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3-21-路人甲乙丙丁(写自20110608)

本篇写自2011年,那时候的我35岁。现在的我41岁。那时候年轻,比现在的自己,心态真的有分别。

住在朝阳小区,一个最早城市化时候建起的小区,已经挺破旧,基础设施都不太齐全。小区里有四家银行,两处浴池,两所幼儿园,庆华健身俱乐部,阿咪果KTV,三小一年级部,东方红菜场,三元超市,还有很多小吃店和流动摊贩,卖所谓“健康医疗”器械的“坑爹”的,裁缝店,蛋糕店,诊所和药店,周易预测起名看风水的店,寿衣店,高教书店,学屋,好像还有一家加工猪肠子的黑窝点(总看到他往桶里喷洒貌似化学物的东西,门口的台阶都被腐蚀了,总在遮掩什么,眼神也很闪烁,但愿只是我的无端臆测),还有几所没有被强拆的“钉子户”,掩映在楼群中。原住民多,外来人口多,单位家属院儿多,老人多,小孩儿多。总之,在略显杂乱无章的面目中,生活气息浓郁,很乱很方便。

每天步行送儿子去隔壁街区的幼儿园,然后折返回来上下班。会遇见很多路人甲乙丙丁。但有几个很有气质的或者印象深刻的,于是想记下来,算是我们小区的浮世一隅。如果按照《当幸福来敲门》上的旁白的语法,应该是“这时候的我,是走着看”。

路人甲,卖煎饼果子的高个子男人。东北口音,做食物的餐车总是很干净,作出的味道很不错,动作很麻利,不太说话。有一次冬天很冷的早晨,我急急忙忙去买,临了才发现没带钱,于是说不好意思我不买了没带钱,他说:没事儿,这么冷不吃早饭哪行,拿着吧。欧,马上感觉:胃,暖暖的。有人零钱不要了他也执意要找给他,有人加塞儿那是不行的。即使很冷的冬天,他也每晚工作到10点,有次我回去很晚他还在,问他这时候基本没生意了天气又冷为什么不早回啊,他说孩子他妈也在西苑小区卖煎饼果子还没回,家就在旁边院儿里回去也没事儿,车放在车棚里还耽误人家放车。他家安宽带曾经让我给问资费套餐什么的问题,他女儿给我通过电话,很阳光快乐的女孩儿。她是个让爸爸很骄傲的牙医。

路人乙,卖白粥和其他早餐的老夫妇,六十多岁的样子。自称临沂只有他家做的白粥最正宗,无论春秋冬夏,他们的头发都是梳得一丝不苟,衣服穿得干净整洁,尤其是女主人,经常喜欢带白的卫生帽穿白鞋白裤,却帽子鞋上裤脚上从没有一丝污迹。从来都是气定神闲,从来都是忙而不乱,没有一丝通常小贩想招揽生意所带的对客户卑微热络的神情,只有我这里最好吃啊的骄傲的感觉。在他们身上,我感觉好像劳动很快乐,赚钱是捎带着的。而每年快过年了,就没的粥吃了,因为据说女主人每年这时候回北京陪老爸老妈过年。

路人丙,苍山传统菜煎饼店的女主人,30岁左右,胖胖的,说话真实率性,但很有亲和力。这亲和力很神奇,对于她的各种各样的客户来说有不同感觉。如果是小孩儿,会感觉她就是自家姨妈;同龄人会感觉她就是自家姐妹。四台煎饼鏊子齐上阵还总是客满排队,还有电话订餐,只有夫妻俩在忙活。男主人也不急不躁,有时也大声吆喝,没事跟客人聊两句,总被老婆呼来喝去干这个干那个也不着急烦恼,还负责送外卖。女主人能很清楚记得常客的口味,谁要辣的谁不加葱谁喜欢吃肉谁喜欢吃素,而且很自然丝毫不费神,仿佛熟知自家人的喜好偏颇。她很忙碌,但生活得很放松,周围貌似也是这样的人。有一回店里顾客真的很多,她做完了一个说:哎,那个小伙子,快拿去吃吧!小伙子说:欧!这么快呀!她皱着眉头说:进店都快半个小时了还没吃上还说快呢,快吃吧!呵呵,这里很少争斗,很少计较。哎,真是没事儿也想在她店里坐一会儿,但经常没位子,就打包带走。她总是很可惜的说:哎呀,刚摊出来的又酥又脆又香,你不在这儿吃,回家就没这么酥了。然后又说,也没事儿,俺家都用的好油,凉了也挺好吃。

路人丁,卖水果的。她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了一个上小学的孩子。每天下班都会遇见她,她的孩子趴在三轮车上看书和写作业(晚了就需要就着路灯或其他店面和摊位的光),偶尔她就买旁边摊位上的肉夹馍给他吃,也是很调皮的孩子,经常都是很快乐的在路边玩儿。有天我加班回来都快十点了,看见她的孩子在冷风里无聊的坐在三轮车上在等卖完水果回家,就还是有点心酸,这孩子该困了吧。她卖的水果比较应季还不是太贵,说话很朴实,我偶尔会买些水果,这样她可以早回家一点吧。本质上我们都是一样,出卖自己的劳动力或生产的产品给别人换来钱,再用来购买自己需要的别人提供的产品或劳动力,生活有时候感觉一样的艰难,有时候也是一样的快乐。

路人戊,巧巧超市老板和老板娘。老板娘人长得超漂亮,有点儿孙俪那种感觉,但比孙俪更圆润端正。也是那种相处起来如春风拂面型的,夏天小朋友每次总想进去转转蹭点什么吃的喝的,老板娘看出来我不太喜欢给孩子买垃圾食品,不用我说都很配合的拒绝孩子的一些购买要求。我觉得这类销售的最高境界真的就是让顾客觉得你是她的朋友而已,也许看人下菜碟儿也不一定,总之我觉得老板娘很恬淡可人儿。他家男主人最近又开拓了一个旅馆兼休闲茶座的业务。这个人很有趣,养鸡养狗养鸟那次还养了只猫头鹰。门口摆了各种大盆小盆的花草还有个养鱼池,车库顶上还有个楼顶花园,有辆很卡通的沙滩摩托车,还有一辆很酷的大吉普。经常有朋友来喝茶吃酒打牌下棋,如此生活过得有滋有味得很。

路人其他:中介的女老板,总是入时但很庸俗的装扮,乐乐呵呵每日闲聊打牌偶尔带人看看房子,倒是我们的小房子基本都是从她那里租出去的;诊所的女医生,开药打针都是自己上,还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跟我儿子差不多大的儿子,很年轻装扮很随意但有朝气很时尚;还有巷子里那个风靡我们公司小车班的水饺铺我到没觉得有什么好吃的,女老板也不是很漂亮啊,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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