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的西班牙——关于加泰罗尼亚公投有感(二)

马德里Cibeles广场白衣游行要求和谈

我正在考虑是不是把Facebook账号关闭。

太多义愤填膺的人,太多真假难辨的消息。每天打开fb,不管下拉多少,都是关于加泰罗尼亚。朋友们分成两党,一派坚决爱国,给自己的头像上都挂了国旗,每天都转发些警察无辜,加泰罗尼亚人利用儿童老人做人墙等报道;另一派支持民主自由,天天转发警察暴力执法,西班牙政府腐败无能…… 前一分钟还看得感动,下一分钟就有报道说是假新闻。

                                   西班牙并不“太平”

西班牙一直是个比较“不太平”的国家,因为他的左右两派分裂相当严重。一部分保守传统势力和新兴的极左自由思潮相互抗衡,各有胜负。这是一个传统的国家,全民信基督教(虽然近年来越来越多的父母不给孩子做洗礼,但仍是非常小的比例),圣周活动挤得水泄不通,全国绝大部分省份还保留斗牛和奔牛的传统,甚至不久前女性们还在为堕胎权而努力;但这又是一个走在改革前沿的国家,他是第一批接受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国家,国际领养也排在世界前位(西班牙是全世界领养中国儿童最多的国家),各行各业都为争取权益而罢工游行……

                                   关于“OCUPA”文化

2008年左右开始的经济危机加剧了两类人群之间的矛盾,财富越来越集中到少数人手里,退休年龄延长加上大量裁员,无业人员数量越来越多,不少家庭不得不出售房屋田产,还有家庭因为无力支付贷款,被银行强行回收房产,沦落为露宿街头,或者非法强占无人房屋。这也形成了西班牙特有的“Ocupa”文化。Ocupa意为占领占有,在西班牙如果有人指着一幢房子跟你说这是ocupa,他的意思是说这栋房屋是被非法占有的。被占房屋通常是年久失修,屋主无力支付维护费用或者已经举家出国多年,子女支付不起遗产税,在这样的情况下,房屋已空了几年甚至几十年。这时,就有付不起租金的人,通常是学生,摩尔人,吉普赛人,无业无收入人员搬进去占有这个房子。

这的确属于违法行为,但在西班牙目前的大环境下,也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现状。我曾进入过几个ocupa。一个是年久失修的教堂,屋顶都已经塌落一半了,被当地学生改造成了一个活动中心,有酒吧,录音室,图书馆,会议室…… 一切仅仅有条,破旧但干净,每周末还举办音乐会,卡洛斯有时候也会上去弹个吉他。可惜听说前几年被警察查封了。

                                    西班牙怎么了?

西班牙经济这么糟糕,年轻人失业率已经高达40%(全欧洲第二高,第一位是希腊),那么西班牙政府干了什么呢?他们居然削减了教育,医疗投资。学生拿不到或者拿少量的助学金,好不容易读完大学又找不到工作,那不得反对政府么?对了,西班牙政府还提高了基础用品的产品税,也就是说,水,面包,鸡蛋比以往更贵了。我还记得今年一月份,寒潮袭来(突然记起微博上看到过西班牙寒潮,英国菜贵的消息),全国用电量大增,电网公司(非国有)却在此时突然加价。全国一片哀声,责问政府做出回应,西班牙主席站了出来,回了一句“我们相信不久肯定会下雨的。”就没有下文了(水电站水量大的话电量就多。再插一句吧,西班牙这个全年超过300天大太阳的国家并没有普及私人用太阳能,还是那句话,政府和电网公司联合,税太高)。

                             马德里政府和加泰罗尼亚政府

说了半天都没谈到加泰罗尼亚。其实我对那里也不熟悉,只不多去过两三次罢了。就我了解,很多的加泰罗尼亚人是把自己认作西班牙人的,他们愿意留在西班牙。但马德里政府在公投前后的这些行为,不得不让人重新思考,“我究竟投对了吗?”

目前的形势是,西班牙政府控诉加泰罗尼亚主席勒索罪,而同时请愿西班牙主席下台的人也越来越多。独立派游行之后,爱国派开始占领街道,但是爱国派中混杂了不少法西斯党,他们高举弗朗哥国旗,敬法西斯礼,要求向加泰罗尼亚地区派遣军队(近几年极右主义又在欧洲开始抬头了,上个月德国大选,极右派在1945年之后第一次重回议会)。但是现在在爱国党和独立党之间新加了一派,“白衣谈话”派。他们穿白衣,不举国旗不站队,要求马德里政府和加泰罗尼亚政府开始和平谈话。而一些大企业,如银行和天然气公司,则开始考虑将其总部迁离加泰罗尼亚地区。

"爱国"派中的法西斯党

对了,有没有人记得其实西班牙还有国王的?虽然他的老婆更有名一些。沉默了那么久之后,终于他出来说话了,当然是谴责加泰罗尼亚主席,说他一开始就想分裂国家。

看了那么多的新闻,真真假假,也就记得一句话“要记得你们现在在谴责控诉的那些人,也是你们当年用选票把他们选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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