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冷漠的人

2011年底,父亲爬上梯子贴春联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磕掉了两颗门牙,嘴上都是血,当时我看着父亲,眼里尽是惊讶,恐惧,可是我当时并不觉得很伤心,两颗门牙而已,未必受到全家人的谴责。

2012年,在重庆生活的姥姥去世了。家里顿时陷入一种冷黑的氛围,全家人都哀叹不已,尤为伤心的是妈妈,是啊,姥姥是妈妈的妈妈。我是这么想着,可心里并不怎么难过,还用“人固有一死”的说法宽慰着自己。

2014年,妹妹所乘的巴士在一个雨天出了车祸。伤亡无数,妹妹庆幸,只是大腿边蹭了块皮。最后还拿到了1000块钱的医药费。当时我只觉得妹妹真是福大命大,还拥有了1000的零花钱。所谓血浓于水,水中之月而已。

可如今,一人在外求学,离家千万里。在每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每每想起向来极疼爱我的父亲,想起那年掉在地上的两颗门牙,那一嘴血,父亲年事已高,已是快要过一个甲子年的人了,顿觉心酸不已。每次辗转反侧之际,都会想到那掉落的两颗门牙,和我那漠然视之的眼神,真是愧疚,我的父亲,我唯一的父亲。

有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是不知从何时起,突然变得很喜欢嗑瓜子,尤爱焦糖味。全家人都觉得很奇怪,我以前不是觉得嗑瓜子最繁琐的吗?恨不得瓜子只有瓜子仁,干脆往嘴里倒就是了。只有我知道,姥姥在世时最喜欢炒瓜子给我们几个吃,妈妈是姥姥唯一的孩子,爱屋及乌的缘故,故而特别疼爱我们。有时候嗑着焦糖瓜子就在想,这是不是姥姥的味道?姥姥在另一个世界还会给我们炒瓜子吗?真希望有一个平行世界,因为可以一直吃到姥姥炒的瓜子。

妹妹现在在广州上大学,妹妹很争气,考上了一本,可是为家里省了一笔呢!每个月我的生活费都比妹妹的要多一点,善良的妹妹不仅毫无怨言,而且每个月还从微薄的生活费中挤出给我寄快递的钱,有时候是几箱牛奶,有时候是一些零食。我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谢”字却未曾说出口。妹妹因为腿部有伤疤,裙子是少穿的,一年到头穿裤子居多。每逢过年时回家,两人躺一张床上,看着妹妹的那一道伤疤,心里愧疚不已。原来,我们一起走过从前的日子,竟不曾有一次吵架过。真是感谢妹妹的好脾气,那么担待一个不懂事的姐姐。谢谢了。

可惜未来太远,面对时间谁不卑微。可能我是一个比别人慢半拍长大的孩子,承蒙你们的担待,谢谢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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