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中大奖了(上)
我愿是满山的杜鹃
只为一次无憾的春天
我愿是繁星
舍给一个夏天的夜晚
我愿是千万条江河
流向唯一的海洋
我愿是那月
为你 再一次的圆满
——《愿》 蒋勋
米芽再一次站回到了舞台上主持。光照下来，找不到一丝的褶皱或是斑痕。还是刚刚的那个她，众人面前的那个她，那个永远像刚出炉的雕像，连岁月都还不曾动以伤疤的她。完美的笑容，调皮的眼神，还有轻轻启合的小嘴。
但是，稍微有一点小小的问题……
"部长！你话筒拿反了！"
我听见有工作人员在压低声音喊，我听见台下有人在笑，可米芽置若罔闻，像最专业的假唱一样，身形意合，超脱世外。这就是文艺部长的专业素养么，强得发紫啊。陈萌萌发觉不对，狠戳了她几下，她突然意识过来，然后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地把话筒换了回来。
"刚刚，给大家带来的是由化院最可爱，最善良的米芽小学妹表演的默剧——假唱，谢谢，谢谢。"米芽开始发挥她的鬼扯技能准备混过去。我看着她双手虚抓裙摆朝四周行礼，逗得台下一片笑。我看着她没有破绽的眼睛，可总觉得在那后面，并没有那么平静。总觉得还是有个小女孩躲在里面，在哭。
舞会到这里该演的节目已经演得差不多了，跳了半天舞大家也都有点累了。有的情投意合的，可能已经去某个小药店买些奇怪的保险物品准备做些奇怪的事情了，但大部分人还是留了下来。
之所以留下来，自然是为了还没公布的最终大奖，值好几个亿的iphone6s阿。
我倒是没什么期待，只是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待到最后而已。从小到大，无论是妈妈叫我买的六合彩，还是可能写着"再来一瓶"的塑料瓶盖，从来没有中过。大到500万，小到5毛钱，那些突然得到的惊喜总是别人的。倒是小学的时候，"班级值日"轮一学期下来，如果有的人会多轮一次，那总会有我。如果有人带糖果来学校发，发着发着，发完了，没拿到的人里总会有我。爸爸跟别人跑了的故事里总会有我。喜欢的人有男朋友了，总会有我。
总之，可能是米芽说了声开始以后，墙壁上的屏幕里，一个个数字就开始不断跳动着。而我就背对着屏幕，一点一点地吃零食喝饮料。这些才是不吃白不吃的东西啊！我听见整个场地突然安静起来，我想象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抓起自己的号码牌。怎么不喊停呢？怎么还不喊停呢？连我都焦急起来。
好吧，其实就算是我，从来没中过奖的我，每到这个时候，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期待。谁会拒绝希望呢？
"停~~~"陈萌萌萌气十足地喊了声停。
"恭喜。我们的最终大奖得主诞生了！他就是37号同学！"
"37号，谁是37号？"
"37号在么？"
不知道谁是三十七号啊，运气真好。我又抓起了一块小蛋糕，不过在一个突然的夜晚，有这么多免费的吃的，讲道理的话，我的运气也不错啊。
"37号？"
"37号一次！"
"37号两次！"
咦？人不在么？那可要作废了啊，真真是可惜了。命中无缘，为你默哀啊。那我不是还有机会。我是几号？我是……我是！我猛地惊醒过来，我不就是三十七号么！
我一把扯下胸前的牌子握在手心，瞪大了双眼去看。妈妈！真的是37号啊，妈妈！发大财了啊，妈妈！人生第一次啊，妈妈！
"很遗憾，看来37号同学不在。那我们……"
"等等！"
"在在在！"
场地两边突然都冒出声音来，没有一个是我的。
然后，又突然安静下来。
等啊等，也没有一个人走上去。
"麻烦37号同学快一点。"
一个魁梧的东北大汉从人群走了出来。
"这呢。"他指了指胸口的牌子，蓝色的卡壳上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37号。跟我的，一模一样。
我楞了一下，难道有不止一个37号？可能工作人员写着写着，写混了吧。那我要出来么，要出来么？还是不呢？还是不吧。本来嘛，我的设定就是永远不可能中奖啊。
"恭喜啊，同学，那在领奖之前你有什么要对……"
"慢！"我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牵住了我，然后我就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拖着往前走。"这位小哥的牌子也是37号哦。"
风雅？哇，区区一个女孩子力气还蛮大的嘛，可是也没有被拉扯的疼痛感，好像就是一个骑士捡到了迷路了你要带你去打怪兽一样。
管他前面是什么，只要是这样被牵着，身体都会飘起来。
等我感觉一切静止的时候，我已经被风雅拉到了舞台上，微妙地与那名东北大汉对峙一般地站在了米芽的两侧。风雅从我的手中拿出被我捏得微微变形的37号牌子，郑重地贴回我的胸口。像是一种对世人的宣告。
而我，莫名地觉得气氛有点凝重。我看向米芽。"早啊，米芽。"我朝她挥了挥手。
米芽微笑地看了看大汉的胸口，又看了看我的，"唉～"地对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喂，你什么意思啊！我的胸是平了一点，也没有这么不堪啊！还是有一点肉的啊！他胸大就了不起么！难道是谁胸大手机就归谁么。我不服啊！有种比谁写"biang"的速度快啊！
我看向台下，围观群众也对着我们两的胸部指指点点起来。
你们这是贫乳歧视啊！要判刑的啊！我以后每天都吃木瓜啊，三年后我们再比好不好！
不过，好像他们在说的是另外的事情……是我太敏感了么……
"真的都是37号啊。"
"这下有好戏看了。"
"今晚估计要上十大了。"
"那到底给谁啊！"
"砸了一人一半吧……"
"好办法，好办法。"
……
"安静，安静。请各位都安静一下。"萌萌看场面有点失控，出声制止，然而他可爱的声音就像催化剂，场面一下子更失控了。
所以米芽出手了。
"麻烦各位安静一下。"米芽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声音却带上了杀气。太可怕了。果然，所有喋喋不休的人瞬间都像被冻住了一样安静了下来。
"萌萌。"
"好的，米芽大人。"陈萌萌朝米芽点了点头，走到东北大汉的面前。"别动啊，宝贝。"陈萌萌邪魅地笑了一下。嗯，搜索了三遍我的脑内词库，确实只有邪魅这个词能完美地形容陈萌萌现在的状态。
果然搞文艺的都是披着人皮的恶魔啊，嗯，阿格除外。
"你丫想干嘛？"大汉的额头都出汗了啊！他声音都出颤音了。
"想拿大奖就不要动哦，放心，不会疼的。"萌萌萌萌萌地眨了下眼睛。 (注:关于萌，前两字为人名，后三字为形容词，此处运用了一种高级修辞手法，叫"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他慢慢地贴近了东北大汉的身体，他慢慢伸出他的双手同时妩媚地蹲下身子。最终，他的头大概跟大汉的胸一样高，他抱住大汉的肋骨，像抱住一根巨大的钢管。大汉的身体都颤抖起来，台下除了越来越粗的喘气声什么声音都没有。
萌萌把脸几乎贴上了大汉的胸，他最后对大汉一笑，然后突然伸出舌头对大汉胸口上的号码牌猛地一舔。他的舌头便猛地染上了一层黑色。他伸出手指粘了一下舌头，然后拿给大汉看。
"快看快看，数字变成2了啊。"
"原来是27号，自己补的啊！"
"太恶劣了。"
……
萌萌站起来，从西装里抽出一条白丝巾擦了擦自己的舌头问大汉:"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大汉脸憋得通红，但这样下台明显太丢脸了，怎么也得拉一个一起啊！他说，"你怎么知道那个人就不是自己改的呢？"
"好，这就让你……"
"慢。"米芽突然插嘴，她饶有兴趣地偏头看我。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扇扇的身子，就让我来舔吧。"
米芽如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