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沐夏
01
母亲节的前一天早上，吃完早饭后我偶然看到一个快递小哥骑着电动车在一家快餐店门口停下，捧着一束粉色的玫瑰走进店里，收件人是快餐店的一位阿姨。电动车的后座架着一个塑料框，里面挤满了各种花束。隔天到快餐店吃早饭，我看到那束花靠墙立在餐具消毒柜旁的桌子上，那张桌子就只放了这一束花，庄重圣洁，看得出这位母亲很爱惜这份礼物。
那家快餐店很普通，半旧的餐桌排满了餐厅的空间，橙色的椅子好像总是油腻腻的，除了厨房和吃饭该出现的用具，店里看不到任何多余的装饰。这束花在快餐店的桌子上放了五天了，不知道它会待到什么时候，但我挺希望它一直都在那里，每次吃饭时瞥见那束花都有种特别心暖的感觉。
可能这位母亲是餐厅里收餐盘或者打菜的普通阿姨，领着微薄的工资；可能她的孩子刚刚工作，可能她会打电话埋怨孩子太浪费钱了，一边在梦里幸福地笑着。当她向同事轻轻地说这是我家孩子送的，心里一定装满了骄傲，在满是油烟味的日常里，多了一束花，真好。在平淡如水的日子里，花香永远不会多余，它换来一份好心情，还有，暖到心里的笑。
02
我想起了很多一闪而过的片段。
初夏的傍晚，暮色带着轻柔的风，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跟在母亲身后慢慢走着，要下坡了，母亲说：“牵着走”。孩子开始咿呀咿呀学着母亲的话，边走边用稚嫩的童声慢慢反复念着那句“牵着走”，一遍又一遍，直到声音消失在远方，带着纯真无邪，带着成长的期待。
学校的后门有家粥铺，卖着各种各样的粥：小米绿豆粥、红豆薏仁黑米粥、皮蛋瘦肉粥、山药排骨粥……开店的是一对夫妻，还有他们的小儿子。这家的儿子是个小胖墩，憨厚可爱，在晚饭时间店里客人很多，他常常跑前跑后帮忙端粥给食客，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有一次我到得早，看见小孩正在跟父亲下象棋，激动得手舞足蹈，被杀得毫无生路时他自豪地跟在一旁煎蛋饼的妈妈说：“爸爸好厉害，哈哈，我要学！我要学！”粥铺斜对面是一家卖小笼包的，也是一对夫妻，还有他们的小女儿。父亲非常疼爱女儿，店里客人少的时候常常给小女儿讲故事，跟女儿东扯西编，逗得小姑娘咯咯直笑，女儿在父亲的眼里是无可替代的小公主。
这些都是普通家庭日常生活的小片段，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它们无数次从我们眼前飘过，无知无觉，喜怒哀乐，生老病死，最普通也最真实，化成了一世漫长的朴素温暖。
03
学生街侧门有家小饭店我常去，从秋到冬，由春入夏，不知不觉好像认识这家店很久了。老板李大伯和老板娘李阿姨都非常热情健谈，总会跟来店里吃饭的人聊上几句，店里的回头客很多，都是老主顾，这家的米饭口感好。
久而久之我和李大伯慢慢熟了起来，他常常跟我说起那些年代久远的故事，十分有趣。冬至前夕，李大伯特地买了糯米粉请我到店里做汤圆过冬至，接到邀请时我蛮惊讶的，在城市中饭店很少遇到有主人给食客加餐。李大伯来自闽北的一座小镇，原先就是开饭店的，孩子都在福州工作，也已娶妻生子，家庭和和美美，他和老伴闲得慌才想着开店打发时间。
有时到店里吃饭我会和李大伯聊聊天，在不赶着上课时顺手把桌上的餐盘收拾一下，李大伯和李阿姨却把我当半个孩子一般看待。有时会请我尝尝煮海蛎，或者是大红枣和青果子；有时还帮我们蒸板鸭、煮地瓜和萝卜汤；有一次李大伯送外卖回来还特地带了山药饼，说是新开的，我可能爱吃。食客和店家共同度过的只有一顿饭的时间，几乎无法留下什么交集，但有那么些瞬间发生的小故事却让你倍加感动。
当冷漠和匆匆成了城市的记忆标签，那些闪现出来的温暖关怀变得何其可贵。我们呼吸与共的生存空间未必总是苍凉如水，生活不是无趣的苟且，而是藏满了生命的欢欣。或许在你慢慢吃饭时就看到了它们的影子。如果在家，请好好珍惜每一顿家常的饭菜。如果独自一人在外，也请善待自己的胃，才不辜负那个要让你好好吃饭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