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学生的故事‖飘零的落叶

    今天检查学生的日记,班长何花写了一千多字,看后颇有感触,特摘录如下。

    春末的早晨,细雨濛濛,我一走进校园,就被眼前的景物吸引住了。只见郁郁葱葱的樟树底下,落满了枯黄的叶子,在微风吹拂下还不时翻一两个滚儿,发出沙沙的声响。莫道年华正好,烟雨里,落叶话凄凉!落叶潇潇不是秋日的标配么,时值春日怎么……不过,我不敢停下来感叹,因为,我发现老班正站在二楼朝这边望呢!

    我飞一般地跑进教室,可我却无法坐下来,后排小强的脚正放在我的椅子上。他的裤子被雨水淋湿了大半截,淋淋漓漓的水已在我的椅子上留下了不少痕迹。小强见我恶恨恨地瞪着他,立即嘻皮笑脸地收回脚:“看什么看,看什么看!还美女,魔女差不多……”小强早自习从不读书,如果要找他算帐,他正求之不得。我拿他是毫无办法,只好面无表情地坐下,开始读书!

    忽然,一只白纸鹤落到我的课桌上。白纸鹤折得极精致,特别是它的头,微微地昂着,有一种说不出的精神和朝气。我知道这是小强的手艺,于是拿起它,准备下课玩。突然,耳边响起了老班威严的声音:“拿来,又想玩!”我乖乖地把它交给老班,看着老班满脸严肃地拆开了它。这是半张A4纸,上面隐隐地还写了一段文字。老班的脸忽地变得铁青,双眉一突一突地跳动起来。我慌了:“糟了,小强这家伙到底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老班把我叫进办公室,叭地一本把纸拍到我的面前:“看吧!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把它当宝贝!”我一看,差点晕倒,只见上面写道:

    写信人:heihei

    特  长:恋爱

    理  想:和心爱的人在一起

    愿  望:看到你的回眸一笑

    “这只肥猪!害死我了,你写点别的东西不好,偏偏写老班最忌讳的话!”我在心里狠狠地骂了起来。老班的批评如暴风骤雨,我不敢吱声,暗暗地却哀以我今天的不幸。最后,老班逼问我这是谁写的,我真想把小强这家伙供出来,他可是把我害得太惨了。不过转念一想,小强功课不好,也从不做作业,惹得天天都有任课老师向老班告状。老班如果知道了今天的真实情况,说不定又会联系他那脾气暴躁的父亲,一顿好打就会等着他了。我只好放弃了这一时冲动的想法!于是,我一口咬定不知道是谁,心里却在发誓:“看我不扒掉这家伙的皮!”

    下早自习时,我终于被老班释放出来。教室里,走廊上到处是嬉戏打闹的同学。风停了,雨也停了,楼下零零落落地有几位同学在打扫地上的落叶。我朝我班的公共区望去,只见胖乎乎的小强正挥着一个长长的竹扫把在清扫地上的落叶。我顿了顿脚步,心头的火竟小了许多。小强才进初中时,曾被老班授予过劳动委员的高官,后来因为学习上的原因被老班撤了,可小强还是一直保持了义务打扫公共区的习惯。

    我抓起一只扫把下了楼。小强看到我站到了他的面前,立即变得不安起来,喃喃地道:“我闲得无聊,才折了那只白纸鹤的,谁知道要落到老班的手里……”我叹了一口气,咬着牙骂道:“猪脑壳!未必你就不晓得写上点别的内容!”小强脸红了,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机械地挥动着把把,他似乎在等待一场早已料到的责骂。

    起风了,又有许多叶子落了下来,轻飘飘地在我身前身后划出道道美丽的弧线,然的落到潮湿而冰冷的地上。蓦地,我感觉到叶子飘零的那份轻盈中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沉重,我再没心思骂小强了。而心里却涌出一句奇怪的话来:“小强不也是片飘零的树叶么!”

    树选择在春天落叶是因常绿的需要,那么树叶呢?不知它们在春天飘零是因为睿智还是因为无奈……

    我不敢往下想了,我无法阻止小强过早放弃学业正如我无法阻止树叶在春天飘零一般,我的思索又有什么意义呢!

    我挥动扫把和小强一起清扫起地上的落叶来。

    ……

    九年级下学期了,孩子们都必须面对他们人生的第一次重大选择。何花这个敏感的孩子竟能把它和飞花落叶这一自然现象联系起来,也属难得了!

    落叶飘零是树木最原始的本能,无论是在春天还是在秋季,它们都遵循了生命的规律。但是孩子,你们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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