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医院;时间,地点。
总觉得,对于一个时间的评价,无关乎它的长短,而是它给了你什么;对于一个地点的评价无关乎它的范围大小,而是它展现给你了什么。妈妈生病,我来陪护。中心医院,十天的时间,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劫。
在这里,医生把最坏的消息说给你,甚至一遍一遍的说给你,责任分担的签字让你签了一次又一次。初来乍到,听到最坏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签一次字心跳加速手发抖。因为妈妈不知道自己的病情,作为家属的我,所有的心理感受不能表现在脸上,练习微笑再微笑,语气轻松再轻松。看到妈妈对自己病情稀里糊涂的了解,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了。
在这个小范围的楼层上,一个缩小的世界在这里展示。交流中,你有心隐瞒病人,那么有帮你隐瞒的,也有嗤之以鼻认为徒劳看笑话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漠视,当然也不乏温暖的安慰。病人的陪护多为子女,也有夫妻。居多的子女中,有陪在病人身边寸步不离的,有坐在那里闲聊炫耀自己而不管病人痛苦与否的,更有扮演看客角色的。哪床的病号今天不吃饭、哪床的病号不愿意配合治疗、哪床的病号治疗出了事故……这些医院逸事能在病房走道之间传播开来,全得益于这些看客的角色。不知道他们是否愿意我这么界定,不过看到他们。总会不舒服的想起鲁迅文章中的看客。
医护人员嘛,总是有负责任和不负责任的区分。若是你有点担心现在的医患关系,就找个熟人来。世界很大也很小,更何况这里只是个医院,谁还不能拐弯抹角找个熟人。当医生冠冕堂皇的罗列几个治疗方案,给你选择权你反倒会觉得头大时,足够熟的熟人跟医生会暗示给你一个方向,充分体现一下咱大中国的人情社会。在这样一个地方,你会下意识的寻找心理上的伙伴。留心听到哪个病友或家属聊到与自己亲人相似的症状,找个机会过去问问,希望听到点自己需要的信息。比如穿刺的不良反应有哪些,吃药的效果怎么样……暖心的病友会给你宽心的指导,冷淡的病友让你觉得自己走错了地方。
在这个地方永远都是医生不急病人急,再重的病情都可以从医生口里平静道出。护士也不例外,任由你在液体输完时将呼叫器摁了一遍又一遍,她们总会用不疾不徐的语调来化解你的不耐烦,她们实在是太忙了,你看到的身影总是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在病房间穿梭。
进来易出去不易,出院有好多手续要办。整理缴费单、医保窗口审核、复印病历的预约……程序的先后若是弄不清楚,在这个大院的楼群里你会多跑很多路,你除了要学会问,还要有等的耐心。早上医生说允许出院。劝你不要心存奢望:走了,走了,一会儿就能回家了!你要把离开的时间范围扩大到下午,医生下午下班前你能够全然离开,这时你真的应该欢呼一下:回家喽!不过好像不那么可能全部结束,因为复印病历就要一周,说点好话可能会提前两天,总归是至少要再来一趟。虽然回家并不意味着已经痊愈,不过换个地方呼吸新鲜的空气不失为一件美事。
十天的时间 ,在医院显得那么漫长。十天的时间又是一个短暂而完整的心路历程。医院,这个缩小了的世界不仅有人情冷暖,还有悲喜交加。庆幸妈妈能够忍耐着熬过来,树欲静而风不止,只能且行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