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

西瓜


立秋了,夏天好似悠悠地远去,天气却依然炎热着。一叶落,天下秋。马路上躺着几片零散的梧桐叶,宣告秋天的来临,风一起,染黄的树叶飞走了。

“立秋后十日,瓜宜少食。”这个夏天基本没有吃过西瓜,再不凑点热闹,恐怕要错过最佳时节,西瓜都要下市了。菜场不远处的街边,夜幕降临后,总有一些摊贩在小卡车上堆着成堆的西瓜。我装作内行的样子,左挑挑又拍拍,最终挑了一个看起来不错的迷你西瓜。

回到家,兴冲冲地把瓜洗净切了,瓜瓤颜色鲜红,也没有过熟,可惜就是不够甜。可惜。

过了两天,又买了一个小西瓜,还是失望,怎么也吃不到小时候吃的那种味道了。遗憾。

我怀念以前在乡下吃到的西瓜。

小时候的夏天,就是和西瓜、竹床、蒲扇、电视里的《西游记》,还有夜晚的繁星一起度过的。

村里土地少,自己种西瓜的人家也不多。好在集市就在我们村,所以一到西瓜当季的时候,总能花不多的钱买到十几斤的大西瓜。出门几分钟就汗涔涔,非得吃西瓜才可消暑啊。到集市上抱回一个大西瓜,拿刀切?急什么!先洗干净,放到盛满井水的桶里。吃罢午饭,捞出瓜,竟还是沁凉入手心!啊,没钱买冰箱的时代,同样也能吃到冰凉的西瓜呢!

想起汪曾祺老先生写夏天吃西瓜的场景:“西瓜以绳络悬之井中,下午剖食,一刀下去,喀嚓有声,凉气四溢,连眼晴都是凉的。”嘿,简直写绝了!没有西瓜的夏天,还称得上夏天么!

拿刀往中间轻轻一切,如果听到咔擦一声之后,西瓜自动顺刀缝裂开,幸运了,这肯定是个熟透且好吃的瓜,皮薄瓤红,跑不掉。若轻轻一刀还不能剖开,非得再下几刀,西瓜可能不太行。不过,这样的情况不多,毕竟乡下人挑瓜经验丰富。


当然,在家避暑吃瓜的感觉再美妙,也没有暑气正盛在农田里吃西瓜来得难忘。

农历六七月份,正值南方的双抢,全家人出动收割稻子时,总是会带上一两个大西瓜,浸在水桶里,捎上水果刀。水汽蒸腾的夏天,在太阳的炙烤下,湿热难当,这会子来一块西瓜,堪称人间美味。西瓜一剖,红水滋滋,立即落肚,浑身爽利,消尽暑气。来不及回味,又扔进一块。有了西瓜,双抢也没那么难捱喽!


如今不用去做农活,也不用顶着毒日,夏天已经成了空调房的夏天,西瓜也随处可见。可不知为什么,我竟不大爱吃了,只是偶尔又会想起小时候的夏天,有西瓜陪伴的清凉的夏天。

夏去秋来,一年又一年,我怀念小时候在乡下吃到的西瓜,又或许,更多的是怀念那种感觉,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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