑、也最亲近的时候。
十三岁前总是和邻居家的小姑娘一起俯在柜台上看书,比谁看得快记得牢,真的很开心。
而第一份工作时谆谆诲人的我,却是我这辈子最向往也最享受的时光了。
第二段回忆,此生再难重温。第三段回忆,带给我的却是精神上的疲惫,和无数次的想要放弃。只有第一段回忆,我的哥哥弟弟,现今已经逐渐疏远的两个人,不,两家人,不知道我们的下一辈,又能否体会我们曾经的快乐呢?
死则死矣,未死之时已经这么矫情,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又不知道会是怎样操心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