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亲妈后妈认谁做我妈 左难右难死了不再难

        明月西移,夜色渐淡,熊继书一伸懒腰翻身下床,妻子彭云睡眼惺忪地问:“起得这么早干啥?睡下睡下……”

  “我要方便!”丈夫一拨妻子的手打开床灯起身穿上拖鞋揉着眼睛走出卧室的门,摸索着又打开客厅的灯朝卫生间走去……突然,在照过来的灯光下,他发现了从卫生间门下有液体流出,仔细一看这些液体是殷红色的,天哪,这是血!他一把推开房门,发现自己的女儿熊米玲蜷缩在墙角,急忙上前喊道:“玲儿,玲儿,你怎么了?”可是没有回答!他又蹲下身子去拉,依然没有反应,一试鼻息,也没了呼吸!将卫生间的灯打开才看清楚了女儿的一只手浸泡在地上几乎凝固了的血迹中,她的左手腕上有一道明显的刀口,而用来割腕的刀就是放在客厅茶几上常用的那把水果刀!

  熊继书发疯般地大喊道:“玲儿,你醒醒啊,我的女儿,你才十五岁,咋就这样走了呀……”

  听到熊继书的哭喊声,妻子彭云和前妻董良玉从不同的房间边穿着衣服边奔了过来,妻子问道:“孩子咋了?孩子咋了?让我看看!”说着去拉丈夫。

  “玲儿,我的女儿啊,你咋就这样走了呀,我的娃娃,你弄了一地的血,把妈的心都疼碎了呀!我的女儿,你咋不为妈妈想想啊……”

  “哭,哭,她已经割腕自杀了,还嫌孩子不为你想想,谁又为她想过?”熊继书朝着大哭的前妻董良玉吼道。

  “老熊,快看,这里有玲儿写的字条!”彭云一声惊呼。

  熊继书抓过一看,只见上面写道:“爸爸,两个妈妈,女儿无法选择你们当中的谁来做我的妈妈,因为亲妈后妈都是妈,让我选择很为难。你们都是我的亲人,现在硬要我……我只能选择一死……”

  看到这里,熊继书忍不住放声大哭道:“女儿啊,你,你……”突然,他一手抓住一个女人吼道:“都是你们逼死了我的女儿,你们还我女儿来……”话音未落,只见他身子一软,双手一松倒在了地上的血泊中。

  “老熊,你醒醒,你醒醒啊!亲闺女走了,你再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怎么活呀,我的亲人!”董良玉一手揽着玲儿一手摇晃着熊继书。

  “别摇晃了,快掐人中!”彭云说着就上了手。

  这时候,慢慢苏醒过来的熊继书看着眼前的这俩女人,喃喃地说道:“女儿没了,我的孩子死了……”

  听到丈夫这样说,彭云一指董良玉说:“都是你这个害人精,你,你还我女儿来!”话还没说完,俩女人就滚到了一起……

  “打吧打吧,都死了才好……都死了才好……”熊继书念叨着抱起女儿缓缓起身向门外走去……

  看到这样,俩女人也停止了撕扯,只是呆呆的跟在熊继书身后,妻子问:“你要去哪里,我们怎么办?”

  “滚,都给我滚!我的女儿没了,好好的孩子怎么就没了呢?女儿,你有啥话为什么不说出来却非要走这一步啊,这是为什么?”

  是啊,孩子,一个十五岁的花季少女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呢?事情还要回到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哎,我看你今天就不应该把那件衣服打三折卖给那个女人,这样咱们也赚得太少了。”

  “你呀,不要在一两件衣服上要求赚得太多,只要保住成本略有长余就行了。做生意嘛,谁不想盈利?可是想赚钱也得慢慢来,日积月累才行,一撅头怎能挖口井?”丈夫熊继书边洗手边解释道。

  “就你那样大撒手,还日积月累呢,不倒贴就阿弥陀佛了,还想赚呢,赚个屁!”妻子董良玉反驳道。

  “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如果不为赚钱又为什么要开这个服装店呢?”

  “哟哟哟,开这个服装店都是你一个人的功劳行了吧?我就是个吃闲饭的,就等着你挣钱来养我,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可没那么说,那都是你的说法!”

  “好好好,是我说的,是我说的!我不说行了吧?省得你看见我心烦!”董良玉嘟囔着出了家门。

  见妻子出去了也没太在意,知道她一定会和以前一样出去转转就会回来。于是他洗涮完毕,又把女儿安顿地睡了就坐在床上等妻子。等着等着,他的双眼开始打起了架,这时候一看表都快十点了,还不见妻子回来,就自言自语地说道:“孩子都四五岁了,还是这么个拗脾气,真是山好移性难改啊!这么晚了还不回来,不回来算了,不相信你在外面还能待一夜!”自语中的熊继书也没关门就躺在孩子身旁睡着了……

  没想到这一睡天就亮了,他睁眼一看,房间昨晚是啥样此刻还是啥样,妻子真的一夜没有回来!他心里一急,赶紧给女儿穿上衣服说:“玲儿,现在我先把你送到你爷爷家,你妈妈昨天晚上一夜都没回来,或许是去你外婆家了,我得去看看,把你妈妈接回来我再去接你,好不好?”

  “好吧,反正今天是双休日,我也不用去幼儿园。爸爸,那你和妈妈早点来接我。”

  “爸爸一找到你妈妈就来接你,记得要好好听爷爷和奶奶的话,不要乱跑啊。”

  “知道了,在幼儿园的时候,老师就经常说熊米玲是最乖的孩子!”

  “老师真这样说了吗?”

  “是啊,爸爸不相信吗?”

  “信,我家玲儿当然是最乖的孩子了,今天去了爷爷家也会很乖的,是不是?”

  “当然了,我一定乖乖的,不淘气,等着你和妈妈来接我。”

  当熊继书把孩子安顿好以后来到邻村的丈人家却被告知妻子并没有来过。当他把昨天晚上的情况说了一遍后,丈人家的人也觉得两口子也没为个什么大事,一个女人怎么能夜不归宿呢?他们一边安慰着熊继书一边也跟着出去找,后来又发动亲戚朋友一块儿找。就这样,他们把能想到的地方都找遍了,把能想到的人都问遍了,十多天后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无奈,熊继书只好报了警。

  是夜,回到父母家的熊继书对父母说:“玲儿她妈真的是不见了,我已经报了警,看看公安上能不能帮着找一找。”

  “光靠公安上也不行,那是咱们家的一口人,咱自己还得去找,无论怎样都要把人找回来!”玲儿的爷爷着急地说。

  “是啊,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找不见了呢?她能去哪儿呢?”玲儿的奶奶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把人能急死!这么多天我找到哪里就把寻人启事贴到哪里,就这还不够,我还去了广播电视台,让他们在电视和广播中播放我的寻人启事,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我实在有点想不通,不就和我拌了几句嘴,我也没说什么,她咋就出去不回来了呢?要是早知道这样,她就是打我几下我都不和她吵!唉,都怪我。”熊继书后悔地抱着头说。

  “现在你再后悔也无用,往后咋办要好好想想。”

  “我也想了几天,现在只能先把服装店转让出去,把玲儿放在你们这里,我再给你们放下三万块钱的生活费,你们先用着,然后腾出我来全力以赴去找她。唉,真要命啊!”

  “行,孩子你就放在这里,早晚去幼儿园我和你妈接送,你就只管去找你媳妇,一定要把人找回来!”

  “但愿能找回来吧!”熊继书答应着出了门,从此他就踏上了漫漫寻妻之路。他的父母一早一晚地接送孩子去幼儿园,双休日的时候就在家里玩,有时候也去租住在家里的房客彭云那里玩。

  彭云是个外地来这里的打工者,年纪约三十出头,人长得精神端庄,干活行动干练利索。每当她看到熊米玲的时候,总喜欢逗她玩。看到她这样喜欢孩子,米玲的奶奶就问她:“她姨,看你这个年龄也该是个有家的人了,为啥只见你一个人在这里,你的家里还有谁?”

  “唉,好婶哩,不瞒你说,我原来是有家的人,我的婆家也是个家道殷实的富裕户,家里承包了百亩荷塘,每年的收入也不少。每到莲蓬收获季节,他们家都要雇十几个人来采收。我还没有进他们家门前,也是个被他家雇来采莲子的。那个时候,我们十几个姑娘分为几个组,每组一只小船,每天撑着小船穿梭在荷塘里,清早下塘,傍晚上岸,满船的莲子飘着清香,我们每个人里里外外似乎都是香的。那个时候,风儿在水面上吹着,又圆又大的荷叶铺满了水面,绿色深浅各不相同,荷花有红有粉,有黄有白,蜻蜓呀蝴蝶呀在上面飞着舞着,蓝天白云倒映着,我们的小船不知是行在水里还是飘在云端……采莲子中的我们,看到离船近的莲蓬就用手掰过来再剪断荷柄,离船远的就用长长的钩镰儿去割。当小船装满了大大小小籽实饱满的莲蓬后,月儿也挂上了天空,我们便披着月光的清辉一路唱着甜甜的歌儿,在水面上划出一道道白浪,月夜中的歌声和哗哗的水声惊扰的水鸭们嘎嘎叫着飞起又落下,我们的歌声里又多了咯咯的笑声。我们就这样采了一船的秋香满载而归!船到岸了,我们的心也醉了……”

  “就在那年的春节,我和我的丈夫结婚了,我们相亲相爱和和美美的过了还不到三年,他们家说我不会生孩子非要我的丈夫和我离婚。虽然我们彼此很恩爱,但最后还是不得不离了婚!离婚后,我独自来到这里,只想忘掉过去的事,安安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来到这里后,为了生活,我在一间商场当收银员。这不,日子就是这样过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样也挺好。”

  “这样说来,你也不容易啊!你一人在外,挣多挣少都要把自己的生活搞好。你看我的这个孙女还时不时的过来打扰你,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婶说这话就见外了,你家的玲玲既聪明又懂事,我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说是添麻烦呢?”

  “只要你不嫌她麻烦就好,有什么需要就只管吱声。不管咋说,你能住我们家的房就说明咱们有缘,有缘的人就会有情有意。”

  “婶说得真好,以后我就常住在你们这里,你有什么需要也不要客气!”彭云笑着说道。

  “好好好,不客气不客气,咱们都不要客气。”

  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他们虽进出同一个大门,但依然是两家人。玲儿和奶奶爷爷一家过自己的生活,彭云每天上班下班,只有轮休的时候才偶尔与他们家的人见个面,见了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又各自忙去了。

  玲儿的爸爸外出去找妻子,一走就是个把月。这天,放学回家的玲儿正在院子里喂小鸡,忽然不知怎么的就晕倒不省人事了,这时候玲儿的爷爷在地里还没回来,奶奶一着急就大喊道:“她姨,快来呀,你快来看看我家玲儿怎么了?”

  因为轮休正好在家的彭云听到喊声急忙从屋里出来来到跟前看了看晕倒在地的孩子说:“婶,孩子突然晕倒咱也不知道为啥,我看还是赶紧送医院吧。”说着抱起玲儿就出了门。

  经过医生抢救,孩子是醒过来了,可医生却对他们说:“这孩子得了脑膜炎并发脑肿胀,必须得手术,否则后果很严重!”

  “医生,做手术得要多少钱?”奶奶急忙问道。

  “最少也得三四万吧,救孩子要紧,你们看着办吧。”

  看着又进了病房的医生,玲儿的奶奶长叹了一声说:“这该咋办呢?还差一万多呢!”

  “婶,你不要着急,我打工还赞了一万多,给我留点生活费,把剩下的都拿来救孩子吧。”彭云真诚地说道。

  “这,怕是不合适吧,你一个出门在外的人……”

  “有啥合适不合适的,救孩子要紧!没钱了咱还能再挣,万一孩子……”

  “好,那就谢谢你了!”

  “不客气,赶紧的!要不你守着玲儿,我去给医生说,这手术咱做,让他们尽快安排!”

  在彭云的帮助下,手术费终于凑齐了,玲儿的手术做的也很成功。在玲儿住院期间,彭云总是在下班后,不是买些水果就是买几本幼儿连环画册带到医院来看护玲儿。没几天,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就把彭云几乎当成了妈妈,对她产生了深深的依恋,而彭云呢,每天来不是给她削苹果就是给她讲故事有时候还给她喂饭,照顾她去厕所。同病房的人看到她们这样就逗玲儿:“爱不爱你妈呀?每天你妈都这样照顾你。”

  听到这样的问话,玲儿总是低头不语,而彭云倒是一笑说:“我如果有这么个乖巧懂事的女儿,还不把我乐疯了?”

  “那,这孩子不是你的呀?孩子做了这么大的手术,怎么没见她的父母过来呢?”

  “你们就别问了,我那儿子和媳妇都在外地做生意,他们也快回来了!”奶奶掩饰道。

  “奶奶撒谎!我妈妈和爸爸吵架了,妈妈走了,爸爸去找妈妈了,他们好像都不要我了……”玲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玲儿不难过,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他们只是还没回来,再过几天就会回来。他们让人给阿姨捎话了,让阿姨帮着你奶奶照顾你,所以你要好好听医生的话,按时打针吃药,这样等他们回来的时候看到你和以前一样,你妈妈和爸爸就不会再吵架了,你妈再也不会走了。到了那个时候,玲儿又可以跟着爸爸妈妈一起玩了是不是啊?”

  “可是他们到现在也没回来,我可想他们了!”

  是啊,一个五岁的孩子正是需要父母呵护的时候,此刻还在大病中的孩子,她的父母又在哪里呢?

  在玲儿即将出院的时候,她的爸爸依然没有找到自己的妻子,绝望中不得已才回到了家中。当他得知了孩子的情况后,激动地拉着彭云的手说:“谢谢你!当孩子正需要父母的时候,是你既当爹又当娘,还出钱救了我女儿一命,要不是你的话……”

  “大哥别这么说,我是你们家的房客,玲玲病了也是被我遇上了,这种事放给谁都会这么做,只要孩子好了就比啥都好。”

  “你说得对!唉,如果玲儿的妈妈能像你一样,我也不会……唉,不说了,或许这就是我的命吧。”

  “你也别灰心,说不定再过些时日,大姐就会回来。再说了,你们还有玲儿这么个可爱的女儿。人常说,女儿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哪个当妈的会把自己的亲骨肉扔下一走了之呢?”

  “唉,借你吉言,但愿她能早点醒悟快快回来!”

  从此,在董良玉不在的日子里,彭云几乎把熊继书的家人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月月挣的钱不是给俩老人买生活用品就是买衣服,对熊米玲父女俩照顾得更是无微不至。慢慢地,彭云和熊家的关系有了变化……

  这天,熊继书的妈妈对正在吃饭的儿子说:“玲儿的妈妈离家都快一年了,咱找也找了,警也报了,可还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玲儿还小,我和你爸的身体也一年不如一年了,你呢整天忙来忙去,跟前每个人也不行……”

  “谁说不是呢!玲儿的妈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就是有心再找个人又怎么找呢?再说了谁会看上我这样的?还有个孩子拖累着,唉,还是算了。”

  “我看咱家的房客就挺好,咱玲儿住院人家又是贴钱又是照顾的,把咱一家人也没当外人,我看你们也挺般配的……”

  “妈,人家对咱的好我心里记着呢,只是人家心里有没有这个意思咱也不知道,再说了我和玲儿的妈妈还……”

  “这个我知道,你们先处着,等玲儿她吗有了消息你们再领证,抽空你和她说说,看她是怎么个态度。”

  是夜,当熊继书向彭云表白时,没想到她竟然激动地说:“熊大哥,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你知道吗,在我心里,你们早都是我的亲人了,玲儿就是我的亲女儿……”从此,他们相爱了,同居了……在熊继书的心里,虽然多多少少还牵挂着离家的妻子董良玉,但她始终依然没一点儿音讯,而眼前的生活确实是实在在的……

  岁月流逝,一晃四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离家的董良玉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还是渺无音讯。于是,熊继书来到当地的法院,申请宣告妻子死亡,而后又与彭云领了结婚证,安心地过起了自己美满幸福的日子……

  可是有谁知道,那天夜晚负气离开家的董良玉出门后独自往县城走去,途中有位妇女一看她是单身一人,就热情地凑上前问道:“大姐,你也去县城吗?我也是,咱俩正好同路。快快,快上,车来了,你坐,我给咱买票!”

  “我买我买,你不要……”

  “别客气,既是同路,那咱俩就是有缘。你买我买不就是几个钱的事吗?我能为你买个车票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不要再推辞了。大姐,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身体不舒服还是有啥心事啊?唉,咱们女人那,可不能生气,一生气这人就老得快,我看大姐您也就……”

  “唉,不瞒你说,我和我的那口子吵架了,我一生气就出来了,看他和孩子离开我怎么过!”

  “对对对,大姐说得对!这男人啊就是贱,你给他个好脸的时候,他就以为自己是个皇上了,那个拽啊,把谁都不看在眼里,还以为自己真是个皇上了,有三宫六院的妃子任他挑选似的,其实他们什么都不是!咱们女人那,对自己的那口子就是不能太好,要不他把咱女人不当人!就说我吧,我就把我的那口子治得服服帖帖的,要他怎样他就得怎样,要不他就别上老娘的床!”这个妇女激动地说着。

  “你就是用这样的办法?这也太……”董良玉不自觉地与这个女人交谈了起来。

  “太什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其实这也不是我的本意!如果你不把他治住,他就会骑在咱们女人头上拉屎拉尿,谁受得了啊?哎,大姐,你打算怎样治你家男人?要不,你先跟我一块儿找个活干着,冷他几天,他受不了了自然会来找你,到那个时候你就给他点颜色,让他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可是我,我……”董良玉犹豫不决。

  “别我呀我呀的,这也就是几天的事,只要你的那口子低了头你就回去,你的家还是你的家,又没有人想拆散你的家,你怕啥呢?”

  “我不想……”

  “别想那么多了,好,车到站了,让我打个电话,你稍等一下……”

  就在这个女人打电话时,董良玉看着满大街通亮的灯光和熙熙攘攘的人群,浑身感到阵阵发冷,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这时候,打完电话的女人一拍她的肩膀笑嘻嘻地说:“大姐,你的运气真不错,刚才我给我干活的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说你也想找个活干,老板说,这几天正好有个人请假了,让你先过去顶着,工资按天计算,你不愿意干了随时可以走人,咋样,去不去?”

  “干啥活呀,每天能给多少钱?”

  “车来了,先上车,到了车上你就知道了。”说话间,董良玉上了一辆开来的面包车。

  刚坐下,董良玉又问:“你说到底是什么活,每天能给多少钱?”

  这时候,只见拉她上车的这位女人淫邪的一笑说:“这位大姐呀,咱们都是女人,女人只能干女人的活,出大力流大汗的活咱们女人能干吗?”

  “这样说来,你所说的活也不是太重了?”

  “那当然了,干活是为了挣钱,挣钱嘛也得让人挣点心情舒畅的钱,要不以后谁还会出来找活干?老板,你说是吧?”

  “就是,大姐请放心,你干活我绝不会亏待你!”那个开车的人说道。

  “你们干活的地方还很远吗?为什么四周都是黑乎乎的?”董良玉似乎起了疑心。

  “不远不远,马上就到了,拐过这个弯就是,坐好,这段路有点不太好。”

  “这,这是哪儿呀,咱们到这儿来……”

  “到了,下车吧,先进去再说!”司机和那位妇女拉着心事重重的董良玉进了一户人家的大门,随后门就被重重地关上了。

  随着关门声,屋里的灯亮了,屋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背驼腿瘸大约五十上下的男人,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董良玉嘿嘿笑了笑说:“不错,挺好,来来来,进来说。”

  “老瘸,人给你带来了,这回可要……”司机眯着眼欲言又止。

  “没说的,我早已给你们准备好了,那,门环上挂着呢,你拿走就是了。”

  “哎呀,这回咋就……算了不说了,我们走了你好好享用吧。”司机说着朝董良玉挤了个眼抓过挂在门环上的小布袋子和那位妇女扬长而去。

  见他们走了,董良玉也着急了,她一起身说:“你们……你们这是……等等我!”

  瘸老头一看董良玉要走,急忙上前一拉她说:“大妹子,让他们走,我给你说……”

  “说什么,我不愿意在这个地方待,我要走!”董良玉一甩老头儿的手说。

  “哟,脾气还挺大的,你既然来了,就听我说,你跟我进里屋来……”瘸老头说着就把董良玉拉进了里屋,然后又把门里里外外都关紧了嘻嘻笑着说:“大妹子,他们没给你说吗?其实那俩是夫妻,他们就是专门做这个营生的。”

  “做这个营生的?做什么营生?”董良玉睁着惊恐的大眼睛问道。

  “你应该是个明白人,他们拿了我五万,那可是我辛苦了多年才攒下的!现在,他们拿上钱走了,把你留了下来,那你就得干活,我不养闲人,你明白了吗?”

  “你让我干什么活?看着你也不像个老板。”

  “我当然是老板了,要不然他们怎么会为我……好了,良辰吉日,你就赶快来吧!”老头儿说着就开始动起了手。

  这个时候董良玉总算是明白了,原来那两个是人贩子,把自己卖给了眼前这个瘸腿老男人为妻,此刻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于是就大声说道:“别动我,我是有丈夫和孩子的人,你如果敢冒犯我,我只要从这里出去马上就报警!”

  “嘿嘿嘿,你这个女人真逗,你既然是有丈夫和孩子的人,为什么能来到了我的家里?现在,我不管你有什么,你已经进了我的家门,那你就是我的女人。作为一个女人,我又为你花了钱,这个时候你应该干什么还用我给你教吗?”老头儿说着又扑了上来。

  董良玉身子一闪,驼背男人扑了个空,但他并没生气,反而又嘿嘿笑了笑说:“还说你是有丈夫和孩子的人呢,你这么会撩拨男人,一定也是个老手了,看来我的钱总算没有白花!”说着他又从背后抱住了董良玉。

  这个时候的董良玉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卖了,就用力想掰开抱着她的手说:“我看你这位大哥也不像是个坏人,你想和我成事,能不能听我说几句话?”

  “说个屁!你是我花五万块钱买来的老婆,该干啥你不知道吗?快,脱掉你的衣服,让老子好好快活快活,赶紧的,不要把老子惹毛了!”

  “大哥,你听我说,其实我……”

  “啪!”一个耳光打在了董良玉的脸上,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接着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了她的头上……

  当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赤身裸体躺在一个凌乱的土炕上,那个男人却不见了踪影。她喊,无人应声,她哭,无人回应。她穿上衣服去开门,门却被从外面锁上了,窗户也打不开。透过窗户向外看,才看清楚原来这是个农家院,院子是又脏又乱,树下有条用铁链拴着的大黄狗,此刻它正虎视眈眈的看着自己,她顿时绝望地哭了起来。她哭着摇晃着被锁了的屋门,但回答她的只有那被风吹落的树叶。天哪,真是暗无天日啊!

  这样的日子大约过了两个多月,一天那男人问:“你还想离开我吗?”

  “唉,我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就是离开又能去哪里呢?”女人苦笑了一下说。

  “量你也跑不了,实话告诉你,我们这里山高沟深,不通电话不通公路,穷乡僻壤。这么多年,年轻人和那些腿脚利索的人都外出了,村上的人都快走光了,我身体不行外出不方便,要不然我也走了。我之所以每天把你锁在家里,一个是怕你跑了,跑了你会迷路,一旦你迷了路估计连命都难保。二个呢,我担心我下地久了,万一来个野兽或是坏人什么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安全,所以你也不要恨我。我已经五十多岁了,因为身体不好,一直是个光棍。有时候想着想着也觉得这日子过的没一点意思。自从你来了之后,我才感到不一样了,虽然你我以前互不相识,你以前是什么样的生活我也不想知道,只要你和我一心一意过日子,我也不会让你受委屈。往后,我挣的钱都交给你管,在咱们这个家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你真这么想?”董良玉看着那张五官还算端正的脸问道。

  “当然了,我从小生在山里,长在山里,吃的是石头缝里刨出来的粮食,说话自然像石头一样硬硬邦邦,怎么会说话不算数呢?”驼背男人拍着胸脯说道。

  “你如果说话真的算话,在这个家里我说了算的话,那从明天起你去下地的时候就不要把我锁在家里了,如果你放心我,我就在家里给你做饭洗衣,把家里也收拾收拾。你看看,这个家还像个家么?又脏又乱。你以前没有女人就不说了,你现在也是有女人的人了,家还这么脏乱,那就是我这个当家女人不够格,你说呢?”

  “你说的也没错,可是万一我没锁门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你不是说这里山高沟深,我就是跑了也会迷路的,如果我跑了那不是自找死路吗?如果你还不放心,那你就再把门锁上或者让我和你一起去下地干活,这样你既能看着我,我呢也可以帮你多干点活,还能陪着你说话,也省的我一个人在家里胡思乱想光睡觉,都快把我睡出毛病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吧?”

  “你这个人呀,咋这么不相信人呢?不相信也没关系,那你走的时候再把门锁上不就行了吗?老是这样的话,说不定哪天我突然想不开了,在这个家里寻了短见对你有啥好处呢?”

  “好,就依你,明天我就不锁门了,看你能怎样!”

  第二天,男人下地了果然没有再锁门,董良玉也果然出入自由了。她来到院子长长地出了口气,舒展了一下腰身,然后开始打扫庭院,收拾屋子,把这一切弄停当后,又进了厨房开始洗刷锅碗准备饭菜……

  她的这一切行动都被躲在暗处的驼背看了个一清二楚,他留下门并不是真的相信她说的话,而是担心她真像自己说的那样寻了短见,自己岂不是落了个人财两空!当他决定不锁门的那一刻起,就在大脑里千遍万遍地想怎样既能监视她又不被她发现,迷迷糊糊快到天亮了才想出了这一招,明着是与往常一样去下地了,暗中却躲了起来观察这个花了五万块钱买来的已经和自己做了两个多月夫妻的女人会不会跑,没想到她还真说到做到了,不但没跑还麻利地屋里屋外的收拾着,不大个工夫这个原本又脏又乱的家就被她弄得干干净净妥妥当当,家里有个女人真是不一样啊!看着这个女人眼前的变化,再想想人家初来之时自己的态度,真是不该啊!想必这个女人真的是被那俩东西给骗了,可能当初她真的是不知道,要不又怎么会落到了这步田地?唉,也是个苦命的女人啊!算了,还是不要再想别的了,现在她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自己应该好好对她才是,不为别的,就冲着自己那五万块的辛苦钱也该这样。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自己真心对她,还怕她再跑不成?

  其实,从董良玉明白了自己是被人卖了的那一刻起,她就告诉自己,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要逃离这里,出去以后一定要告诉公安把那俩人贩子抓住,把这个驼背送进大牢!对自己的伤害和蹂躏必须得付出代价!否则这天下就没有公道可言!可是,要实现自己的想法不能硬来……

  当她看着驼背扛着锄头走出大门而真的没有在锁门的瞬间,她的内心着实激动了一阵子。来到院子里舒展腰身时,真的在想,如果自己有一双翅膀的话,此刻就会展翅高飞离开这个鬼地方和这个驼背男人,回到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身边,回到自己那个温暖的家里,每天依然去卖自己的服装,那是怎样的自由快乐幸福啊!

  今天,这个驼背男人虽然没有锁门,但并不等于他就真的相信了自己,说不定这是他为了考验自己而设的套,这个时候自己如果真的走那不是正好被他抓住了吗?如果一旦被他抓回来不但要挨打,那以后要想再跑就更难了,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继续下去,最终死在这个地方吗?真死在了这个地方,孩子和丈夫怎么办?唉,悔不该当初一时任性赌气离家,谁曾想半路上又被人骗着卖到这里与人为妻,唉,都怨自己啊!算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只要自己还活着,就一定会有与亲人团聚的那一天!董良玉想着这些边流泪边做家务,心里只盘算着怎样才能让这个男人相信自己是真心和他相伴到底而放松警惕,然后自己再寻找机会逃出去。否则,真是死路一条了。

  当假装下地而躲在暗处监视董良玉的驼背男人看到董良玉的所作所为之后,本想立刻走出来,可是又转眼一想,如果此刻出现,那女人一定会怀疑自己是在监视她,为了让她相信自己是真心诚意对她好,所以这个男人一直猫在原地估摸着和平时下地回家的时间差不多了才从暗处走了出来,又扛着锄头装模做样地回到家里。当他看到家里的变化后,一时激动的竟然扔下锄头冲上去紧紧将董良玉抱住忘情地亲吻起来,女人一推挣扎着说:“看你,怎么就没个够啊?”

  “没够没够,这么好的女人那个男人见了也不够!”

  “再没够也得等到晚上啊,都这么个年纪了还这样,真让人受不了……”

  “好好好,晚上晚上……”男人砸吧着嘴笑眯眯地说道。

  “吃了饭把衣服换下来,看你浑身臭的……”

  “换换换,有女人就是好,吃热乎饭,穿干净衣,晚上还能那个……嘻嘻嘻,哎呀,神仙……”

  “快洗洗手吃饭,什么神仙神仙的!”董良意装作生气地说。

  “遵命夫人!哎,咱们吃完饭歇会儿,下午我带你去下地你去不去?”驼背兴奋地问道。

  董良玉等的就是这个机会,现在终于来了,可她依然装作惊讶地问道:“下地?你不是不让我出门么,今儿为什么突然要我和你下地呢?难道你就不怕我借此机会跑了?”

  “以前我是有这个想法,可是现在没有了,因为我看你已经愿意和我过日子了,所以我自然要把你当我的老婆一样对待。”

  “只要你愿意带我,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省得你不放心我。”

  “咋可能呢?咱俩都到了这份上了,我咋会不放心你呢?”

  “放心就好,下午我就跟你一块儿去地里。”

  下午,当驼背真的带着董良玉出了家门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着自家田地的方向边走边说话时,走在前面的驼背说了好一阵子话却没有听到回音,回头看时哪里还有董良玉的影子!他一惊急忙折回头去找,走了十多米却发现一只女人鞋挂在半崖上的一棵小树上,于是就凭着自己对地形的熟悉边喊边往下走,一直连滚带爬地下到了沟底才发现了血流满面已经昏迷了的董良玉!他急忙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袖给她裹住伤口又背起她吃力地往医院方向赶去……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紧急处理了伤口又把守在门外的驼背叫了进来说:“你老婆外伤不是很严重,就是担心大脑受损,所以要留下观察。”

  “那得多长时间,需要多少钱?”

  “现在她还没有醒过来,说明大脑已经受损了,至于费用嘛,你先交一万,治着看。”

  “好,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救活她!唉,都怪我,如果我不带她去地里就不会出这个事,都是我,是我害了她!老婆,你醒醒,快醒醒啊!”

  然而,昏迷中的董良玉什么都不知道,在她的意识中,只知道这是一次逃跑的好机会,一定要跑出去,彻底离开这个地方和这个男人!所以当她跟着驼背来到野外时,只顾着看周围的情况而没有注意到脚下,所以没留意就一脚踩空摔下了山岩,而驼背只是认为是自己把她带了出来才弄成了这样。在他内心愧疚中,他天天喊,夜夜叫,半个月后,董良玉终于醒了,但是由于跌得较重使她成了脑震荡后又得了失忆症,对以前的所有事都不记得了……

  对她尽心尽力照顾了四年后的驼背再也不愿意照顾她了,于是就在某天,他对她说:“老婆,我又借下钱了,今儿带你去大医院,那里的医生能治好你的病。”可是,当他把董良玉带出大山却把她扔在了大街上自己走了,可怜的她在大街上茫然地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漫无目的地走着……渴了饿了,捡拾烂水果翻找垃圾,困了随便靠在哪里打个盹……这样的流浪生活一过又是四年,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只是本能的往人多处走……

  这天,她来到了一个火车站,傻乎乎地看着穿梭的人群,忽然一对中年夫妇走上前问:“大嫂,你是哪里人,为什么流浪?”

  “我饿,我饿,我要吃饭……嘿嘿嘿,我要吃饭!”

  “唉,可怜人呐!走走走,咱们送她去救助站,在那里她会得到帮助!”

  当这对好心夫妇把董良玉送到救助站后,救助站的工作人员立刻帮她洗澡换衣,买来饭食给她吃,然后才问她是哪里人,可她听后只是笑着摇头。第二天,救助站又把她送往医院接受治疗,这一治就是一年多。在治疗中,慢慢地她恢复了记忆,向医务人员诉说了自己的遭遇……医院立刻报了警,警方一边联系她的家人一边立案查寻拐卖她的那对人贩子夫妇和驼背男人……

  当她回到自己的家时,万万没想到自己已经无法再回归这个原本属于自己的家了。当她听到丈夫说在她离家四年后法院已经宣布她死亡,而他也已经与现在的妻子彭云领证结婚时,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她顿时感到自己的心一阵剧痛!死亡?是啊,自己确实从鬼门关走了几趟,但后来遇上了好心人,遇上了政府的帮助,遇上了医生的救治,自己才“死”而复生,复生后却无法再回自己的家!

  是啊,当初自己走的时候,女儿才五岁,可现在的她已经是个十五岁的少女了!在她的心里,女儿无论多大,她依然是妈妈的孩子,是我董良玉的亲生女儿,血浓于水!现在丈夫既然为难,决定不了是留下自己还是继续和彭云生活,那就由女儿来决定。当她把这一想法告诉彭云时,她也同意了。

  就在当天晚上,上完晚自习的熊米玲兴奋地回到家里,想把自己中期考试的成绩报告给爸爸和两个妈妈,而且还有那个进步奖,他们听到后一定会为自己高兴。没想到当她进门后却见三个大人都坐在客厅,个个面色严肃。看到她进了门,亲妈妈就说:“玲儿,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有个事得由你来决定!”

  “什么事啊,我决定得了吗?看你们都这么严肃,难道事情很严重么?”米玲边放书包边问。

  “你是想要我还是想要你亲妈!在你做出决定之前,请你不要忘了,在你最需要妈妈的时候,你的亲妈却抛弃了你和你爸爸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把个病得快要死的你扔给了两个老人,而你爸爸留下的那点生活费根本不够给你交手术费!那个时候,你的脑膜炎已经发展到了脑肿的地步,如果不及时做手术就有生命危险。可是,你的爸爸却外出去找你的妈妈不在家,你奶奶没有那么多钱急得团团转,是我这个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外人把自己打工的血汗钱拿了出来才救了你一条命!从那个时候到如今这么多年,我对你们父女俩以及对你奶奶和爷爷怎样,你们心里应该清楚!人,不要昧良心,昧了良心会遭报应!熊米玲,现在你的亲妈回来了,她要和你爸爸继续过,让我走,这是不可能的。我之所以不走,是因为在我和你爸领结婚证之前,法院已经宣布了你妈妈是死亡之人,之后我才和你爸领的结婚证。换句话说,我彭云现在才是你爸的合法妻子!现在回来的这位,我不否认走到哪里她都是你的亲妈,可是要做你爸爸的妻子也只是已经过去的曾经的妻子,说白了就是前妻,如果还要继续和你爸爸生活在一起,这个恐怕不行,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这个家只能有一个女主人。现在,我们三个大人都很为难,尤其是你爸爸。现在你是要我这个后妈还是要你亲妈你自己决定!”彭云说完气呼呼的把脸扭向了一边。

  “这是你们大人的事,为什么非要我来决定呢?你们也不看看,我还是个未成年人,能决定的了你们的事吗?”

  “你都十五了,已经不是小孩了,你要明白,你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没有我这个亲妈,这世上会有你吗?血总浓于水吧?我承认在你才五岁的那年我是走了,可是我当时也就是和你爸赌气出去溜达溜达,没曾想就稀里糊涂的被人拐骗贩卖到了一个大山里……”董良玉哭着把这十年来在外的遭遇和所受得罪一一道来,她哭听的人也跟着哭,哭完了她又说:“如果说当初我离家是我的错,难道这十年我受的罪还不足以弥补我对你对你爸对这个家的亏欠吗?现在我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地回到了自己的家,找到了自己的亲人,却是有家不能归,亲人不能团聚,你们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与其这样还不如我死掉算了!”她说着起身就要往墙上撞。

  “妈,你不要……”

  “大姐,你,你……”

  “董良玉,你,你你别……”在场的人纷纷起身去拽董良玉。被拽住的她又说:“玲儿,你说,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后妈?你可别忘了,后妈对你再好也是后妈!我就是十年没养你,我也是你亲妈,也是你爸的结发妻子!”

  “你们说的都,都有理,可这是你们三个大人之间的事,怎么能让我决定呢?我看,两个妈妈都和我爸爸有关,这个事还是让我爸爸自己决定吧。”熊米玲说着抓起书包就想回自己的房间里去。可是,爸爸却说:“玲儿,你先坐下!”

  听得女儿如此说,亲妈不乐意了,她一指女儿说:“你这个没良心的,我算是白生你了,唉,我的命咋这样苦啊!”说着又哭起来。

  后妈见状也不甘示弱地说:“熊米玲,真想不到你竟然是这种态度,看来当初我就不该救你,枉费了我对你们父女俩这么多年的好……”后妈说着也抹起了眼泪。

  熊米玲没想到两个妈妈竟这样,她放下书包坐在爸爸对面说:“妈妈们,你们别哭了,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是想说,这件事太大了,我真的做不了主!我是想提醒你们,能给这个事做主的是我爸,无论我爸作出什么决定我都同意!爸爸,这是你的事,你说吧。”女儿求救似的看着爸爸。

  看着俩女人在争执,听着女儿说的话,此时熊继书不得不开口道:“玲儿,你是说无论我有什么决定,你都听我的是不是?”他这一开口,哭的不哭了,闹得也不闹了,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女儿一听他这样问,急忙点着头说:“是的是的,现在我的两个妈妈都要和你一起生活,那你想和谁在一起生活当然得你说了算!我作为女儿,一个是给了我生命的亲妈,血浓于水是无法改变的。”

  亲妈一听立刻激动地说:“我的女儿真是长大了,知道谁近谁远,真是我的亲女儿啊!”董良玉擦了擦眼泪。

  “熊米玲,你……”还没等后妈再继续发作,又听到米玲说:“作为我的亲妈,虽然您给了我生命,可是在我生命垂危的时候却是我的后妈用自己打工挣来的血换钱救了我,这就等于是我的后妈又给了我一次生命!多年来,是我的后妈像亲妈一样抚养我,使得我和别的孩子一样健康成长快乐生活,这种养育之恩恩重如山,让我难以割舍。在我未成年之时,亲妈离家是不应该,可是这么多年她在外面所遭受的种种磨难,难道还抵消不了她赌气离家的过错吗?无论怎样,没有我的亲妈就不会有我熊米玲!这种亲情也难以让我割舍!所以说,现在还是让我爸自己来决定,看我爸最终选谁。”

  “如果一定要让来选择,那我就选……”他刚说到这里,似乎也觉得不好马上决定,于是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眼前的这三个女人,而此刻的仨女人似乎屏住了呼吸都瞪着大眼睛看着他,而他却把目光落在了女儿的脸上说:“我同意你两个妈妈的说法,这个问题还是交给女儿来决定。”

  “爸,你,你咋能这样?”米玲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爸爸竟然会同意把选谁的决定权交由自己!

  看到女儿这样,爸爸又说:“玲儿,爸爸决定让你来选,是你已经长大了,再说你心里想要选谁做妈妈这也是你的权利,所以我才这样……你选谁爸都听你的。”

  “爸,你……妈,你们……”米玲痛苦地摇着头进了屋,然后“砰”的一声将屋门重重地关上了。谁也不曾料到,她的这一举动却把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之门给关上了,三个大人做梦也不曾想到,是各自只为自己考虑,都想使自己的利益最大化,而把该承担的责任推给了一个心智发育尚未完全成熟的孩子,不仅如此,当孩子已经愤然离开之后,两位妈妈还轮番地敲门说:“选我,选我!”忍无可忍的米玲猛然把门打开吼道“:“别敲了,烦死了!”说完又将房门再次重重地关上,这时候的两位妈妈站在门外又轮番地说:“那你到底选谁?”

  见无回应,一个说:“米玲,你可要想好了,这不仅关系到我和你爸,还关系到你未来的幸福!”

  一个说:“米玲,你可不要忘了是谁救了你的命?”

  “米玲,这也是你自己的事,你一定要想好了!”站在两位妈妈身后的爸爸说道。

  听到爸爸的声音,女儿又把门打开手扶着门说:“知道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我会慎重考虑,作出你们都满意的选择!”大人们哪里知道,这是孩子想让他们改变这一决定的最后希望!然而,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此刻女儿的情绪变化,爸爸叹了口气回自己屋了,两位妈妈又给她轮番发微信,让她选自己。

  是夜,米玲无法入睡,爸爸和两位妈妈说的话,他们个个乞求的目光,后妈对自己的恩情,亲妈在外的遭遇等等,像电影一样不停地在眼前闪过……她不知道该选谁。在她的心里,他们都是自己的亲人,他们对自己都有恩,不选谁就意味着将谁抛弃,抛弃自己的恩人还算个人吗?米玲啊米玲,你真的无情无义吗?不,我不能抛弃任何人,更不能抛弃我的恩人,我的亲人!但是,他们又要我非选一个,而且只能是一个,那我应该选谁呢?亲妈,后妈?后妈,亲妈?这亲妈后妈都是妈,我该选谁做我的妈?我究竟该选谁呢?这个问题搅得她头昏脑涨噩梦连连。

  翻腾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熊米玲在极度痛苦中留下了一张字条:“爸爸和两位妈妈,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爱你们,而且永远的爱你们,我相信你们也是爱我的。现在你们都要我选择,我真的很难选择要哪个妈妈,因为亲妈后妈都是妈!现在,我能选择的就是死。或许我死了你们就不会再逼着让我来选择了,我也不会这么为难了……”写完字条,米玲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把自己的卧室收拾的整整齐齐,当收拾自己书包的时候,她自语道:“永别了,我忠实的伙伴;永别了,敬爱的老师;永别了,亲爱的同学;永别了,生动有趣的课堂;永别了,欢乐的学校;永别了……”然后一拉门冲了出去,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进了卫生间咬着牙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哦,孩子,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走了……唏嘘啊,泪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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