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九传(56)

第五十六章-我的使命

可恨世间,那样扑朔迷离,我竟活在这复杂多元的世界里。

冥童杀完人便走了,那样来无影去无踪。它的本领这么强,我又要如何杀它……

我的腿一软,屈膝就跪。我亲亲弓下腰,给这些死去的人,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事皆因我而起,所有过错,都是我。

“对不起。”

给他们这些人挖了一个坟后,我便匆匆离开了。

亮堂堂的大殿上,只有甫勋哥一人在看书。甫勋哥似乎很忙,一直没空搭理我。常常到夜里十一二点钟都没有入睡,不过也是,刘家世族全让他一人打理,而至于我,却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当家人而已。

我迎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我生怕打扰到他,本来想问他些事情,可见他这么忙,我却空闲着,就觉得不好意思问。

“怎么?阿九,有事?”他忽然问。

我支支吾吾:“呃……那个……哥,我想问一下,你有没有听说过冥童呀?”

他停下了手中的忙活,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我迫切地等待他的回答。他倒是不紧不慢地说:“冥童?你怎么会问这个?之前,几位长老还在的时候,似乎听他们偶然提起过。”

“哦,那你可知,要怎么样才能克制它?”

他果然起了疑心:“你……阿九,你有些奇怪呀。你要问这个做什么?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我尴尬了,一时语塞,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我总觉得自打你昨儿回世族大营,你就有些不对劲了,”他满脸狐疑,“说吧,我是你亲哥哥,不是什么外人。”

“不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我一下子也说不清楚。”我心中像小兔子挠着似的。

我不知当不当说,告诉他了,又怕他担心。可若不说,冥童一事就难解决。

经过百般苦想。我还是一口气,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个明白晓畅,一丝细节都没有落下,有头有尾。

他倒激动地叫起来:“什么!你去了东幽门!那可是极邪之地,是大凶。冥童出世,这件事可不简单。”

甫勋哥也算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也念我是他胞弟,就没有追究我什么事。我是刘家掌门,却惹了祸,必定会危及世族。世族一毁,刘家可就全毁了。

他交给我一部秘籍。其实里面是些语录,平常祖辈们常用的,也整理进去一些当家人的规矩,一些诡异的事情还有门道。我饶有趣味地翻起一页页纸,搜寻着我要找的信息。

我埋头苦读了许久。直至夜里,我才从那本厚厚的书里面找到了关于冥童的痕迹。书上面是这样说的:冥童,乃天之恶物,一股黑烟来无影去无踪,乾隆帝时下一万精兵射杀,才得以剿灭。照常之法,冥童极惧日光,可于正午引其打斗,日光一现,则其无法隐身,此时此刻杀其,为上策。

我倒是读懂了。这书里是说,这冥童很畏惧佛光日光之类的,也就是说它只在夜里行动,所以若它在正午时出现,太阳正烈,此时取它性命才是最佳时刻。因为在光照下,冥童就无法隐身。

只是我要怎么引它正午来呢?冥童一直嗜血,但它毕竟是杀人取血的,我若命令它,它会因为想要嗜血而来寻我见面。这倒不错,因为它可能会想这是不是个陷阱,所以我与它搏斗的地方,就得选择个比较隐蔽的。它或许会这么想。那就得反着来,我选择个较热闹的地方,它反而会不起疑心。

我即刻写了封信利用信鸽传出去。

“你要干什么?”甫勋哥不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我身后。

“我……”我深情地说,“如果我哪一天不在了,哥请你记得,父亲是死在藤野的大刀下的,你固然要报仇,但是保命要紧。”

“阿九,你为何会突然说这个呀?”他急了。

我立即打断他:“还有,司宸来找我,你便答他:城门二字。让他莫要冲动,我如果遇到危险,也不要救我。并且也让心泠放心。”

“阿九,你究竟在说什么呀?怎么我听不明白。你是不是从这破书上面知道些什么了?你不要挂心,冥童一事也不全是你的过错,哥会尽快处理的。”

我明白他的心意,也知道他为我好。但是,我既然放冥童出世,危及百姓,我就当立即阻止。就算拼了我的命,也要杀死冥童,遏止事情的恶化。

其实,这个决定,是必然的。也算是给我自己一个成全。这是我的心,也是我的使命。

在此之前,在那些痛苦的日子,尤其是在做当家人之后,我总以为,报仇就是一切,报仇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我已经被这两个字蒙蔽了双眼,这两个字促使我冲动,任性,我的愚昧与无知才让我身边的人白白丢掉性命。

可是直到后来,幽酒的事情一过,还有心泠的谈话,我才知道了我的生命不只有复仇二字。我不该被这两个字操控,我觉得我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去做,那便是光复刘家,守护这番禺城,冥童一事因我而起,我就当负起责任。因为我知道,人若完全失去了责任心,就会变得像一只自私的走狗;人若失去了应有的良知,那便跟野兽没什么两样。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若是懦弱了,就必遭人践踏。而你需要强大起来,用自己的力量,去与那些野兽较量。你恨他们,可以,但是既然恨了,就应握紧拳头亲手宰了它。而不是那样惺惺作态,跟在背后拍马屁,苟延残喘;才不至于那么窝囊。

我活着,不再仅仅是复仇。复仇是我活着的一部分,但不是全部。我活着,是因为有成功的理念,是因为有信心,是因为有负起天下重任的责任心。心怀大爱的人,才有资格被人爱戴,即使是死,那也死得其所,不必遗臭万年。

所以我决定,杀。一人做事一人当。用我的力量去斩杀。去担起我该承担的责任。

“阿九,你不必这样……你应多想想你自己,你不可以冲动。你是刘当家的,你必须活着。你若执意,我感觉,这一战,你必死无疑。所以,我就得阻止你。”司宸回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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