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车进了怀安县城的汽车站,下车后,李大狗能明显感受到怀安与佛山的不同,佛山繁华、热闹,怀安气候宜人、空气好。
夫妇俩在汽车站稍作歇息。一夜没吃东西,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俩人在汽车站里对付一顿后,接着往家赶。
李大狗夫妇从怀安县城坐班车过来,在镇上下车后,未做停留,打了个摩的,直奔南庄。
天气多变,两分钟前天上还挂着火红的太阳,现在就乌云密布了——这是即将下大雨的征兆。在李大狗的催促下,摩的师傅加快速度,想赶在下雨之前抵达南庄。
路程行驶到一半,开始落雨点。这雨越下越大,渐渐模糊了视线,摩的师傅将车靠边停下,跟李大狗夫妇一起钻进不远处的杉树林中避雨。
李大狗将手提行李包放在杉树枝上,伸手擦掉脸上的雨水,接着从兜里掏出烟盒,散了一只给摩的师傅,苦笑着说:“来,师傅,抽支烟吧!”
摩的师傅摘下安全帽,顺手接过烟叼在嘴里,伸手去裤兜里掏火机,他摸了几下,看向李大狗,讪笑道:“拿你火机借我用哈,我嘞找不到喽。”
李大狗把火机递给他,抬头看了一下树林外的景象,吐槽道:“这狗日的天,才回来就遭雨淋,真是倒霉!”
摩的师傅点燃烟,将火机还给李大狗,低头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提行李包,攀谈道:“看样子你们是从远处回来的吧?”
“嗯,从佛山回来的,家里有事。”李大狗点头。
“哦,在那边打工吗?工资高不?我倒是很想出去,但屋头(家里)老娘瘫了,离不开人,哈哈。”摩的师傅笑着,这笑声中满是无奈和悲伤。
“还可以,比在家里种庄稼好,能存下钱。”李大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愣了片刻,想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只好装作没听见。
两个男人偶尔说上几句话,气氛略显尴尬;一旁的王燕正在抠脚脖子——那儿刚被蚊子咬了一口——外面在下雨,蚊子也跟人一样,跑进来躲雨了。
这雨来得及、去得快,才几分钟就停了。见雨已停,但天空中的乌云仍然没有散去,怕是还会再下雨,三人连忙回到路上,继续赶路。
南庄近在眼前,摩托车拐进串组路不久,坐在中间的李大狗脑袋一歪,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槐树出现在他的眼中。
马上就到家了,王燕心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渴望回家,又害怕回家。人迈入社会后,不得不为柴米油盐而四处奔波,家就成了一个临时的停靠点,团聚总是短暂的,离别才是常态。
对数以亿计的背井离乡的农民工来说,更是如此。他们有的一年回一次家,有的几年才回一次,生活的重担使他们的人生留下了太多的遗憾,如长辈去世前未能见到最后一面、缺席孩子的童年等等。
一边是生活,一边是家庭,都不敢放下。人生就是一边得到、一边失去,你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得拿另一些东西去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