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不停》,人生到尽头,终究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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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静思|文

中午吃完饭,到窗口那晒晒太阳,想起了前几日无意中在一篇文章中看到的电影《无人知晓》。

于是关起门,拉上窗帘,接上一杯热水,坐在电脑前。在搜索这部电影的时候,另一部电影却吸引了我。我毫不犹豫地点开了。

这部影片我看了两遍,在心里酝酿了一周的时间,终于发酵成功了。

《步履不停》,茂密油绿的树林,一家三口走在弯曲的道路上,下面写着:人生路上,步履不停,总有那么一点来不及。

一点开,是一双手快速地削红萝卜,另一双手在轻轻地刮白萝卜皮。

台词里说着:“萝卜天生就是天才。”

“那土豆呢?”

“土豆就要看它的本事了。”

接下里便是母女两个人在厨房里一直忙碌,女儿总是问着这道菜怎么煮,上了年纪的母亲一遍遍说着,唠叨着女儿怎么总也记不住。女儿回应着,我又不煮。女儿帮妈妈,妈妈总是觉得这样不对,那样也不对,最后稍带埋怨地说着:“你在我身边看了那么多年都没学会吗?”

小时候,帮妈妈擀饺子皮的情景,立马浮现在眼前。每次帮妈妈擀饺子皮,她总会唠叨着,每次都擀不圆,饺子皮不是薄了就是厚了。最后担忧地说着,连饺子皮都不会擀,以后怎么嫁的出去噢。

想到这里心里暖暖的,就像这冬日的暖阳一样,想起它时总会给你温暖。

锅里的肉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爸爸一句话也不说穿过厨房走出了家门,一个人走在街上,和老街坊相互问候,拄着拐杖一个人走过一条条安静的街道,踏着一个个台阶,稍显吃力地下山,一个年轻人从他身边跑着下山。让我们想起也许他年轻时也是这样跑着下山。最后走到一条与海相隔的街,停了下来,望了望对面的海,然后转身,又一个人静静地走回来。

妈妈和女儿一边在厨房忙活着,一边说着家常,说着即将到来的哥哥、嫂嫂。哥哥用网兜拎着西瓜,带着妻子、儿子正爬着山路。

随后一家人团聚,温暖谈不上热闹,总感觉隔着什么,可又说不出是什么。

大人见着孩子们,总是说着:“长高了。”,“剑术还在学吗?”孩子们被问多了,大人还没来得及问,便回答着:“我长高了1.5厘米。”、“我不学击剑了。”然后就跑开了。

儿子带着妻子和孩子回来了,妈妈总是热情些。爸爸总是一个人在房间,听到外面的动静心里知道是儿子回来了。出来问候的时候却装着不知道他们要回来。

于是一家人在厨房忙碌,儿子一家三口剥玉米粒。爸爸向妻子、孩子传授着剥玉米粒的诀窍,说着这是他小时候的活。

女婿带着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妈妈一边炸着玉蜀黍,一边说着每次做这道菜时都会讲的故事。爸爸妈妈像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女儿儿子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姐弟两个人从储物间抬桌子,说着小时候的乐事。

吃完饭,爸爸一个人回到房间,妈妈、女儿、媳妇翻看着以前的老照片,说着老照片里的故事,还有院子里的紫薇花已经种了几个年头。刚种下时,开的花比现在红一些。

全是家庭日常,琐碎而又美好。

美好得总让人觉得有淡淡的忧伤,也让人觉得美好下面总是掩藏着什么。随着一家人的言语,我们知道了每个人的故事。

就像每年奶奶的祭日,姑姑们会带着孩子回来,一来就会放下礼物去厨房帮忙。孩子们一起玩耍,厨房里煮着每年都会吃的菜,说着家常。吃完饭,一家人晒着太阳,说着各家家长里短。阳光温暖而美好,如同姑姑们刚见面时的笑容,午后斜阳,这时你才明白原来每个家庭都藏着秘密。

影片中,原来今天是两位老人大儿子的祭日。大儿子是两位老人最看重的孩子,他传承了父业,成为了一名医生。却为了救一个孩子,被海水淹死。而父亲当时正在抢救另一位病人,没能救得活自己的大儿子。

如今带着妻子、孩子回来的是两位老人的二儿子。老人从小器重大儿子,却不知道自己小儿子小时候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最后二儿子,离家做了一名油画工。这次回来,他刚好失业。

他不想让父母知道他失业,也不想让父母知道他混得不好。于是他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时候,父亲问起他工作的事情,他想在父亲面前掩饰自己失业,却又想证明自己不比哥哥差。而他的妻子,离异又带着孩子嫁给了他。他又担心父亲不肯接受自己的妻子。而她的妻子担心着自己能不能被接受,自己的孩子能不能被接受。

老人的女儿,想着搬回跟父母住,随后霸占父母的房子。

我们一点点看到真实。

三个无忧无虑的孙子辈孩子,穿着大人的拖鞋,吃着玉蜀黍走在大街上,跳着格子。紫薇花开得正灿烂,姐姐抱着弟弟去摘,每次都差那么一点点,却怎么也够不着。

慢镜头下,夏天,紫薇花开着,西瓜在凉水里泡着,几只手伸着去摘花,安静美好。

下午茶时光,老人大儿子当年救下的孩子,已经长大了,每年都被邀请来家里。当年救下的那个人,吃的肥胖,努力说着自己找到了体面的工作,可孩子看到他袜底的泥垢,忍不住偷笑。

两位老人,一声叹息,为什么要救下这个不值得的人呢?

爸爸又是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其他人一起去给死去的哥哥扫墓,年老的母亲拎着水浇在墓碑上说着每年重复的话,“天气热了,这样舒服些吧。”回来路上,遇到了一只黄色蝴蝶,母亲又说着,听说白蝴蝶如果冬天没有死去,明年春天破茧就会变成黄蝴蝶。

上山的时候,母亲很吃力,于是拉着儿子的衣服,一步步爬上山。你会突然觉得,原来父母是一下子就老了。

祖孙三人出发去海边。母亲在厨房里忙活,却不忘叮嘱一句:“不要下海。”孩子走在前面,儿子走在中间,老人吃力地跟着。儿子假装接电话,悄悄让父亲走在前面,自己跟在后面。

在海边,父亲说着自己踢足球的事情。

晚饭时候,女儿带着家人离开,饭桌上只剩下两位老人、二儿子、媳妇、还有孙子。家长里短中,我们知道了这个家里另一个秘密。

一家人吃着聊着,突然聊到了音乐。妈妈坚持放一首歌,她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唱片,自己跟着哼唱起来。所有人都不明白,她为什么执意要放这首歌。

吃完饭,爸爸在浴缸洗澡,妈妈在外面准备睡衣裤,于是问起她什么时候买了唱片。

妈妈平静地回应着,这是她背着孩子去找他时,她听到他和一个女人听的歌。于是她买了这个唱片回来,一个人听了一遍又一遍。

原来爸爸中年时,出轨了。

日子就这样把一件件当年无比悲伤的事情,变得平静、平淡。

就这样几句简短的家常话,便又发现了这个家里的一个故事。

晚上,妈妈在织着衣物,儿子在抽着烟。在妈妈絮絮叨叨中,才明白原来妈妈一直没有从哥哥死去的事情中走出来,她每年邀请被救下来的那个人来家里,就是为了让他自责,让他良心受到谴责。她知道自己该放过他,可是她却放不过。

影片全是家庭生活的日常,如果稍有浮躁,看着会很无聊。我第一遍看的时候,只是有点挂念一件小事,影片的前半部分没有看进去。等到看到结尾才发觉,这是一部好影片。于是第二天中午又看一遍,这一遍,心静了。

儿子一家离开,两位老人送行,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儿子,你的牙齿要去看看了,不能一直拖着,这些话和儿子这次刚回来一见面就说得一样。车来了,儿子一家人上车,说着,老家一年回去一次就够了。两位老人一边走路一边说着,春节应该会回来吧。

两位老人吃力地爬着台阶,镜头里全是两位老人一步步抬起的脚。这时旁白说着,没多久爸爸去世了,过了三年,妈妈也追随爸爸去了。

母亲一直念叨着如果能坐上儿子的车去购物就好了,父亲念着和儿子踢一场足球,可直到去世也没能如愿。

这些只能是遗憾了。

就像二儿子回到家,把西瓜放在水盆里的时候,看到墙角脱落的瓷砖,都说着要把瓷砖补上,都说着不着急,可到最后瓷砖还是散落在那里。

最后,二儿子他们一家人去扫墓,轮到他说着母亲对哥哥说的话,天气热了,这样你会舒服些。

下山,一只黄蝴蝶飞来,他和女儿说着母亲说给他的故事,最后一家人开着车离开。镜头转向街对面的大海,还有一列火车慢悠悠地开出镜头。

整部影片通过一天之内家庭短暂的团聚,让我们看到了整个人生,童年的美好天真,中年的迷失,老年的无奈。每个人都可以从中看到自己,不被父母认可的孩子,父亲死去随妈妈改嫁的孩子……

同时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影片中对于离异重组家庭的孩子,以及养育孩子的问题,虽是轻描淡写,但却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有一个细节,影片开头,孩子和继父漫不经心地聊天,到最后晚上父子俩一起洗澡,临睡前孩子和母亲的聊天。孩子问妈妈死去的父亲。

妈妈没有回避,而是平静地和孩子说,你父亲永远都在,你身上有一半来自他,有一半来自妈妈。

孩子又问,那现在的爸爸呢?

妈妈想了想回答,他也会成为你的一部分。

影片还交代了一个细节,孩子有次闯入了爷爷的房间,爷爷问他长大了想做什么。孩子回答,想做一名钢琴调音师。这是他亲生父亲的职业。爷爷试图想引诱他当一名医生。

最后晚上,孩子偷偷出来许愿,如果不能做一名钢琴调音师,也许做一名医生也不错。

我们无法知道孩子长大之后最后做了什么,也许两个都没有做,可是亲情留在了他的记忆里。

不知不觉间,有些东西在传承着。

最后我们才明白,原来影片开头的那句:“萝卜天生就是天才”、“土豆就要看它的本事了”。

还有那句“孩子不会按着你所期望的那样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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