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的夜晚

图片发自简书App


五十多岁的爱子姐平时睡眠很好,这几个晚上总是失眠,照说已经过了更年期了,这是怎么啦!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连眼睛都不愿闭着,头脑中有许多的念头如爆米花一颗颗在脑海中蹦出来。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从十点钟躺在床上到现在十二点多了,还毫无睡意。白天并不是很忙碌,五岁的大孙子在幼儿园,在对面服装店上班的儿媳有时间就会去接,小孙儿虽然才两岁,却很洒脱,经常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只需要看着别往大马路上窜。

爱子姐的老公前年因肺癌去世后,爱子姐可以说扬眉吐气了。老公在世时,夫妻俩总爱拌嘴。爱子姐是典型的爱唠叨,这是几十年做服装生意的职业习惯,改不了。自家老公又是火爆脾气,三句话不顺心就要动手打人。

爱子姐想老公的病八成和他急性子有关,太爱生气了,不得病才怪。

从二十来岁嫁给退伍回来的老公,两人白手起家,从大山沟沟里搬到集镇买铺面房,自己做服装生意,老公则什么活赚钱干什么活,帮人装卸水泥和砖瓦,贩卖过豆腐,两人辛辛苦苦养大二女一儿,给她们成家,一样不落别人的后,不辛勤劳作哪儿来钱呢!

两女儿相继出嫁,为了娶儿媳,又在别处给他们购买了三室二厅的商品房。日子似乎越来越越好了。但夫妻俩总也免不了斗斗嘴,吵吵架,哪怕是快要做爷爷奶奶的人了。

爱子姐记得吵架最厉害那一次,自己如果不是命大,现在恐怕坟头都长草了。

那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自己经营的服装店沒生意,好不容易进来了两个五六十岁的女顾客。她们想买衣服又舍不得出钱,将挂在墙上的合身的衣服每件都试了一遍,不是说这件衣服太老气,就是说太过鲜艳。如果不是没有生意,这种挑剔的主一般是不搭理的。

费了好一番口舌,讲得喉干舌苦,俩个女顾客磨磨蹭蹭,讨价还价,花了个把钟头,总算成交了。爱子姐进厨房倒水喝,闻着别人家的饭菜香,发现自家厨房还冷锅冷灶。

平时都是老公做饭,今天怎么还没动静。爱子姐大声唤老公的名字,听到他在隔壁答应。

“你怎么还不做饭,别人家都吃饭了!”爱子姐循着声音跑到隔壁邻居家,发现老公和邻居男人正在下象棋,还没有起身的意思。

爱子姐开启了唠叨模式,嘴巴不停地诉说自己辛苦赚钱,你饭不做,还有闲心下棋。

输了棋的老公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破口大骂,两人开始了唇枪舌战,正准备大打出手。被邻居拉开了,劝他们别吵了,回家去做饭吃。

气头上的两人回到家,仍你一句我一句将陈年旧事都翻出来越吵越起劲,嘴巴说不过爱子姐的老公气急了挥起拳头打在爱子姐身上,爱子姐气得浑身颤抖,爬到二楼阳台,吓唬自家老公说要跳河。二楼没有安装防盗网,楼下是流动的河水。现在正是干涸季节,只有一些沙石污泥。

爱子姐一条腿跨在阳台边上,她的老公在一楼门口气呼呼地大骂,爱子姐原本就胖的身体倾斜着朝向阳台边,阳台边是几块石棉瓦,她脚踩在石棉网上,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正在阳台边炒菜的邻居们向着发出巨响的地方看去,只见三层楼高的河沙旁摔下来一个人,正是刚刚吵架的爱子姐,躺在河床上已经没有动静了。

反应过来的邻居们赶紧朝河下跑去,几个人将爱子姐抬上来,赶快送医院。他家儿子刚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朝他父亲大吼“你不是人。”

爱子姐命大,摔昏过去了,在医院检查,摔断两根肋骨,在医院住了半个月后回家了。

从这次大吵闹过之后,两人脾气性格都收敛许多。年底将儿媳娶进门,又添了一个可爱的孙儿。

爱子姐的老公每天抱着孙儿在外面玩乐,孙儿很调皮,爱子姐老公感觉抱着孙儿有些吃力,胸口很闷,而且经常咳嗽。他家大女儿回家看到父亲这样子,拉着他去县医院检查,一查出来就是肺癌晚期,最多三个月寿命。

才五十多岁的年纪,仼谁都要治疗。听说广州的医院有一种药打一针要二万元,可以𨒂长半年寿命。于是一家人舟车劳顿跑去治疗,钱花出去了,人却还是走了。

爱子姐并不是很忧伤。很快她又迎来了第二个孙儿。在女儿们的帮助和支持下,将自己的铺面和隔壁邻居一起重新翻修,租给别人做生意,自己坐享房租。何况服装实体店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

去年儿子和人搞投资开始盈利,爱子姐帮儿媳带带孩子,闲时在楼上种了几株菜,晚上和邻居跳跳广场舞。日子过得优哉优哉。

但这几个晚上都失眠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呢。迷迷糊糊中,爱子姐看见老公和平时一样,问她衣服都放哪里了,自己没一件像样的衣服。

“柜子里不是还有两件只穿过一次的衣服吗?我卖衣服,怎么会让你沒衣服穿呢!”她站起来去柜子里帮着老公找衣服。

“你看,都是破衣服,被老鼠啃了几个洞,怎么穿?”老公难得心平气和地和她说。

她拿过衣服一看,确实都是老鼠咬坏了,她想老公的衣服都去了哪儿呢?一着急醒了,才发现才一场梦。

她躺床上沉思了一会儿,好久没有梦到男人了,会不会他在那边没有衣服穿了。细一想,这几天就是男人五十五岁生日,如果在世,女儿们都会回来给他过生日。时间过得好快,他走了快三年了。

爱子姐睡不着了,她爬起床一看,外面天光大亮了。她下楼去匆匆吃了早餐,就去纸品店给男人买了几套冥衣和一些纸钱。要儿子用摩托车载她到男人的墓地,烧了纸币和衣服,叮嘱他在那边有什么需要托梦给她。

像完成了一件使命似地,这天晚上爱子姐躺床上一会儿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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